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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圆梦北京

朝觐圣地

94次特快列车从秦皇岛缓缓地开向北京,299公里,本来只有4个小时的行程,却走了近7个小时,早晨6点48分发车,一直到下午2点才终于到达北京站。

脚踏上北京的土地,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是实实在在的北京,这是真真切切的北京,这个让我魂牵梦萦的城市终于真实地呈现在眼前!说真的,好几次,我都在梦中梦见了北京。踏进北京,我心目中的神圣感在逐渐退去,现在剩下的只有真实的、鲜活的、具体的北京,我终于梦圆北京了!

经火车站工作人员介绍,让我到玉泉路饭店去住,偌大北京,这个不起眼的饭店到底在哪儿呢?出北京站,只见站前广场上行人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川流不息,今年正是中国友好观光年暨北京市旅游黄金年,怪不得旅游者纷至沓来呢!遥望车站大楼顶端熟悉的“北京站”三个大字,感到既陌生又亲切,今生终于有机会来到北京,亲眼看到那些画报上、电视上早已熟悉的画面了。走进地铁,还是有些激动,老实说坐地铁对我来说还是头一回呢!懵懵懂懂地坐进去,转了一圈又坐回到北京站,感到不对劲儿,向人一打听,方才知道这是环城线,要去玉泉路,须从复兴门转往苹果园方向的地铁才能行。只得重新坐回去,好在不需要再买票,权当体验一把乘坐地铁的感受吧!果不其然,很快找到了旅馆。

这时候,才下午4点多钟,行装甫卸,迫不及待,马不停蹄,去天安门,去“朝觐”最神圣的地方。

我又钻进地铁,这一次有经验了,在复兴门换乘,到前门站下地铁后我走上大街!

转过两个地下人行通道,眼前是一座古城楼,翘檐飞歇,灰筒绿瓦,上下四层,中门洞开,这是多么熟悉的图景,但这一定不是天安门,一看标记:前门。我知道了,我从一个叫“大前门”香烟的烟标上见过,我从当年人民解放军入城式的纪录片上见过,我从老舍的《四世同堂》的故事中见过,一切都很陌生,一切又似曾相识。从前门转过,第一眼看见的是熟悉的图景,一座方方正正的建筑,上面是敦厚朴拙的“毛主席纪念堂”六个大字。再走过去,啊,天安门广场,我终于来到了天安门广场,心目中神圣的地方!童年时熟悉的旋律又在耳畔回响:“我爱北京天安门,天安门上太阳升”“啊,北京啊北京,祖国的心脏,团结的象征,人民的骄傲,胜利的保证,各族人民把你赞颂,你是我们心中的一颗明亮的星”。在我的正面的是天安门城楼,身边是人民英雄纪念碑,石碑前高高飘扬的,是鲜艳的五星红旗。面对天安门,左侧是人民大会堂,右侧是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我在广场的方砖上行走,心中默想着,这块土地,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这是历史的见证,时代的缩影。四十多年前,当国旗第一次升起,国歌第一次奏响,整齐的队列第一次经过,当一代伟人在此第一次挥臂致意,高呼“人民万岁”时,这里是什么样子呢?现在只有悠闲的游人在漫步,在仰望。走十分钟,我终于来到天安门前。天安门,比我想象的要高大,红粉的墙壁,圆形的门洞,上面是巨幅毛主席画像。这样近距离地观察天安门,亲手去抚摸那墙壁,一种幸福感、神圣感充溢于我的心间。

经过金水桥,穿过天安门门洞,来到背面,这里是一个不大的院落,左边是中山公园,右边是劳动人员文化宫,正面便是故宫博物院,这些地方今天是来不及去观瞻了,明天来吧,仔仔细细地看一看!

再一次站在广场上,端详着天安门,暮色中,夕阳正斜射在楼上,仿佛金光闪烁,圣地?神圣之地!我以一个虔诚的朝圣者的姿态来拜谒,来朝觐!我的耳边仿佛正回响着那句最熟悉最豪迈的湖南话: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1992年8月1日

