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云:
忆昔狂荡列瑶台,金盏琼浆宴蓬莱。
青鸟不鸣生慕意,红鸾有恨诉情怀。
谪仙看破舍金紫,酒鬼应逢识太白。
一曲南柯原好梦,潦倒红尘陶醉来。
再说云雨二神自回甘露宫,却见青鸟奉王母之命来下请帖。云娘娘允诺,送走青鸟即对雨神说:“妹妹,你我方从西池回来,却又来请,必有要事。”
雨神锁眉,略作思索,然后对云神说:“姐姐既然已经应允,我们再去西池。”
二神商议已毕,即往昆仑,到了西池,早有红鸾率七仙女即众宫娥来迎接。那雨神见了红鸾冷笑道:“你前番说我们是俗客,今日又来迎接,易反易复。”
红鸾一听,虽不反驳,心中却略有不平。云神看在心里,如何不知,乃对雨神道:“妹妹,仙子只是奉命行事,你又何必多费唇舌。烦劳青鸟仙子通报。就说云雨二司再外等候。”
不一时,青鸟出来,领了众人入了“别有洞天。”雨神寻思:“王母如此阵仗,定有重要事宜商议。”云神也心领神会,暗自点头。
却说二人进了瑶池,那瑶池像一个玉碗装满了美酒,放着琥珀之光,透着清香,不免让人陶醉,忽见崇台高耸,万道霞光,五光十色,有一王者戴着衔花流离凤冠,金袍玉带,丹凤眼,目光如炬,面如白玉,神清气秀,驾着白云仙辇飘然而出,数十彩女前拥后呼,显得严肃威仪。云雨二神知道是王母,忙来参拜。却听王母郎朗而言:“二位上神驾到,有失远迎。请上座!”
这边云雨谢过,王母下了辇,携着二神上了瑶台就座。上首三星、六老,下首七女十二仙,左右立着红鸾青鸟。王母即让人上了蟠桃茶水。云神道:“娘娘传召我们,所谓何事?”
王母正要回答,却见雨神起立,十分愤慨地说:“上次前来祝寿,被人当了俗客,我们刚回去,却来请我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当我们是随从吗?”
云神听了,慌忙来拦住。王母一听,脸色大变说:“二位先吃点糕果。”说完面带怒色,拂袖而去。众人慌了,有的说:“王母以礼相请,你们如此无礼?真是不识时务。”有的说:“真是下等神仙,不知王母尊威,连累了我等。”
红鸾大怒:“你这厮好生无礼,瑶池圣地,不容蝼蚁之神。你们还是离开吧。”
他们交头接耳。云神十分惭愧,连忙致歉。雨神却拉着她不动:“她亲自迎接我们,必定有事相求,等一会儿必有人请她出来。”说完拉着云神佯装要走。
正这时,却见一老人,走了过来道:“王母身份尊贵,二位言语冒犯,如非她宽宏大量,早就下了逐客令了。”
老人隆额方耳,须发皆白,一手握藜丈,一首托着葫芦,慈眉善目,和蔼可亲。老人背后立着一位白衣童子。
云神慌忙还礼叫“老师说得是。”
雨神却说:“你这老头,叫什么名字。”
背后童子却说:“大胆,如此无礼。”
说完竟怒气冲冲走了出来。一看云神举止优雅,笑如春风,心里自软了七八分。再看雨神,容貌昳丽,不怒而威,不敢抬头看,慌忙低头倒退。雨神睁开慧眼看去,却是一只白鹤,笑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凤眼一紧,眼冒两道金光,那白鹤童子竟现了原形变成了一只白鹤。众人大惊失色。那老头慌忙解释:“我乃南极仙翁,小徒无意冒犯,还请尊神收了神通。”
