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来者重重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坐在了他身旁，这是个即使在兽人中也身材高大的家伙，头发乱蓬蓬的，身上毛发旺盛，尤其是四肢，活像只大狮子，他也因此得名。
“狮，你怎么不去前线战斗。”坐着的兽人相比之下身形就瘦弱矮小很多。
“让他们去抢好了，辛苦了那么久，总需要点犒赏。”狮摸了摸下巴，“女人之类的。”
大蛇看了看他意犹未尽的样子，道：“谁那么厉害？能让你那么尽兴。活着没？”
“说话还是那么挖苦，你这样连我这个朋友都要失去了。”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是为什么没去前线？”
“你看我这身子，连女人都杀不了。”
狮干笑两声，知道好友是在谴责自己的行为，但他还是锲而不舍地转移话题：“只有你的部落从头到尾都没加入过战斗，这些天他们和别的族人都决斗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再这样下去，你迟早得被——”他做了个扭断脖子的样子。
“我知道，而且他们都输了。”
“他们？输的可不是来挑事的——啊，你都知道，那为什么不出面帮他们。头领都不帮自己的人出气，可不会被爱戴。”
“去了又怎么样？就能不输了？狮，我们和你们不一样，你们都是天生的战士。而我，”他指了指自己，“我们，在兽人里就是畸形，就是残废。”
狮叹了口气，弱肉强食这铁一样的法则他们都懂，在这件事上，他也找不到别的话可以安慰他的。
远处传来几声嘘声和议论声，大蛇没所谓的继续抛玩着石头，但狮却站起来，露出獠牙朝他们走了几步，地上的小石子都因此震了几震。
兽人里最强的战士可不是好惹的，那几个兽人后退了几步，绕着路走了，然而其中一个女兽人忍不住朝大蛇吐了口口水。
“兽人，管好你的婆娘。”狮低吼着警告道。
话音还没落，那个女人就被扇了个巴掌。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伴侣，随即一拳就抡了上去，一边骂道：“就是他的族人之前偷走了救你儿子们的最后一点口粮。你这个废物！”那兽人一听这话，灰溜溜地也不还手，只一个劲地躲。
“你又得拆散一对。”大蛇冲他笑道。
狮耸耸肩，把獠牙收了回去，又重新坐了下来：“不过你也得管管你的族人啊，总是做这种事也不是办法，人人都喊打喊杀的。”
大蛇沉默了一会：“同样是掠夺，抢谁的不是抢呢。”
狮拢了拢他的肩膀：“我们是同族人。”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加入了人类联盟后，他就感觉自己这个好友心里总是有些事在盘算，但他不对任何人吐露。要是他也有个伴侣就好了……狮又开始默默打算今晚去抢几个人类女人，这些人类女人个个那么娇小，应该和他的胃口。
“天马上就要黑了。”狮抬头看了看天边的夕阳，“等会有大会，记得来参加，你忍忍，再不来的话，大地该震怒了。等明天进城了，我们好好去放松放松。”说完，他起身走了。
大蛇看着狮高大的背影，叹了口气。
他也起身准备回自己族人的帐篷那里看看，但他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拖着千斤重的石头。兽人以力量为尊，像蛇这样软若无骨、阴狠毒辣的动物，是被他们所不齿的。所有的残废、畸形、混血的兽人，甚至身材过于矮小的兽人都会被集中送到蛇部，而其余的才是兽人部。
蛇部的人数庞大，几乎是所有兽人的三分之二，其中混血占了大多数，这都是多亏了那些兽人的肆意妄为。然而他作为大蛇，作为这群人的领袖，实际上甚至不如兽人部里任何一个孔武有力的战士来得受人尊敬，比如狮，听说他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大地。
大蛇由衷地替他这位朋友高兴，虽然他一上头就在那方面没个轻重，但心肠是好的，也不好杀戮。
多讽刺啊，有的人天生就是战士，从小就比别的小孩高大，比别的小孩有力气，但偏偏却浪费了这份好天赋。
大蛇抬头看了看蛇部的营地周围，很少有人在帐篷外走动，即使有，也都是女人，她们手里拿着膏药，几乎个个都鼻青脸肿的，急着要给自己的伴侣上药——那些男人因为决斗伤得更重。
“大蛇，天要黑了，您该去开会啦！”一名腹部被缠得严严实实的年轻人冲大蛇打招呼道。
“你还管我，肚子里小孩掉了就好好养着。”大蛇一看他伤口又开始渗血，半是调侃半是责备道，“这次死得掉吗？”
那年轻人不好意思地笑：“死不了死不了，来多少次都一样挺着。就是给您丢脸了，又输了。”他看上去是人类和兽人的混血，而且更偏人类一点，方下颚，眉目硬朗。
“呀，你又乱跑。”帐篷里冲出来一个端着水的女孩子，跑到年轻人近前才发现大蛇，赶忙道：“抱歉大蛇，您快去开会吧，再跟他说话，他晚上又得兴奋得睡不着了。”
大蛇看着眼前和睦的景象，欣慰的笑了笑，只要这群人能好好活下去，什么都值了。
“那我走了，你们好好的，无论大地要你们干什么，保命才最重要。”
年轻人嘿嘿一笑：“大地从来不管我们死活，我们只听您的。”
大蛇点点头，抬头看了看天色，他必须得在太阳完全落下山的时候赶到大地的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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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打就该把人类都打到地洞里去，不止这什么石头城！”
还没进帐篷，他就听到一个声音在咆哮，这么大的嗓门，肯定是斧头了。这个矮胖的家伙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看。
大蛇又看了看天边，太阳的余辉已经完全要被黑暗击退了，帐篷两侧的火盆甚至比太阳燃烧得更浓烈。
如果这次再迟到，狮说得肯定没错，大地恐怕会杀了自己。
在斧头的斧头，和被大地砍头之间权衡了一下，大蛇掀开了门帘。
“大蛇来了。”只有大地低沉的声音在帐篷里回荡。
大蛇偏了下头，尽管如此，那大斧头还是砍中了他的肩膀。
“怎么没把你的胳膊剁下来，残废。”斧头面色阴狠。
“大地。”大蛇没有看斧头，也没去捂肩膀上的伤口，只是向大地行了个礼。
血腥味让兽人们兴奋，帐篷里又开始蠢蠢欲动，无数难听的话悄悄爬进大蛇的耳朵里，一些人的手甚至在武器上摩挲，似乎随时就要砍人。
“安静，大地要说话。”狮又露出獠牙，警告道。
大地本来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但看到自己的接班人说话了，也就顺着他的话说道：“现在，不是杀人的好时候。”
闻言，狮偷偷瞥了大蛇一眼，不动声色地朝他那里靠近了一点，而他依旧低垂着眼帘，那张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