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说清楚!什么叫‘偷’,什么叫‘又’?我不过是借出去用一用。弯刀被收了,我总得带样家伙出门吧?”
“你身上不是还有飞镖的嘛!”
“那个不算!”
“不算那你昨日检查时还那样紧张,眼睛都要滚落下来一般。”
“可你拿这把宝刀也没用啊!总不至于拿它去闯野利府吧?”
“正是如此。”妺臧玉兰得意地笑道。
梁冰又将眼睛瞪得鼓起来:”什么?你敢带着它去闯野利府?你真疯了吧?你会使吗?”
“会不会使它不重要,只需会用它就好。”
“那不是一个意思吗?”
“你只管带着阿绰在这里等消息吧。”说着,妺臧玉兰站起来。
“这就去吗?”
“你以为我来兴庆府是来游玩的啊?”妺臧玉兰将宝刀插进腰里。
梁冰呼地站起来,想要说什么,又坐下,也不看妺臧玉兰,对着空气道:“那个什么,喂,小心些吧。”
喂傲慢地应道:“那是自然。”心里却暖暖的。
……
妺臧玉兰独自在巷子里走着。脚下的每一块砖,都那样熟悉。
有近二十年,没来过这里了。前世,她被哥哥当作换取富贵的棋子,跟着野利遇乞来到这里。野利遇乞不愿意纳她为妾,她便做侍女“报恩”。这是哥哥妺臧玉雄的叮嘱:做人要知恩图报。野利遇乞将她从土匪的手里救下来,她自然该以身相报。
只是,当年野利遇乞不给她报恩的机会,他与他的妻恩爱相敬,举案齐眉。
到了。
妺臧玉兰抬头,雪白的围墙簇拥着一扇朱漆的大门。大门紧闭着,只留了一扇侧门,半开着。门廊下,有几个下人模样的人在闲聊消磨时光。
妺臧玉兰来到门廊下,对一个看起来稍稍年长一些的男子施了一礼,道:“请问这位大伯,这里便是野利王府吧?”
大伯看了妺臧玉兰一眼,道:“你找谁?可有引荐?”
“有。”妺臧玉兰抽出一把短刀。
“你做什么!”大伯一惊,一旁说话闲聊的几个男子戛然而止,目光刷地投过来。
“这把宝刀便是我的引荐人。”妺臧玉兰双手托着宝刀,从容道。
“你什么意思?”一个年轻男子跳出来,满脸防备。他身材健硕,个子高大,身着短衣裤,看样子颇能打。
“请哪位爷将这柄宝刀呈与野利旺荣大人。就说是一位姓妺臧的姑娘送来的。野利旺荣大人见了,自然会安排人来见我。我住在城东的富安客栈。”
“你要见野利旺荣大人?”大伯走上前,接过妺臧玉兰手里的宝刀,问道。
“正是。”
大伯打量了一番宝刀,又看了看妺臧玉兰,道:“你是什么人?”
“小女子妺臧氏。”
“你找野利旺荣大人有何事?”
“弄清楚自己的身份,这不是你做下人的该打听的。”妺臧玉兰浅笑。她俊俏的笑容里,透出一份与她年龄极不相称的威严。
一时,她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皇宫,威严倏地回来,在她的言行中自然而然地散发。
前世到底是大夏太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习惯了人前带着面具,这层面具,使她不怒自威。只不过,这一人之下之人,不是别人,而是她的哥哥,大夏国相妺臧玉雄。
眼前的姑娘自带的一种摄人的威严,一时震住了几个门人。他们虽身份卑贱,但在野利府当差,也颇见识过各种人等。有的人看起来咋咋乎乎,颇有架子,实则算不得什么东西。而有的人看起来不惹眼,却是连王府嫡长爷野利仁荣都要顾虑几分的。
凭直觉,大伯知道,站在门廊台阶之下的这位姑娘,便是这样的人。
年轻男子听不得妺臧玉兰说他们是下人的话,欲要上前教训妺臧玉兰,被大伯一把拉住。
大伯满脸堆笑道:“在下这就使人去向二爷禀报。姑娘稍等便给您回话。”
妺臧玉兰扯扯嘴角,道:“我便不在此等了。叫你们二爷来客栈找我吧。”
“你到底是何人?你可知道这是何处!”年轻男子愠道。
“知道啊。不就是野利皇后的娘家、大夏第一勋贵野利王府吗?”
妺臧玉兰说完,转身便走。
“既然知道,你还如此轻狂……”
“姑娘,可是城东的富安客栈?”大伯对妺臧玉兰的背影恭敬地喊道。
“向大伯学着点儿!”妺臧玉兰头也不回地答道。
……
回到客栈,梁冰正在房里教阿绰扎马步。
“回来啦?他们可有为难你?”梁冰扔下阿绰,跟着妺臧玉兰走出房门。
“阿绰伤未痊愈,你便教他扎马步,小心再伤着。”
“不坏事儿!伤在肩膀,扎马步靠的是腿脚。你不知道,这孩子还真是个练功夫的好苗子!诶,你没事吧?”梁冰一路叨着,跟着妺臧玉兰来到她的房门前。
“你看我像是有事儿的样子吗?”妺臧玉兰伸开胳膊,让梁冰检视。
“那就好,那就好……”
门砰地一声关了,差点儿碰着梁冰的鼻子。
嘿,这妞儿,话都还没说完,就进去了。
“我话还没问完呢!你关什么门呢?”梁冰隔着门喊。
“走这一趟,出一身的汗,我得好生洗洗。”门里喊道。
呃……姑娘要洗,那自然是不方便了……
“那你也告诉我一声,事儿办得如何了呀?”梁冰趴在门上喊。
门突然又开了,梁冰没收住身子,一个踉跄蹿进去。幸好屋中央有张桌子,他才扶住桌子止住了脚。
叭地一声,一个荷包砸在桌子上。
“去给我买些东西回来。”
“买什么东西?”梁冰捡起桌上的荷包,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几锭成色颇好的银子。
“买两套鲜艳些的衣裙!嗯……一套绡缎的,一套纱罗的。另外,再买些胭脂水粉回来,都要茉莉花香的。还要……”
“什么花?”
“茉莉花啊!”妺臧玉兰不耐烦道。
突然,她想起来,茉莉花不是大夏的花,她前世里用的茉莉花香的胭脂水粉,是李元昊打败了契丹国,契丹国送的贡品。
“那就换牡丹花的吧。”
牡丹花是南边儿的花,大夏与南边多年来一直生意做得蛮好,总应该买得到了吧?哎,谁叫你这一世打定主意要做土匪婆子呢,只能退而求其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