不到长城非好汉

今天,北京是阴天,我开始了第一天游览北京的行程,乘坐玉泉饭店的一日游交通车游览了十三陵水库、长陵、定陵和八达岭长城。

旅行车往西北方向经过近两小时的行驶,终于到达位于北京市昌平县(今昌平区)境内的十三陵水库。老远便看见一座巍峨的高坝。我们先来到十三陵博物馆,欣赏了当年修十三陵水库时的热火朝天的画面,还有党和国家领导人纷纷亮相、万人欢腾的场面,使我对《普遍劳动者》一课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从博物馆出来,我来到高坝上,眼前真的就是“高峡出平湖”的场景,现在是枯水季节,可水库中的水势依然壮观,只是现在湖中风平浪静,小舟轻荡,留给人的是一种恬静的美,如是洪水滔滔,恐怕是另一种景象吧。有人说,此坝一倒,北京不保,我想此言不虚。坝边上有一座高碑,碑上是工农兵群众的雕塑,反映的是中国人民的力量和气势,碑上是毛泽东手书“十三陵水库”,碑基是郭沫若手书的赞词。

从十三陵水库往西,我们便来到十三陵陵区。所谓十三陵是明代从朱棣到崇祯十三个皇帝的陵葬群,以扇形分布在龙虎山上,我们只参观了其中最著名的长陵和定陵。

长陵位于天寿山主峰前,是明朝第三位皇帝成祖朱棣(公元1360—1424年)和皇后徐氏的合葬陵,为明十三陵之首,在十三陵中是建筑时间最早、面积最大、规模最宏伟、工艺最考究、原建筑保护最完整的一处墓园。朱棣是明代皇帝中最难以评价的,他是一位暴君,篡权者,杀戮者,又是一位具有开拓精神的有作为的君主。正面祾恩殿里是皇帝生前生活用品展览,能亲眼看见这些古书上常见的皇室使用的什物,使我对古代文化有一种更深切也更感性的认识。定陵是明神宗朱翊钧的陵寝,因1954年发掘地下宫殿出土大量珍贵文物而闻名于世,不过是地下寝宫,我未能造访。

在参观长陵、定陵前,我们先游览了神道。所谓神道是一条用条石铺成的笔直宽阔的大道,前面是一座碑亭,碑高五六米的样子,叫“圣德神功碑”,是明世宗皇帝所书朱棣业绩的碑刻。出碑亭,两旁是一群石雕,叫“石象生”,共有三十六尊,一边九组十八尊,先是麒麟、豹、狮、马、骆驼、大象等珍奇野兽,再有文臣、武将、勋臣的石雕像,都是由一块块整石雕琢而成的!

参观完十三陵已是中午时分,车又向西北方向开去,两边是险峻的高峰,危岩耸立,高可及云,山特别陡峭峻拔,一般都在七八十度。过居庸关,我才体味出所谓关隘的险要。两边是笔直的高山,中间是一条狭窄的通道,正应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说法,易守难攻,战略地位极其重要!过居庸关不久,我们便来到八达岭脚下,这时天下起了小雨,高高耸立的八达岭顶峰在云雾中忽隐忽现,煞是壮观。参观完兵马俑、现代兵器的展览,我还是奔向长城!

长城,我已不陌生,在山海关,我已登上过它,并在万里长城的最东端,俯瞰大海,领略过长城的雄伟,可今天不同,这儿才是我心目中最伟大的长城,是“不到长城非好汉”的那段长城,非上去不可!于是,沿着长城的砖路,我奋力向上攀登。八达岭长城非常险峻,依山而建,从最下面到顶峰有一千多米,共有五座碉楼,层层叠叠,我走在石砖上,遥望顶端,只见长城在云雾中隐现,真像一条长龙在天际翻腾。二十分钟后,我一口气奔上第四层,我在此摄像留影,背景就是顶峰,身边是“不到长城非好汉”的碑刻。“好汉”,我就是好汉了!在五层顶峰前,我突发奇想,不再往上攀登,留一点想头,最上层就留在想象和记忆中吧!

天上的雨下得大起来,我冒雨走下了长城!

在长城上,我突然冒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念头:长城是中华民族的骄傲,是中华文化的象征,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其列为世界文化遗产,英语里它叫“伟大的墙”,传说是宇航员在太空中所能见到的地球上唯一的人工遗迹。可我在秦皇岛去观姜女庙时,人们又把同情和赞美献给了诅咒长城哭倒长城的孟姜女,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不是挺有意思的吗?

