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契约带来的任务着实有点棘手。
木簪所寻之人倒是好解决,无非自己再去找找神荼,询一下此人生前身后事便完了。
而昊瑱口中的睿儿,自己却寻不到踪影。自己寻不到的,要么是大罗神仙,已经归位,隐于三千大世界,如何能够寻得见。要么,便是落在了一个见不得人的肮脏之地,此种去处,往往是一些妖魔鬼怪寻来的及阴寒之所,祭以生灵,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这种地方,用惊险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
看昊瑱的样子,这睿儿十有八九是落在了此种去处。
“既然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为何还要再去自寻烦恼呢?况且这种代价是你当初自己愿意付出的。”虽然明知道这种劝说不见得会有什么结果,但是凌岄还是试了试。这一不小心就搭了百年修行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
“仙子,这其中种种都是我的错,但是现在我想要纠正这个错误。请仙子帮我!”昊瑱站起,聊起道袍,向凌岄行了一个大礼。
“罢了,你与我说说原委,不得隐瞒。”凌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最近可真是多事之秋。
都道是“三代而衰”,兴盛百年的胶州的昊家兄弟五人,四人功名在身。看这架势,再兴盛个百年也不是不可能。
昊家幼子昊瑱,自小聪明伶俐,却无读书考取功名之愿,每日里只想着两件事:表妹季兰和仰慕仙姿。父母看家中四子颇有建树,对这个小儿子也就管束松懈了些,再则家中颇为殷实,虽仰慕仙姿颇有些笑谈之意,但终是无伤大雅,也就随他去了。
本来也没甚大事,十三四的年纪,总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昊瑱家也殷实,总有些人想要博得昊瑱欢心,以换取些好处。表妹季兰是昊瑱的青梅竹马,二人自幼感情和洽,在给昊瑱引介美人儿反被嫌弃之后,便开始想别的法子。
所谓的朋友引荐来的道士,之初也让昊瑱颇为欢喜。但见过几个之后,觉得这道士既不能上天入地,又不会炼丹捣药,更别提什么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反而是个个索要银两,喜爱美人儿。昊瑱是仰慕仙姿,但是也聪明,经历过几个所谓的道士之后,便也知道这是朋友的玩笑了。久而久之,也就落了寻仙的心思。
那一日,在昊瑱世交好友家,遇见了自称紫宸的道士。
那道士二十一二的模样,身着青色长袍,头上挽着个道髻,没有道士标志性的浮尘,却背着一口宝剑,表情温和。见昊瑱前来,欠身微笑,似一汪清水,沁人心脾。
点石成金,隔空取物,一日千里……
各种手段让众多朋友眼花缭乱,甚是歆羡。也让昊瑱死了的慕仙之心又活络了起来,与道士紫宸的交往也越发的密切,把酒言欢,不甚快哉。
一年之后,道士要去云游,说是相聚是缘,留给了大家一些修炼法门,并承诺再相聚告诉大家的机缘在哪里,便飘然而去。
其他几家都有家族事务在身,经年之后便渐渐地把求仙这件事情忘在了脑后。唯有昊瑱事情不多,时而练习一二,还盼着道士能够回来。
昊瑱在十八岁时,完成了心心念念的大事:迎娶表妹季兰。
成亲之后二人恩爱异常,第二年头上,便添了一个大胖小子,取名为睿儿。睿儿圆溜溜的大眼睛,让二人觉得人生圆满。
在这圆满之间,昊瑱回想起年少时的经历,仍留恋不已,时常与季兰提起,季兰看着丈夫那张兴致勃勃的脸,也觉得甚是甜蜜。
再次见到道士紫宸,离他去游历已经过去十年之久。
还是那身青色道袍,这次多了一柄浮沉,见到昊瑱微微一笑,“公子,无量天尊”。
昊瑱有些恍惚,十年的时间,道士容颜依旧,甚至相比十年前还要俊朗年轻,让昊瑱惊叹不已,也羡慕不已。暗自揣测,若是当时修炼的勤快一些,自己和季兰是不是也能减缓一些衰老,长久厮守。
“此次,贫道是为公子而来!”道士开门见山,“当年诸多公子里面,最有慧根的便是公子,最近我观天象,发现公子的机缘来了。”
“道长,你可莫要逗弟子!”机缘二字,激起了昊瑱的少年情怀。
“贫道何时逗骗过你们?”紫宸甩了甩手上的浮沉,“机缘就在眼前,错过便是公子无缘了!公子可仔细思虑一番,再寻贫道也不迟。”
此时的昊瑱虽然心向往之,但是娇妻爱子让他难以割舍,况且季兰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需要人多多予以照看。
“公子,人生苦短,再美的日子也不过百年,百年之后俱为尘土。况机缘难得,公子要懂珍惜!”紫宸见昊瑱面带犹豫之色,说完此话,便称自己还有要事去处理,十日之后路过此处。
在这十日里昊瑱甚是煎熬。
左有娇儿美眷,右是神仙长生,真真是左右为难。
许是平静的日子过得久了,总觉得心上似少了些什么。看娇妻不如以往美艳可人;看犬子不如平常乖巧,天平竟慢慢的向着右边倾斜了几分。
“公子果然是有大造化之人,我此去竟然得了一件好东西。”十日不见的道士面色有些疲惫,道袍上几道剑痕尤为明显。见昊瑱过来,面带喜色的从袖子里面掏出了一颗五颜六色的石头。“这是一颗转世丹,可以助人不入轮回而直接转世。前几日去见老朋友的途中,遇见一修炼前年的畜生正吞吐此物,我知公子舍不下娇妻爱子,且与他缠斗了一番,才把这转世丹拿到手。你且给你妻子服下,百年之后公子功成,便可以寻到你的妻子,助她也成就不死之身。”
不心动是不可能的,昊瑱想真是上天开眼,竟然这样的大机缘让自己遇见了。正当昊瑱欣喜难耐的时候,道士又提了一事,让昊瑱有些为难。
“公子应知,这凡人飞升,除了机缘,还是需要一点代价的。”
那个代价便是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