云神一听,连忙赔礼,手一挥,再看白鹤,又变作了童子,稽首称“谢。”
雨神道:“都说王母大人大量,为何容不得小神只言片语。我自有神通她不来问,却丢下了客人,好生无礼。”
红鸾青鸟面面相觑,三星六老不敢出声。南极仙翁捋了捋胡须,对众人笑道:“二位稍待,待我去见王母。”
却说南极仙翁到后庭见了王母,王母怒气未消:“我好生迎接,她们却如此无礼。”
仙翁躬身道:“小仙也这般问她,那云神连连致歉,只是雨神她说自有神通,是娘娘不吐心腹,不能容人。”
王母一听,回嗔作喜:“原来子雨以此试探我,倒是我的不是了。”
南极仙翁笑道:“此乃其一。还有一点:当初太始生混元,混元分混沌,混沌生天地。太始之初,诞生七圣。混元之时,混元大罗十二尊者问世。混沌之初令尊盘古大帝未曾开天辟地之前,天界有二十四位大罗金仙出世,我乃二十四位其中之一。后盘古大帝开天辟地,天界又有七十二金仙出世。后大帝舍生取义,将身躯化为日月山河,天界才有八部三百六十五位正神,一千零八十位零神,四千三百二十位游神,可是云雨二神却不在其中,也不似人间,妖域尊者。更不是西天北道界外流仙。我一时也看不出她们的根基。”
王母纳闷:“那以仙翁推断,她们属于哪一种修为。”
仙翁摇头道:“混元之前,有阴阳五气,浑然如一,孕育七圣,守护乾坤,我方才看云雨二司修为,不在吾之下,可是却又不在七圣十二尊之列。”
王母正要问,仙翁猛醒,却说:“我明白了,原来如此,她们的来历吾师祖说过,可是我不能言明。不过娘娘想重掌人间,必须借云雨二司之力方可对抗东王公。”
王母点头,忙整衣冠就来前堂相见。云神拽了雨神起身迎接。王母道:“本宫怠慢,还请见谅。今日到访仙家,都是心腹人。我有疑难,还请二圣帮忙。”
云神忙答:“娘娘如有差遣,小神等自当尽力。”
王母起身,私有疑难,不一会方才说道:“我本与东王公是同胞兄妹,父王舍身之前让我们同掌天下,只因我二人不合,一在东隅,一在西池,一年方才见一次面。后共工头触不周山,天倾西北,地陷东南,我与他山水相隔,一百年才见一面。我那哥哥野心勃勃,说我牝鸡司晨,想独断乾纲。今施了毒计,让后羿骗取我的不死药,在下界作乱,连累与我,如让地皇在中天至尊大帝处参我二人一本,岂不贻笑大方。此事归其根本,是由百花仙子而起。可是百花仙子是地仙,蓬莱王所属,希望二位能够为我出使蓬莱,将百花仙子带到瑶池。”
云神却待要答应,雨神却说:“我们蝼蚁之神,没有交际,哪里能为王母出使蓬莱。”
王母笑道:“二位不要过谦了,你云雨二圣诞生于混沌之初,我父开天辟地后,你二人虽归天道,却润泽天下,有恩于地皇,你们就好比是万物生灵的父母,包括百花仙子统领的花部。你二人为我出使蓬莱,蓬莱王必然重视。何况来而不往非礼也。蓬莱王既然派百花仙子出使我西池,二位可代我出使蓬莱。”
雨神一听,愤然而起道:“上次我本来就想就这件事来与王母商议,都是红鸾仙子说我们是俗客,将我们拒之门外。如今红鸾还是座上之客,我也不敢为王母献策出力。”
王母一听大怒,叫声:“红鸾出列。”
那红鸾早伏地讨饶。王母怒道:“速将红鸾贬入凡间,受轮回之苦。功成以后,再入仙班。”
红鸾哭道:“小神不知厉害,失了分寸,还请娘娘饶命。”
青鸟也来跪地讨饶:“娘娘,小神与红鸾情同姐妹,愿意代伐。”
云神也来求情说:“雨儿不过是一时戏言,还请娘娘放过红鸾仙子才是!”