另外,今日虽然在雨中登长城,未能看到长城蜿蜒群山的气势,但我并不觉遗憾,云烟中的长城不是更有一种肃穆、神奇的魅力吗?我为奥琳买了一件文化衫,上面写的是“我登上了长城”,我感到骄傲。

在当晚的旅行日记中我写下了这样的诗句:

雨中登长城

雾霭迷离愈峻险,当年倚绝却寇顽。

今日雨中数箭楼,只差一步到峰巅。

从山海关到八达岭

五日长城上两关,龙首龙腰比峻险。

还思一日戈壁去,嘉峪城头说观感。

1992年8月2日

沉浸在两座名园

今天一整天,北京都笼罩在蒙蒙的烟云雾霭中,下午竟下起霏霏细雨来。我还是乘玉泉饭店的旅游车,花十五元钱游览了亚运村、大钟寺、圆明园和颐和园。

先是亚运村。东行半小时,来到位于北京正北方向的北四环中路,游览的第一站便是亚运村及国家奥林匹克体育中心。亚运村由北辰实业集团建造,亚运村内高楼林立,建筑华丽新颖,但我只从远处遥看了一眼,游览的重点是国家奥林匹克体育中心。

国家奥林匹克体育中心是亚运会主要比赛场馆,在这里决出了八十多块奖牌,占奖牌总数的三分之一。国家奥林匹克体育中心的建筑造型特别,既有民族特色,又有时代风格。我先参观橄榄球比赛场馆,这里正在进行一场足球比赛,观众寥寥,但看那场馆实在漂亮,想来亚运会时这里一定非常热闹;接着又去东门看亚运吉祥物盼盼的雕像,高几十米,许多人以此为背景摄影留念。然后,我又进英东游泳馆参观,里面正在进行全国游泳达标赛,那池水真清,清到能看清水底的一切,真好!运动员的比赛身姿清晰可见,非亲眼看见、身历其境,你绝难感受到那种气韵。由于时间所限,只待了十多分钟我便回到旅游车上。

参观完亚运村,我又来到大钟寺,顾名思义,大钟寺,是因为大钟有名也。

在寺前有一口大钟,是第十一届亚运会时在主体育场撞击十一响、象征着亚洲人民团结友谊进步的那口钟。今天星期一,寺里在维修,停止接待,但服务员破例接待了我们,各式各样的时钟显现眼前,铜的、铁的,唐朝的、元朝的,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在大钟寺的正殿里,悬有一座高五六米,重达四十六吨的大钟,是明永乐年间修造的,它的重量列世界之四,上面镌刻的经文有二十三万字之多,令人难以置信。

参观完大钟寺,我便来到圆明园。来北京不到三天,在参观的景点中给我震撼最强烈的是天安门,其次是长城,排名第三位的便是圆明园。

在圆明园,我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熟悉的大水法,远瀛楼遗址,在历史教科书中经常见到的那个。这里原来是皇帝观看喷泉和接待外国使者的地方,是原圆明园的五十分之一。看着那残垣断壁,摸着那零乱巨石,我的心为之怦然,一叠叠巨石胡乱地堆砌,你可以想见过去年代的繁盛。

据记载,圆明园是清朝(公元1644—1911年)鼎盛时期修建的帝王御园,由圆明园、长春园和绮春园(后改万春园)组成,占地约5200余亩,比故宫、颐和园都要大许多。它是我国建筑和园林艺术的杰作,继承了我国优秀造园技艺,挖湖造山,移天缩地,搜罗名贵山石,种植奇草异木,仿建众多江南名园胜景,引进风格特异的欧式建筑,形成百余处风景群组,被誉为“万园之园”。但所有中国人都不能忘记,这座举世瞩目的名园,竟于1860年10月第二次鸦片战争时被英法联军野蛮洗劫和焚烧,沦为一片废墟。

现在的圆明园,还可看见许多断碑巨石,那是烈火烧不掉的见证。八百亩的福海已灌满了水,虽不及昆明湖大,也颇有规模,许多工人正在维修,北京市政府正准备整修遗址公园。我想,还是保留原貌好,让我们的子孙来好好瞧瞧,落后挨打是什么样儿的。

在远瀛楼遗址前,我想留张影,可这儿偏偏没有照相摊,真乃憾事一件!

