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了架就跑,是真的刺激。
赵杰也不过才十七八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刚才一场群架打下来让他热血沸腾,肾上腺素蹭蹭蹭的往上冒,而杨彦青一人独挑七八个汉子,还愣是让他给打赢了。
此时他对杨彦青也多了一丝敬佩之意。
三人一路小跑,转眼奔出去一里地,杨彦青和他那个随从还好一些,赵杰却累的气喘吁吁,额头上净是细密的汗珠。
“不行了,歇一会儿,”赵杰说着就往地上一坐,他的仆从赶紧在旁边给他扇风,小扇子摇得飞快。
杨彦青回头看了看,没有捕快追来,也就跟着坐下歇一会儿。
“高俅,去,端两碗茶过来,”赵杰吩咐道,那叫高俅的仆从应了一声,颠颠的去了。
高俅去茶铺里端来两碗热茶,略作歇息后三人沿着街道一路前行。
赵杰看杨彦青初来乍到,一张嘴就没停过,滔滔不绝的给他介绍起杭州的人文地理。
“杭州之名来源于隋朝,开皇九年改县为州郡,罢了钱唐县,置为杭州,而现在杭州城的规模则是因唐末五代吴越时,藩镇割据,战争频繁,出于战事和政治经济的需要,才在原隋城的基础上建筑罗城,周七十里共十座城门。”
正说着,忽然有一群人闹哄哄的从他们身后跑来,杨彦青一惊,还以为是刚才那些人搬来的帮手。
赵杰却风轻云淡的站在了路边,给那群人让出了路,笑道,“杨兄不必惊慌,这些是去码头卸货的苦力。”不觉间,他连称呼都变了。
杨彦青看起来确实比他大了一两岁,刚才不是很熟络,两人之间都称彼此为官人,此时赵杰忽然口称杨兄,倒让他觉得多了一分亲切的感觉。
赵杰看他还是一脸的懵懂,便又笑道,“闽商海贾,风帆浪舶,出入於江波浩渺、烟云杳霭之间,这些都是从福州来的商船,而刚过去的那些人,便是争相着去码头卸货的苦力。”
赵杰转而忽又笑嘻嘻的说,“刚才与杨兄并未尽兴,不如我们再去痛饮一番如何?”
杨彦青砸了咂嘴,似乎在回味刚才喝下的美酒,脸上却流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总让赵兄破费,这怎么好意思。”
“诶,既然你称我一声赵兄,那就是没把我当做外人,自己人又何来破费一说?”说着便不由分说的拉着他径直朝前走去。
他们来到一家名为醉香坊的酒楼,直接穿过了前厅,来到后院,却又是一家瓦舍。
刚一进门,就有一名风骚的老鸨摇臀摆首的上来招呼,声音甜得如同灌了十斤蜜糖,“哎哟,两位官人快楼上请。”
转眼看见赵杰身后衣着寒酸的杨彦青,便知道这是穷人跟着来见世面来了,这些人肯定花不了几个银钱,当下起了轻视之心,扭着肥壮的屁股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三人在二楼落座,小厮摆上了两道点心,又端上壶酒,便再也不见了人影儿。
赵杰和杨彦青谈笑风生几句,听闻其他雅间传出来的阵阵莺歌笑语,他们这里却只有他和杨彦青两人大眼瞪小眼。
桌上也只摆了两道点心,一壶果酒,常年混迹于勾栏瓦舍中的赵杰如何不懂其中门道,当下大怒,叫来小厮让他传话老鸨。
老鸨果然来了,不过依然皮笑肉不笑,故意说出几个她们这里的魁首名字。
赵杰毫不含糊,直接让她们全过来,老鸨不动,高俅摸出一锭金子来,足足有五两。
老鸨眼睛放光,立刻刮目相看,接过金子去左右翻看,又叫小厮奉上极品好茶,端来好酒好菜招待,殷勤备至。
杨彦青却对赵杰的身份愈加起疑,这年头能拿出金子来的,可都不是凡人。
老鸨出去后,不大工夫就进来四个活色生香的小女子,这个娇小玲珑,那个纤细高挑,吴侬软语更是余音袅袅,令人骨头发软。
她们一进门便一窝蜂的围在赵杰身边打转转,这个给你端一杯酒,那个捏一块点心,却有意无意的把杨彦青给晾在了一边。
她们都是常年混迹风月场所,看人识人本领不弱,这雅间里的三个人搭眼一看就能把底细给揣摩得七七八八。
赵杰年轻英俊,又身着不凡,一派白面书生加富家公子的结合体模样,自然是讨她们欢心,而杨彦青一眼过去,衣衫破旧,虽说剑眉星目的生得也英俊硬朗,但没钱一切都白搭。
而一旁的高俅,一副跟班模样,她们更是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赵杰身边一下子围了四个女子,他左拥右抱,忙得不亦乐乎。
杨彦青乐得清闲,小酌浅饮,举止文雅,竟和刚才吃饭时的狼吞虎咽判若两人。
赵杰看得暗自称奇,刚才一场群架打下来本就对他有些敬佩之意,现在更是起了结交之心。
他打趣道,“杨兄莫怪,这些人目光短浅,惯会以表面度人,她们不知杨兄内涵,倒是怠慢了,”说着打发两个女子过来陪他。
杨彦青听得丝竹声声悦耳,自斟自饮正悠然自得,闻言也转头玩笑道,“赵兄俊美不凡,她们自然曲意逢迎,某乃一介粗人,倒是有点碍了她们手脚。”
“大官人真会说笑,可是嫌我们姐妹手脚粗糙,招待得官人不满意么?”杨彦青身旁的两女子顿时噘嘴做委屈状,说着伸手拿过一块点心,亲自送入他的嘴里,轻衫飘动,一股香气袭来,撩人心魂。
众人一起笑了起来,气氛变得活跃许多。
“杨兄此来杭州,可是有要事?”赵杰接过身旁女子递来的果酒,问道。
“一直仰慕江南风光,此来便是想细细见识一番,”
“那往后可有什么打算?”
“暂时还没有,先稍作停留再说。”杨彦青道。
赵杰点了点头,又问他是籍贯哪里,杨彦青一阵黯然,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
“赵兄勿怪,只因前两年脑袋受过些伤,能保住命已是万幸,往事却是记不得了。”
赵杰一阵唏嘘,又与他闲聊了起来,果酒一杯接一杯的喝,不知过了多久,老鸨敲门进来,满脸笑容:“外头又落雨了。”
赵杰一看时辰也不早了,几人就撤了,就在酒楼里要了两个上房歇息。
杨彦青舒舒服服的泡在浴桶里,连月来的奔波劳累完全卸下,全身放松,昏昏欲睡。
还是进来加热水的小厮叫醒了他,杨彦青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他做了个梦,梦到和兄弟们奔跑在林海雪原之中,在山寨中大碗喝酒大块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