王母道:“君无戏言,谁来求情,同罚。”
红鸾再欲讨饶,也于事无补。早有力士捉她往天门而去,红鸾边走边骂:“我今日受得罪,他日自让云雨百倍偿还。”
青鸟看时,只见红鸾大叫一身,早已入了轮回,不见踪迹了。青鸟肝胆俱裂,伏地对王母道:“小神姐妹服侍娘娘,从无过失。我们姐妹情深,一向形影不离。今红鸾姐姐消了仙籍,入了轮回,还请娘娘恩准,我与姐姐一道去吧。”
王母心中不忍,嘴上却说:“准奏。”
云雨二神见王母贬了红鸾青鸟。正欲详谈,却见背后有人大喊救命,回头看时,却见嫦娥飞来,背后一只金箭凭空射来。云神即祭起了翻云轴,箭入轴中,如石沉大海,遂救了嫦娥。
嫦娥拜了王母,又谢了云神。嫦娥道:“不虚此行,不死药物归原主。”于是她献了不死药,又将在下界偷药一事说了。王母大喜。
雨神笑道:“可是据你所言,后羿还是篡了华夏,这算不得全功。”
嫦娥不悦,又得知红鸾青鸟已贬下凡间,不免嗟叹。王母对三人说:“原来你们早商量好了,不死药惹了大祸。南极仙翁,此药由你保管,以后不许带入凡间。”
南极仙翁领命。自此,凡人皆有生死,再逃不过轮回。世间也再无灵丹妙药起死回生了。
却说云雨并嫦娥辞了王母,一路同行,嫦娥笑道:“吾虽不得全功,那红鸾青鸟却因你二人,被贬凡间。她们与我情同姐妹,无辜受累,我看事情因由,都是由百花仙子而起。此事我绝不肯善罢。好自为之。”
于是别了云雨,往广寒宫而来。
却说云雨二神如电闪雷击般遨游在云海之端。也不知走了多少里,但见祥云霭霭,水天相接,那海水如同细风吹蓝芷,细浪轻卷。忽然拨开云层,却见:天似瑶池王母甘露轻泼丹青,云如广寒嫦娥玉面略施粉黛。山峦耸立而净秀,阡陌纵横而交通。鸟声婉转水声和,悠悠跌宕:清风和谐松风拂,阵阵沁肠。树稀奇而多样,石奇形而怪状。别样草色绿作毯,分外花容红是妆。正是:世外桃源,处处皆为胜景;人间仙境,眼眼都是风光。
二人赞叹不已,她们又行了一千八百里,飞在九重天上,一路惊心动魄,思绪不宁,但见天上风起云涌,睁眼看来,鸟瞰人间,城池仿佛星罗棋布。忽然俊彩飞逸,紫气升空。又见:祥云滚滚,瑞色层层。渐行渐近,越看越清,又是:山峦流水,三渡船舟,渔樵唱和;亭台楼阁,九重宫门,高屋建瓴。如笔如墨,笔墨到处,纸张漫卷,图显画成。即至城头,俯视下土。但见:街头巷尾,阡陌纵横。来来往往行人,簇簇拥拥车马;点点缀缀琳琅满目,形形色色目不暇接。看颜色:色成七彩,花粉柳翠,青罗红裙,白墙黑瓦,紫殿橙宫,万紫千红;听声音:音变五声,掌声吆喝,钟鸣鼓响,琴和瑟谐,箫幽笛雅,一和百应!品风景,或行大道长街,车如流水马如龙;或走小桥流水,水润轻舟风润花。两眼不足看,繁华无尽头!寻得世外安乐地,来到人间蓬莱城。
云神道:“妹妹,此处定是蓬莱国都。”
雨神迫不及待,便往下一窜。却窜到了一条河边,那河水原是夹着两山而出自西往东流,却又转了个湾往北而去。二神迷了路,正没奈何时,但见河水涟漪处有一叶扁舟,顺流而下,看那舟上有个白发苍苍摆渡人,遂挥了挥手。老翁见了,撑杆而来。
不多时,船泊在跟前,那老翁驼着背,拄着竹竿道:“佳客,是要渡河吗?”
云神道:“只是问问,蓬莱国都离此多远。”
老人道:“不远,顺着水路往西六十里,就到了。你走运,刚好我往北乡去接个亲戚,不想遇着你们,我载你去吧。”
云神道:“谢老丈,我只是问路。我们可以腾云驾雾。”
“别说这小小水路,就是刀山火海一样可以过得去。”雨神接话道。
老翁笑道:“此处往西,东面只有此水路可通,绕道而行更不知何日。河水深不可测,非等闲之辈可以驾驭。两岸连山,高入云天,常年积雪,陡壁悬崖,不可攀越。你两个姑娘家,有什么本事,敢夸海口!”