从圆明园出来,便到颐和园。导游图上介绍说,颐和园是我国现存最大的一座古代园林,原是金、元、明、清四代皇帝的行宫花园,清光绪十四年(公元1888年)年,慈禧太后挪用海军经费再次兴建,改为颐和园。

颐和园占地四千多亩,水面占三分之二,如果一个人从头到尾,每一个景点游览一遍,一天也不行,我在里面待了四个钟头,最多也只看了三分之一。

颐和园分山水两部分。我从仁寿殿往西行,在万寿山上游览,曲径通幽,建筑成群,手拿着导游图我还是晕头转向,不知西东,只是凭感觉顺路而行,高低错落,楼台亭阁,看花了眼迷了心。老实说,对这些我已没有了兴趣,这就是所谓审美疲劳,在这些优美的景观中看久了,审美情感呈饱和状态,不再有新鲜的刺激。于是我从山上下来,来到昆明湖边。湖真大,碧波荡漾,清澈如玉,湖面上游轮穿梭,好不清美,遥望对面朦胧一片,影影绰绰,如梦如幻。不由得想起毛泽东主席劝告柳亚子先生留在北京时吟咏的两句诗:“莫道昆明湖水浅,观鱼胜过富春江。”在这里,昆明湖成了北京的代称。湖边有一条彩画长廊,据介绍,有700多米长,这是我所听说的最长的画廊。顺着长廊沿湖边我游览了智春亭、十七孔桥,后来就回到东大门。

颐和园里没有去的地方有智慧海(未走到)、谐趣园(未走到)、佛香阁(门票太贵)、大戏楼(此为慈禧观戏的所在,有她乘坐的小汽车,我极想去,但门票太贵)。

感触最深的地方是玉澜堂,光绪皇帝的寝宫,戊戌变法失败后,光绪就被慈禧太后囚禁在这里,本来有穿堂与外界接连,可让太后派人用砖封死了。那墙还在,我想当年光绪帝被软禁在这里面,过着囚徒般的生活,面对烟波浩渺的湖水,他做何感想。

1992年8月3日

文化的游历,历史的探秘——大观园天坛游记

今天是我在北京游览名胜的第三天。也是首次单独出游。这部游览交响曲的开头乐章并不好。昨晚让电风扇吹得着了凉,拉肚子,昨晚上又喝多了浓茶睡得很不踏实,早晨起来,头昏沉沉的,这还是到北京以来首次失眠,因为旅游太累,这些天我每晚倒头便沉沉大睡直至天明的。而且早晨天不太好,灰蒙蒙的,天气预报称北京今天有中雨转雷阵雨。虽然有这些不利因素,但我还是打起精神投入北京之旅第三天的行程。

先来到天安门广场,看天气果然阴沉,可毕竟未下雨,趁这机会,抢拍两张照片作为纪念吧。一张以天安门为背景,一张立在纪念碑下。然后还随着人流去瞻仰了毛主席遗容(这留待明天再说),再从前门乘59路车,到位于北京市西南隅的南菜园去造访了依据古典名著《红楼梦》而设计建造的中国式古典园林——大观园。

文化的园林:大观园

现在,我终于来到了演出过一幕幕缠绵悱恻爱情悲剧的大观园来参观游览。和颐和园不同,大观园小巧别致,完全是按照曹雪芹的描写而设计建造的。它的建造力争忠实原著的时代风尚和具体描绘,集红学学术、古典建筑技术、传统造园艺术之精华于一园。

拿着导游图,我开始逐一游览。但是刚开始时我还是在幽曲的小径上迷失了方向,由此我十分敬佩园林艺术家复原了曹雪芹用文字设置的构想,进而更加疑惑曹雪芹怎样用自己的想象构筑了一个如此繁复的艺术园林,这在中外文化史上也是空前绝后的。游览南半部分,潇湘馆(黛玉),修竹数竿,清幽淡雅;怡红院(宝玉),花草繁茂,高贵敞亮。然后,来到省亲别墅前,高大的牌坊,上书“皇恩同庆”,后面是大观楼,我一直寻找宝钗住的蘅芜苑,看一看这个“金簪雪里埋”的宝二奶奶的居处,终于在东北角找着,没有花,只有草,不事修饰,甚符合其性格特征也。

在有限的参观游览时间内,必须做出选择,挑选你认为最有游览观光价值的地方。出于对文学名著《红楼梦》的热爱,我选择大观园作为了自己观光的第一站,此中深意在于,通过直观的形象感受,去更深层地体悟《红楼梦》的意蕴,感受它的艺术魅力!

