谢邀抢在壮汉之前,扶起了跌坐在地上的顾阅。
壮汉的那一拳不轻,顾阅胸口疼得有些气短,此刻的他,不仅口冒鲜血,还呲牙咧嘴。
壮汉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站着,头颅低垂,光秃秃的脑袋直对着顾阅。
像极了一个犯错的小学生,在自主罚站一般。
顾阅虽然被打得吐血,但自知,自己此番作为不算光明磊落,甚至有点欺负人,奈何自己实力不够反被操而已。
他摆了摆手,一边低声咳嗽,一边示意壮汉他没有事。
壮汉一直用余光偷瞄着他,见他此番作态,无一丝怪罪之意。便抬起了头,想要上前去搀扶一把。
谢邀带着顾阅,巧妙地躲开壮汉,那伸过来的手,然后,先行一步,朝着客栈方向走去。
壮汉摸了摸鼻子,到底没有追上去,强行搀扶。
今早的一架,耗费时日不短,也算是晨练了。
几人回到客栈,已经有小二开始吆喝,官道上也开始有了行人。
陆语苏几人,自然也穿戴整齐,围在楼下坐着吃早餐了。
“陆大哥,我怎么闻着味道怪怪的?”
唐酒皱着眉,鼻子耸了耸,频繁的吸了几口气,不确定的问向陆语苏。
“表哥,我也问着怪怪的,好像自起床之时就有了,这奇怪的味道。”
苏叶柳眉轻皱,美目低垂,柔若无骨的小手捏着手帕,她心中有了猜测,但却不能确定,正好附和着唐酒,一道问了出来。
正值初冬,屋外寒风凛冽,唐酒和苏叶,嫌弃貂毛厚重,全掩盖了身材,就揣满符篆,自然不嫌冷。
陆语苏,端的是翩翩书生的姿态,自然也满是符篆,衣衫清瘦,方能显得,书生的那股子两袖清风的傲意。
至于林黎,他可是貂毛的消费大户,三伏天都不见取下,何况这寒冬将近。
他葱白修长的手轻点桌子,不动声色的仔细嗅了嗅,也有些不确定道。
“闻着像是狐狸的狐臭味?此地从未听说有狐狸出没过。”
他微微皱着眉,眼底却无什么困恼之色,嘴角还是含着那般温润的笑。
就算真的有狐狸出现,也不足为惧,狐狸生性狡猾,只是不好抓罢了。
若是那狐狸,当着他们的面,伤害于人。收拾它,也就是一个法诀的事。
“小叶!”
顾阅的声音凄厉地在门口响着,引得大厅的人纷纷侧目。
苏叶更是连忙放下手中的吃食,快步走到门口,想看看顾阅这是又遭了什么罪。
顾阅自打跟随,那谢邀训练以来,身上就没有一处好肉,全都青紫着,再好的伤药,抵不住反复的受伤。
他的身子还是太嫩了,比不得陆语苏几人,从小受着这苦长大,就算是苏叶,看上去柔弱美好,但打架也比普通人厉害的多。
和以往的外伤不同,顾阅好像受了点内伤,远远瞧去,嘴角上似乎还挂着鲜血,蜿蜒到下巴,染红了素白的衣领。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去晨练吗?”
苏叶靠在门口,等待几走近,她连忙伸手给顾阅号脉,嘴上也担心的询问着谢邀。
“不碍事,受了那人一拳。”
谢邀一手扶着顾阅面色正经,语气却很是兴奋的说。
与此同时,他一只手指向站立在一旁,看起来乖巧极了的壮汉。
“内府震荡了一下,碍事谈不上,但可能要喝汤药了。”
苏叶号着脉,具体了解了,顾阅的身体情况之后,紧皱着的眉头满满松开,还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说。
毕竟这么多年来,顾阅吃惯了西药,一朝穿越,每每看见苏叶熬药,他都会捏着鼻子,皱紧眉头,神情十分痛苦。
顾阅听着他们的对话,扭头瞪了一眼谢邀,心想,原来谢邀这狗儿子,在这里等着他呢!
进了大厅之后,谢邀便放开了顾阅,径直走到陆语苏那张桌子。
他顶着顾阅,那明晃晃恨意的眼神,愉快的喝了三大碗粥,可终于是让他坑着顾阅一回了。
顾阅坐在一旁,对着早餐食不知味,因为苏叶已经去后厨熬药了。
而壮汉经着一遭,闷头坐在隔壁桌子上,只点了一些些早餐,有一口没一口,心不在焉地吃着。
像极了一个冷漠无情的吃饭机器。
他一时间也没有了,去找掌柜的理论掉发一事的心思。
顾阅最终还是,把苏叶端上来的中药一饮而尽,他还不至于分不清楚好坏。
喝完中药,稍作整理,几人又准备上路了。
壮汉一直关切着顾阅这边的动向,且一直在大厅那坐着,见顾阅几人要走,连忙上前。
唐酒好奇的看向壮汉,却一下把壮汉要说的话,扼住在喉咙。
壮汉盯着唐酒浅蓝的眼眸,有着瞬间失神,乌黑的胡子下,嘴唇蠕动着,然后直接甩出了一句有着炸弹效果的话。
“俺就是始州城的城主。姓何,名渠。”
顾阅一个侧身,挡住了壮汉还盯着唐酒的目光,语气有些生冷,面上也无二喜色。
“您这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人姑娘,怕是不妥吧!”
河渠这才惊觉自己的失礼,慌忙转过头去,“不好意思,我看到那双。”
“何城主在此,莫非是为了等我们?”
何渠话还未说完,便被陆语苏出言直接截下。
上次叔歜齐城的城主,已经够了,不能再刺激唐酒了,她现在状态好不容易找回来。
何渠重重的点头,又以众人无法拦截的语速说道:“你们真如那人说的一般,聪敏过人。”
陆语苏脸上笑着,眼底却淬着冷意和无奈。
终究还是没有拦下。他想。
“坐着说吧!城主此番何意,我等再聪敏,必然也是猜不出来的。”
陆语苏说着,又转身找了个桌子坐下。
唐酒在听到“那个人”时,眼中的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不必多问,也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眼眸。
“城主早早在这等着,是有何急事相商?”
陆语苏说得委婉,如今事情主动找上门,也不知该喜该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