雨神也不理他,驾着祥云,往河西而来。云神随后追赶。雨神笑着说:“我听说蓬莱世以女子为尊,我们不如反其道而行,改成男装,便宜行事。”
云神微微一笑:“终是妹妹心眼多。”说话时,一转身,衣帽尽换,早已素裳白绢峨冠博带,不觉风流潇洒。雨神手一挥,即青衫纶巾,更觉俊秀洒脱。
二神易服,踏着云水,沿河而上,行不五里,进了山口。但见两山相对而出,陡壁悬崖,直冲天际,河水涟涟,仅有丈宽。二神正看着,忽然一阵大风卷着河水,那祥云便立不稳了,把云掀落在河中。二神大惊,慌忙施法展开云翅,一跃冲天。眼见就要飞过云头,却觉得一阵冷风吹来,又滑又重,不觉坠落下来,却不曾着伤,雨神寻思:“想我一世英名,不想却落得如此狼狈!”正说着,忽然歌声起:
“山峦笋立接天岗,河水清清泛碧光,蓬莱处处风光好,阵阵鸟语和花香,霞天一线隐斜阳!”
歌声悠悠,仿佛夜晚云游浩瀚之中,明珠忽现。
雨神笑道:“歌声优雅,可是唱词通俗,曲辞不太相配。”
正此时,一叶扁舟飘来。但见一个少年头戴青斗笠,身穿绿蓑衣,足穿草鞋,撑着竿子而来。看见云雨二神在水里,丢下竿子,卸去斗笠蓑衣就往水里一窜,拉着二人上船。只见他一翻身,二人已在小舟上,少年依旧穿戴蓑衣斗笠。
舟小人多,左右摇摆不止,但见那少年不慌不忙,把个竿子撑定,小船便不摇晃了。少年撑着船对二人道:“佳客胆子也大,竟敢只身渡这蓬溪,我送你们过去吧。”
云神道:“初来王都,不知深浅,见笑了。承蒙救助,尤是感激!”
那少年听了,看了二女一眼,也不作声,只管撑船。云雨见他浓眉大眼,仪容俊雅,体态秀美,举止温柔,一言一动,稍显稚嫩羞涩,大类女郞。乃暗自寻思:“不知谁家竟生了这么个好儿郎,我看非是凡品,定不是寻常渔家能养得的。”
云雨正想着,小舟泊了,但见已经到了渡头,少年把斗蓑衣笠卸下,却穿着淡蓝色衣裳,系着青带,踏着灰白履,显得越发白净。二人下了岸。那少年道:“二位先生远道而来,料定腹中饥渴,不嫌弃去酒食坊坐坐。”
正说着,一群浣女嬉笑而来,见着少年,都脉脉而望。那少年只是微笑地扫视众女一眼。浣纱女又见云雨二体态修长,容貌昳丽,不觉目磴口呆。云神羞愧不已,低头不言。那雨神却对众女微笑盈盈,连连招手,惹得河畔一阵沸腾。云神慌忙拉过,佯装生气,雨神才不敢放肆。
三人出了渡头,过了长廊,翻过了一座桥,寻了酒家。二人坐下。
酒家上了些酒菜,云神问:“先生慷慨,未知高姓大名。”
少年道:“我叫海天授。我看二位打扮,不似蓬莱人物。”
云神准备回答,雨神却抢着说:“我叫子雨,她是伯云。我们是从中国来。奉夏后氏之命出使蓬莱。”
那少年道:“原来如此,我国和华夏也有渊源。二位先生海角万里而来,不辞劳苦,定是大事。先生且在这城郊休息一晚,明日再进城去。我这里有事,先去了。”
说完又通融了一番,让店家腾出个房间来给二人休息。然后方去了,云雨再三道谢。却说次日一早,云雨辞了店家,沿着山路复往西行。那路微坡连绵,绕山而上,却也宽阔,左系河水,右带山峦。山接着水,水映着山,一路绿树红茵,仿佛进入一张山水画中了。扁舟弄波,车轴马辔之声,又添几分幽情。
二神约摸走了五里,但见两座石山相连,中间却断开道口子,仿佛是一座山,被一个大剪刀剪开了一般,那两座山又如同两扇大门,门开处,雨神微微笑道:“果然好山!”
言罢翻过山门,豁然开朗。路随坡下。雨神双目看着远方。但见蓝天翻滚着白云,青山如带,层层如波浪般。那波浪之下,亭台楼阁,犹如翼展笋立。又行了一里之地,眼前又是一条河。河水清且涟漪,河中游鱼,河岸绿柳,清风徐徐,河边浣女渔夫对答,不禁让人又一种心思涌上心头。
正看时,一道拱桥如飞虹般飞入眼帘,又似蛟龙腾空,秋月弦挂。二神上了桥。桥头石碑书:“天街踏虹”四个字样。桥上石阶都刻画着各样花草纹理,惟妙惟肖;栏杆都雕刻着珍奇鸟兽,栩栩如生。云雨二神在天下也从没看过这些,忍不住又是一阵赞叹。桥左右栏牌上雕刻着一联文字却还认得。联曰:“
飞虹捧玉砌,素带抱清流。”
二神赞谈不已。过了桥,便是一条宽广的大道。两旁柳絮因风,癫狂起舞;桃花灼灼,别样风姿。桃柳岸里,隐隐见两边房屋,点缀着白墙黑瓦,好不惬意!