历史的遗迹·天坛

游览大观园,回到前门,再搭车去天坛公园参观。因为天坛的祈年殿的图像早刻入我的脑海,此番便希望亲眼见到其真实的形象,去获得一种更深入的感受。

天坛公园不大,结构也不复杂,游人也不太多。看着导游图的介绍,这是我国最大的一处坛庙建筑,建于明永乐十八年(公元1420年)。从西门入,先看了斋宫,这是皇帝斋戒的地方,两重院墙,两道深沟,我想,骄奢淫逸的皇上老爷,也在祈求风调雨顺,祈求天下太平,也好称心如意地享受,国便是家呀。

再往前行是一条笔直的通道,我来到天坛主建筑前。这儿分南北两组建筑,南是皇穹宇和圆丘,皇穹宇是存放“皇天上帝”牌位的地方。皇天上帝乃总神,另外,风雨雷电、日月星辰都是供奉拜祭的神灵,对不可抗拒的自然规律,连皇帝也无可奈何。另外,皇帝祖宗也在供拜之列,也上升为神。圆丘是白色三层园坛,是皇帝每年冬至日祭天之所在。据介绍,设计都与九有关,预示着吉利尊贵。北边便是有名的祈年殿,三层宝檐,以前我以为里外都是三层,其实内里是一层,全楼为木质结构,有意思的是其中的柱子都是有象征意义的,中央四根描金彩绘,象征春夏秋冬四季,周围二十四柱象征二十四个节气。由此我体会到建筑的政治内涵,特别是中国古代的建筑艺术(尤其以皇家建筑为最),它的建筑设计都与伦理规范密不可分。

走在连接祈年殿和皇穹宇之间的丹陛桥上,骄阳似火,极目四周,天高地阔,京城巍然,一种庄严的神圣的感觉油然而生。

天坛中有名的古迹还有回音壁,七音石,都是古建筑中声学艺术的杰作;九龙柏又让人产生神思,为什么单单生长在这块地方?

北国归来遇雨

终于要结束半个月的求学、旅游生活,终于要回家了。想到就要回家了,一种享受了孤寂后的温馨,经历了焦虑后的解脱,便更强烈而鲜明。

早上6点便起床,打点行装,准备起程,可还有十几个小时呢!我结算了住宿费,收拾好行李,赶往北京站,欲存起包裹,再轻松地在北京溜达半日。唉,还是那么多人,好不容易到九点多才存起行李,马不停蹄赶回广场。接着便是北京之行的最后段落——故宫之游。走马故宫,用了三个多小时。12点钟出来,想想还有六个小时,到北京繁华的商业街——王府井去逛逛吧。

这些天,我所游历的绝大部分地点都是风景名胜,对北京市容市貌缺少感性认识,比如人们常说的十里长安街,该是什么样儿的呢?我住玉泉饭店,在复兴路上,是与长安街相连接的,但每次来到前门,都是坐地铁,轰隆轰隆一阵便到了,快则快矣,可除了结构相似的地铁车站,什么也看不到。于是搭乘一辆中巴,到王府井去,车经过天安门广场西侧,转入东长安街,看街道两旁,除了人多,房子高些,也无什么特别的感受。王府井实在令人失望,一条狭窄的小街,宽不过十数米,与我想象中的繁华大街相去甚远,独行不太远,我更懊丧,失去了再去逛逛的兴致,于是便回到车站。

为了对付那十七个小时旅程,我做了精神和物质两方面的准备,赶紧找地方吃上一顿,填饱肚子,再就是买上几份报纸杂志用以消磨那难挨的时光。终于,火车徐徐地开出北京站。

再见了,北京!再见了,天安门、长城、故宫、圆明园、颐和园、天坛、亚运村、十三陵、大观园……一切都已刻入我的记忆中。

来到天津,天渐渐地黑了,什么也看不见了。在北京走时,是晴天,可是进入山东地界(过德州),外面竟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且越来越大。火车在济南停了一个小时,雨还在不停地下着。车过泰安,天渐渐亮了。到兖州,已完全亮了,这时,雨也停了。到徐州,正是晴天,太阳红艳艳地照着。中午12:40,在晚点近一小时后,火车抵达南京站。

坐在车上,想着此次旅行,历时十五日,行程三万里,这是我人生旅途中的一次重要经历,它大大地丰富了我对历史、文化、艺术、社会等多方面的认识,特别重要的是独自一人远游,对于我,不啻是一种考验,一次挑战。

