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来送别的人在视线里变得越来越小。谢昭记得父亲的嘱咐,记得母亲的担忧,记得妹妹的记挂,记得哥哥的忧伤,直到他们都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谢昭才慢慢的将目光收回到车内,闭着眼,休息了一会儿,平复了因离别而波动的情绪。
路上仍是繁华的京城,只是渐渐的的远离了权利的中心,夏日繁华绽放在路边,幽香四溢,高大的树木为来往的行人和马车遮挡了炽热的阳光。
沈明君和谢昭坐在前面的马车里,简玉和沈明君的贴身侍卫沈一坐在外面,后面紧跟着的是沈莲一家人的马车。沈明棋一早就跟着皇帝派送的队伍离开了京城,如今应该已经出了京城了。
至此事情已经尘埃落定,天高路远,未来如何,全凭造化。
谢昭再次抬手掀开车帘,眼里映入来往行人。
“沈小将军,”谢昭慢悠悠的道,此刻她心中带着些远游的期待,“你从前可去过南蛮?”
沈明君正捧着一卷史书在看,听了谢昭的话,便放下史书,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撑着下颌,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弧度,视线不曾放在谢昭身上,可心思却是一刻也没有离开谢昭。
“去过一次。”沈明君在谢昭主动询问他的过往时,心里不自觉的带着淡淡的喜悦,就如有流萤飞过心间留下一点光彩一样,天高路远,前途未知,可总归不是一片黑暗,孤身一人。“那里没有听起来的那么荒凉,中原的百姓和南蛮边上的游牧民族和睦相处,那里气候炎热,四季如夏,百姓生活虽然没有中原富足,但是却也算是安稳。”沈明君终于是把视线光明正大的移到蓝衣少女的身上,那是炎热马车的一抹清亮。
“那是,”谢昭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些骄傲,“南蛮可是当年我父亲征战下来的,我从十岁开始生活在那里,一直到十四岁”谢昭眼睛一直看着外面的街道,似乎在透过京城看南蛮,透过如今忆过往。“那里的生活比京城要自在的多。”
沈明君闻言便明白刚才谢昭语气里带着远游的期待是来自哪里了,她大概是对荒漠还抱着幻想,幻想那里与南蛮一样,不过是听起来吓人罢了。沈明君现在还不忍心打破谢昭的期待,便又开口道:“我在南蛮的时候是十五岁,按照时间来看,那时你是十二岁,也应该是待在南蛮的,也许我们那时就见过。”沈明君漆黑的眸子里带着细碎的光芒,嘴角的弧度又扩大了几分。
“是啊,也许我们在南蛮就已经认识了。”谢昭记忆里不记得有见过沈明君,不过她在南蛮时也确实见过许多从京城来的人,也许她真的见过沈明君,真的见过十五岁的意气风发,在南蛮的草地上策马扬鞭的沈明君。
“简玉,”谢昭放下车帘对着外面坐着的简玉道,“我记得你在南蛮的时候和那些游牧的小丫头学了不少歌谣,唱来解解闷吧。”
倚在马车边上的简玉闻言一笑,似乎也忆起了南蛮时的时光。
君能平安否,便归,平生万事,那堪回首!行路悠悠谁慰藉?可曾忆?从前杯酒魑魅搏人应见惯,总输他——覆雨翻云手。
简玉声音清亮,悠远而缠绵。
坐在后面马车的沈莲一家人也听到了简玉的歌声,纷纷拉开帘子,望向前面的马车。
王怜书也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掀开车帘看看,奈何她和李氏被沈莲安排在了马车的最里面,又挤又热,还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反观王媛书和王思书两个坐在车窗边,又有风又能看到外面的风景。
李氏没了王归撑腰,不敢说些什么,但是王怜书却不是个逆来顺受的,心中慢慢思量着该怎么样为自己博得更大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