再看前方,见有一道石磊城墙,连绵如潮,阻隔视线。城墙头上是一座城楼,城楼上旌旗招展,城下一道高大的拱门,有两扇大红门堂大开着,门前又有两头石雕麒麟,肃然而立。
却见各色行人进进出出,何止千万。来往的众人都把异样目光看着他。走到城门下,门楼上有“青龙门”字样。正欲进去。却有三五个兵士齐到门前,叉手而立,拦住去路。云神吃惊地说:“列位拦我去路,必有见教。”
为首一人道:“蓬莱王都,不可擅入,请自回去,莫让我们为难。”
雨神道:“这却是为何?为何别人都来去自如,为甚偏我就过不去。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那人道:“只因你们奇装异服,并非我蓬莱人物。我们为了安全起见,不能放你入城。”
雨神笑道:“却是少见多怪。安能以貌取人。”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了一番,为首那人道:“听你所言,也颇有些道理。你且稍待。我去报告总卫官,再作计较。”二神点头等候。
?少时,那人引出一年轻男子,着一件浅灰紧身衣,红光满面,表情严肃,却又透着阵阵杀气。见了二人,拱手后,张口露出虎牙,微微笑道:“佳客来此,有失远迎!失敬了。小官桐氏,单名一个简字。我家总兵大人早知有贵客远道而来。想必就是阁下了。只是近日蓬莱略有变故,故此严查外来之人,带来不便还请见谅。”
??云神还礼道:“正是我兄弟二人!”心中却暗自诧异。
桐简道:“且随我来。”
二神随桐简入了城,又是一条长街。行了约十丈之地。左手边朱红门两扇,红木雕云龙高槛,瑞兽咬牙挂着赤铜门环。抬头处有“瀚海庭”三个字,门左右坐两个灰黑长棕毛青石狮子。桐简停下,正欲通报。二神正寻思时,却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海蓝色长衫的少年,头搭青丝巾,足蹬高头履。云雨走近看时,却正是海天授。见了云雨拱手道:“怠慢尊客,敬请勿怪!”
二神大喜,雨神道:“昨日相见,在下已经猜到三分了。只不知你却是青龙门总兵大人。失敬!”
海天授羞涩地说:“先生客气了。我本是海天氏后裔,世守蓬莱。承蒙并肩王举荐,蓬莱王提拔,为青龙门总兵。只因昨日知先生求见蓬莱王,必有大事。我不敢怠慢。故此回来打点,我一早已经禀告了并肩王。在这里好迎接先生。且到舍下休息片刻,我再引先生上殿面君!”
二神听了欣喜不已。云神道:“我奉命而来,不能耽搁。烦劳总兵速速带我去见蓬莱王。”
海天授道:“也好。桐简。我带二位先生去宫中走一遭。府中琐碎之事,你可代劳。”
桐简领了命。海天授领着二人入府,中府陈设,皆简洁得体。唯有一副中堂,画着也非山水,也非人物。乃是海涛汹涌,中有一叶扁舟,舟上一人,手握长戟,威风凛凛。二神暗暗称奇,画上更无一字一联表述。本欲问个究竟。海天授却吩咐了茶水,复对二人道:“我且去更衣,少陪。”
二人还礼。海天授自入内堂。一切都是桐简招呼。
少时,海天授出来,已经换了套深色紧身长袍,墨冠青带,翻底朝靴,隐去几分稚嫩,多了几分威严。海天授道:“二位先生且随下官入宫见驾。”
桐简道:“大人早去早归,下官有事待禀!”