在秦皇岛,除再访北戴河而外,我都是和海南的陈、吴二位同行,而在北京,前两天是随“一日游”交通车出游的,后两天就完全是“独游客”,自由自在,独身一人。

独行的乐与苦,坐在故宫太和殿后的台阶上,我突然地想到这个话题。

先说乐。独行有一种轻松感、自由感,身背行李,独自一人,无拘无束,要到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要怎样走就怎样走,不必等待,无须紧张,挑感兴趣的地方多待一会,不乐意看的地方,大可不必附庸风雅去观赏,可以遐想,可以静坐。情绪好,多走一会,困乏了,偷点懒也无妨。

但独行,也有其苦处。首先是孤独。游览、观赏本是赏心悦目之事,所观,所想都需要有一对象倾诉、交流,看到身边一些小伙子驴唇不对马嘴地向情人介绍,小姑娘们居然听得津津有味的情景,心中油然而生一种无法倾吐观感的孤独和寂寞。

其次是无味。老是一个人,时间长了,美好的景观,悠久的文化,犹如吃多了山珍美味,味觉不够灵敏一样,审美感缺少了强有力的刺激,不能激起新鲜感,也就觉得观赏无味。这种感觉随时间流逝,越来越强烈,这时如果身边有个伴儿,也许会变换些花样,增加些新鲜的感受,观赏也许会更津津有味些。

再次是懒散。因为是独游,于是就我行我素,而旅游是个苦活儿,特别是旅游旺季旅游的人特多,车特挤,也特累。少个伴儿,也就少了些激动。偷懒的心理更潜滋暗长起来,能省些力就省些力吧。加之舍不得掏昂贵的门票钱,于是省去了若干地方,回想起来,便多几分遗憾。未去北海,未上天安门城楼,未进人民大会堂,便是我北京之行的缺憾,其原因就在这里!

最后是羡慕。像我这样的独游客是为数尚少的,大部分是呼朋引伴,挈妻将雏,看到别人的热乎劲,亲昵劲,心中便平添几分羡慕,也越发地显出自己的形影相吊来,虽处在热闹的地方,茫茫人海,可是如同处于沙漠中一般,无边无岸,独来独往。

其实,世界上任何事物都如此,有苦也有甜,有愁方有乐,苦甜相生,相依相化,也只有品尝了辛苦的滋味后(包括独游之苦),才能回味无比美好的感受!

思绪纷乱,难以厘清。诸般滋味,不可名状。但我知道,生活总是在继续,我的旅程还要进行下去,回到南京,不敢懈怠,马不停蹄地赶往中央门长途汽车站,买好了车票,其时,衣襟已让汗水湿透。平心而论,此次北行,诸事方便,一切顺利,没有闪失,可是回来时,到南京还是遇到点小挫折,也算为此次北行增加点色彩吧。先是未买到去张集的车票,只能坐车到乌江。其次,一把小折扇跟了我十几天,却稀里糊涂地丢掉了。再次,车过长江大桥天空突然阴了下来,接着又是风又是雨,心中不免焦虑,到乌江怎么办?还有,下得车来,无意中竟摔了一跤,狼狈极了,从北京买的糕点撒了一地,只好去重新包扎。最后到乌江车站,只差几秒钟未赶上去张集的车,只好又等了两个多小时。好在结局颇佳,功德圆满,平安到家,只是已疲劳不堪矣!我想着这应是老天眷顾,特意安排一场好雨,让我洗却旅途的风尘吧!这正是:北国走马已半月,秋风阳光三万里。知我远来应疲敝,兜送清凉洗倦意。

1992年8月6日

北国行旅拾穗

十五天行山与水,三万里路云和月,途中有许许多多趣事,有意义的事,现择其一二,聊以备忘。

一、小事效应与城市印象

十五天,经过四个城市,实际上对每座城市印象都很肤浅,简略,往往一件小事,会使其产生弥久的印象,根本改变你对某城市的看法。

比如:走南京,上得车来,满身是汗,身旁的本地老太婆一直在嘀咕:“外地人脏,气味难闻,大热天的不在家待着跑到南京来。”我忍不住要大声呵斥:“南京,是你家的?要讲究,坐的士去!”印象陡然地坏了,南京人,太自以为是。