海天点头,领着二人出来,桐简送出,又着人备好了车马,二神欣然上车。海天授并不用他人,却亲自驾车。
过了长街,往南自是热闹非凡,约莫走了三五里,过街又是一门,门搂上书“朝阳门”字样,门前一队人马守护,为首一少女,容貌清秀,白嫩姣好,身披猛虎厉服,金甲赤带,手握雌雄双锏,威风凛凛。雨神看着满心喜欢,却见海天并不进门,暗自叫苦。海天折过朝阳门往南走了三五里,又见一门,上书“朱雀门”。海天却驾车而入,门前也有人马,为首一少女,体态修美,青袍铁甲,容光焕发,手中一杆丈八混铁钩镰枪,舞动之间又有一股阳刚之气。见了海天授,慌忙施礼放行。雨神又想寒暄,却见已穿过了门。
略走了一阵。车停了。海天授携二人下车道:“我们到了瞰月桥了。”
二神下车看时,果然又一座桥,却是较前小了不少。仅仅一丈来宽。桥头有卫兵把手。海天授道:“过了此桥,便是王庭,需下马步行。”
二神微微点头,此桥栏杆皆雕刻龙鳞纹,比前不同,纹理更加细腻,更是精致。又忍不住赞叹。
二神随海天授携手过了桥。便是一道门。过了门是广场。广场四周,宫墙如锦障,脊角林立。
二神穿了一道长廊,皆是红木盘云柱,梁栋龙凤墙,屏门雕奇花异草之姿。海天授道:“此乃九间盘龙殿!,过了此殿,有七晋长杉厅。过了厅便是龙居殿。乃是三官朝拜之地。且随我来。”
二神又往北,过了一个七晋厅,又是一道城垣,垣下穿过一门,乃见一座巍峨大殿,三沿四坡顶,琉璃穿山脊,脊上有二龙戏珠。二人上前,踏着青石磨玉嵌铜丝台阶。二神看得呆了。海天授道:“此即龙居殿,这台阶一共九十九步,有‘九十九步上龙厅’之意。每步宽一尺二寸,高三寸六分,长二十四步。”言罢领着二神一路往上行走。正似如踏天街,看看四周,多少楼台,尽在眼中。
到了殿前,但见正前玉台高处,是九间屏风雕花门,朱红盘龙柱,围回廊,须弥座,雕梁画栋,泼水纹山河图。明堂开阔,左右有拥戴之势。
云神正待看时,只见里面出来一人,见了海天授到:“海天,蓬莱王并不在此处?”
说话间,那人道了门前,乃是盘龙束甲蟒袍,白玉素带,威风凛凛,有王者气息。
海天慌忙下拜:“参加并肩王。”
那人扶起海天。海天授忙道:“这位是我的舅舅,蓬莱王夫,一紫并肩王。”
云雨二神连忙施礼,并肩王还礼道:“中华人物,果然相貌不凡。今日蓬莱王在龙泽殿大会功臣。二位请随我来。”
却说并肩王上了玉辇罗盖,引了二人往东,穿过东宫门,来到龙泽殿。早有众官在殿外迎接。掌殿女使道:“并肩王,大王在里面等候。”
二人进了殿中。但见一片辉煌,满目琳琅,珠光宝气,各色奇珍陈设,皆是精致别裁。里面众人,都是高冠宽服,着色庄严。正欲看时,但见一美貌女子缓缓走来,左右有三五十宫人拥护。她头戴龙鳞金丝嵌珠冠,步摇点缀,翠翘衬托。身穿龙纹锦绣山河袍,足穿朝天龙凤靴,佩玉执圭,气概环宇,仪态雅然。云雨料定便是蓬莱王。并肩王拱手道:“主夫一字并肩王兼羽林大将军臣海天昊见驾。”
海天授也稽首参拜。
蓬莱王微微弯腰还礼,下了玉街扶住道:“你我夫妻一体不必多礼。王爷为朕守护王都,十分辛苦,请上座。”蓬莱王让了王座,与并肩王座下,并肩王再三推辞方坐。大明公王后却并坐于旁。左右百官分坐两旁。
二神见了,上前参曲身拜道:“外邦微臣参拜蓬莱王陛下。愿我王万寿无疆。”
蓬莱王见二人容貌不凡,谈吐不俗。又忙下了玉街来迎:“二位贤戚远道而来,太辛苦了。中华泱泱大国之使,来我偏僻小城,寡人失礼。还望海涵。”
二神正欲搭理回话,忽听有人喊:“二位姐姐,你们怎么来了。”众人一听面面相觑,满座鸦雀无声。
正是:蓬莱院闭天台女,画堂昼寝人无语。
毕竟不知何人叫喊,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