再比如,在天津,百货公司门前,看见有人坐那儿吸烟,于是我也找方地块坐下,掏根烟吸起来,抽完顺手扔在地下。这时,走过来一位老头一指烟头:“罚款。”刚刚他明明看见我在抽烟,可并未制止。等你违犯规矩,他来罚你款。这时,旁边那位正坐那抽呢。掏吧,两元钱。心里沮丧得不得了,愤愤难平。转过弯一看,旁边还有人躺在那儿抽呢,也来罚款吗?对天津城一点美好印象蒙上一层阴影。

再举一个例子。在北京,有件特别令我感动的事情。我正在前门站前等车,准备坐59路到大观园去。正好找到59路站牌,59路是从大观园到前门的,我想车可能在此掉头,等吧。可又不放心,于是向身边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打听:“请问,到大观园是在这儿等车吗?”他说:“59路到大观园吗?”我说:“站牌上有呀!”他告诉我:“那就在这儿等吧!”放心了,我拿一张报纸,边看边等车,可好长一段时间过去,依然没有车的影子。这时只见那位中年人又过来了,说:“对不起,是我说错了,59路车在街对面等,对不起,让你错等了。”我感动地说:“真谢谢您啦!”一件小事,平平常常,北京人的热心、知礼、好客,已深深地刻入我的脑际里,对北京首都的美好印象更具体、深入了。

二、参观券与导游图

导游图者,引导人游览的地图之谓也。参观券者,门票之雅称也。这两样都是旅游者所必不可少的。

在出发之前,我所做的准备事宜之一就是准备一本袖珍中国地图册,至少要对自己要走的那些地方有一些确切的了解吧,别说,它还真的帮了不少忙呢!

南京一日,我未买交通图,一则对南京我比较熟悉,二则,在南京待的时间较短,又无游览任务,只是候车而已,所以能省则省吧!到天津,大天津,我可是很茫然的,于是走出天津南站,第一件事就是买一张天津市交通图,因为,马上赶往天津东站,总不能连东南西北也分辨不清吧。从天津走后,我才发现,在天津我所走的范围是何等可怜,这张图实际上已失去导游的作用,只有纪念价值,表明我来过天津一趟,作为谈资与凭证了。到秦皇岛,恰好同室的海南两位有导游图,才省得买一张来。可离开的时候,还是花五角钱买了一张北戴河游览图,从使用价值来讲等于零,也只有纪念意义,将来帮助我回忆这段难忘的日子。

北京旅游图我买了两张,分担了使用和纪念两种价值。下火车,在北京站先买了一张北京旅游黄金年北京交通旅游图,它可真的发挥了导游的职责。前两天,做交通车,它起到辨识方位的作用,后两天,它是真正的导游者,我先从图上找出要游览名胜的地点,车次,候车点,同时,它又成为我写游记的凭据和资料来源。这张图,北京几日,手摩包压,边角都破损了,图示也变得模糊不清。为了珍视对北京的感情,临走时,我又珍重地重买了一张北京交通图,崭新的,完好的,我将珍藏它,当作“好梦成真”的信物!

另外,圆明园和故宫,我还分别买了导游图和“导引资料”。圆明园导游图的印刷最精美,色彩逼真,既可导游,可又作精美的图片收藏。

说起门票与参观券的区别:门票的职责主要是作为收款凭证,参观券还有收藏、纪念的意义。我在北戴河和北京游览名胜门票共花费七十二元钱,最贵的是山海关老龙头,其次是长城和故宫,最便宜的是山海关天后宫、天坛入门、圆明园之入门,只需五角。可到一个旅游景点,你欲游尽它,必须反复掏钱,进门要钱,园中还有园,再交。颐和园入门,两元,要进佛香阁,再交十元;进定陵,一元,要进地下宫殿,十元。在所有门票中,北京奥林匹克体育中心,两元券买了两次,先是未听清司机交代的时间,提前出来,只好再掏钱,重新走马一过。

在总共24张参观券中,印刷最讲究的是山海关老龙头“拾元参观券”,正面是老龙头的彩色图片,巍峨的城楼,雄伟的城墙,正如巨龙卧饮,淡蓝的天空和深蓝的海水相映衬,美轮美奂。背面是老龙头的自然风貌和修复情况的简略介绍。其次是北京大观园的“伍元参观券”,印刷质量也属上乘,正面是红色的衬底,金色的大字,中间是大观园正门图片,背面是导游图,游人可手持此券,既可欣赏,又兼导游。还有长城(八达岭)、故宫的参观券。印刷最差劲的参观券有:天下第一关三元券,天坛伍角入门券,姜女庙门票,鸽子窝公园三元券,一张纸而已也。

看来要提高旅游服务质量,门票制作也是重要一环,切不可认为这是小事而等闲视之,这将影响到游客对旅游景点的印象。

三、旅游纪念品与纪念意义

旅游纪念品,对旅游部门来说是创汇的一条途径,又是宣传的一种手段,对旅游者来说,具有纪念意义,既可以据此勾起对名胜的美好回忆,也可以馈赠亲友,分享快乐。此次北行,我在旅游途中,也收集了不少纪念品。

秦皇岛,海滨城市,避暑胜地,所选纪念品大部分是与海有关的贝壳工艺品,那新颖的设计,巧妙的制作,令人叫绝。我面前有一尊“双鸟小烟缸”,底座是三个倒扣的贝壳,中间有一个小海螺,螺口中便是放烟蒂的所在,最上端有贝壳粘起的小鸟,几笔辅助勾勒,小鸟活灵活现,妙不可言,令人爱不释手,另外,此类的工艺品还有小白兔、小宝塔、小刺猬等。价廉物美,精巧实用。

北京,是祖国的首都,名胜古迹,遐迩闻名,所选纪念品标明古迹名称,如长城上买的手提包,正面是长城图案和“中国长城旅游纪念”的字样,背面是毛泽东大气磅礴的诗句手书“不到长城非好汉”,拾拎起它,正如我买的一枚胸章上所写的一样,具有昭示作用,我登上了长城。另外,除一枚长方形红色的天安门图案的胸章外,天安门香烟和酒,纪念堂的香烟和筷子,颐和园的手帕等,都有这种作用。

我认为,在秦皇岛和北京所购的纪念品(小玩意)各具特色,各尽其妙,都有浓郁的地方特色,海滨城市海之韵,古都古迹古特色,所以当我带回来这些,晓玉和奥琳都欣喜不已,说明我的选择是有意义的。

这里还要补充说明的是,有一袋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一直视若珍宝,不忍舍弃,那就是在北戴河海滨游泳时,从海边捞取上来的贝壳一类的东西,虽不优美,却是我的宝物,凝聚着我对海的痴迷,后来发现其味难闻,原来其中的生物尚在滋生,一捂起来,腐烂发臭,只好再去洗净晒干。现在这袋东西还在我的包里,我视之超过一切造型精美的工艺品,其原因自不待言,假以时日,我将亲自粘贴,使其成为我最珍贵的藏品!

四、五帧摄影与五次抉择

此次北行,最大遗憾就是未带相机,因此失去了众多美好瞬间的回味。因此在有限的资金中选择的纪念照就显得尤为重要,在游览胜地时,我摄影五帧,做了五次选择,下面分别述之:

1.海滨凝眸。这是我所摄的第一帧照片,在北戴河海滨,老虎石前,我身着泳衣,面对大海,笑容灿烂,站在海边的沙滩上,海浪涌来,无限惬意。

2.关楼傲立。山海关天下第一关城楼前,巍巍高楼,雄伟挺壮,磅礴大字“天下第一关”,气势不凡,傲立楼前,思古之情油然而生。

3.长城烟雨。万里长城八达岭,险峻雄伟,横亘山岳,烟雨霏霏,忽隐忽现,一片迷蒙,越发宏伟,手抚铁栏,凝眸深望,长城啊,长城,不到长城非好汉。

4.天安门前。摄于天安门广场,祖国的心脏,最令我激动与热血沸腾的地方,世界上最广阔的广场,古老的城墙,焕发着青春,神圣的纪念碑,缅怀着英烈,鲜艳的五星红旗,飘扬在云天。没有太阳,烟云朦胧,但心中有一轮鲜红的太阳在冉冉升起,在光耀万丈。

5.遗址凝思。这是一帖未完成的摄影作品,天下雨,公园里摄影人员早溜之乎也,只得空叹奈何,但我心中自有一幅画面:残垣断壁,乱石嶙峋,远瀛遗址,勾人深思,凝神仰望,心胸沉重,表情严峻。

五帖摄影,是指照相五张,是四次完成,天安门广场摄影两次,原计划在圆明园摄影一张,因故未能如愿,可惜矣哉!都是邮寄回来,还不知对方是否守信,照片寄来否?

1992年7月23日至1992年8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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