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怕她?
林默涵愣了几秒,她没想到穆凉会这么问,也的确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见她神色怔愣,穆凉笑了下,道:“因为她有钱有势?还是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被针对的对象?还是两者都有?”
林默涵静了一会儿,答道:“可能两者都有吧。”
其实当时的确有不少人,比如她,是不想参与孤*立的。
可是她们不得不保持沉默。她们的确怕她,更怕因此牵连到自己,可是这有错吗?人都是自私的,所有的善良友好都应该建立在自保的基础上,不是吗?
“嗯,知道了,”穆凉笑了下,轻松道,“我就随便问问,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别介意。”
林默涵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为自己辩解一下:“其实我有想过报警的……”
就是在那次,她看到杨一鸣被关进女厕所之后。
当时是体育课,老师说完自由活动,她便回了教学楼,想上个厕所,结果刚脱下裤子便听到有人进来。
她本来没太在意,但却在那些人的话里听到了“杨一鸣”的名字,甚至隐约,听到了男生的声音。
于是她赶紧穿上裤子,本来想出去的,想了想,又觉得还是先呆在里面比较好。
她没有目睹,却以耳闻的方式参与了那场暴**行,她拼命捂住嘴,才能不发出声音。
结果后来还是被发现了。
门拉开的时候,她的腿都在抖。
“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目光不经意与杨一鸣对上,那双美丽的眼睛里面没一丝光亮,不知道是原本就这样,还是在听到她那两句话后才这样的。那空洞无神的眸子,仿佛黑雾弥漫的深渊,直看得她心颤。
可是她不敢为他说一句话,匆忙而狼狈的逃开。
事后,她的良心一直饱受煎熬,杨一鸣那双眼睛烙进了她的心里,让她不得安生。
犹豫再犹豫,她终于下定决心报警。
“可是就在我下定决心的那个下午,我听到有人说,程黎的舅舅就是警***察,好像还是什么队长……再加上那几天我的抽屉里总会出现一些莫名奇妙的东西,所以……”
所以,因为愧疚而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那么消失了。
在曾经暗恋很久,甚至现在也不能说一点也不喜欢了的人面前,承认自己的软弱需要很大的勇气,林默涵说完便恨不能钻进地缝,也不敢再看他,头垂得低低的,像做错事的孩子。
谁知,他却没有嘲笑。
“你已经很勇敢了,”他说,“见义勇为的前提是自保,就算你报警,没有足够的证据,也不能将她们绳之以法,不过是白白增加一个牺牲者,没必要。”
“后面的事,就交给我吧。”
冬日的阳光没什么温度,却也够亮堂。
那金色的光线落在少年好看的眉眼上,镀上淡淡的光辉,映出他浅棕色的眸子,勾勒出好看的轮廓。
他与阳光是那样协调,仿佛天生就应该活在亮堂的世界里。
这光景,让林默涵几欲落泪。
她从来不敢跟人提这件事,从来不敢。
虽然再来一次她的选择可能是一样的,但毕竟软弱了就是软弱了,她为了自保,对他人的苦难视而不见,不可能不感到自责愧疚。
可他说,这没什么,你已经很勇敢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可能不论她向谁说这件事,得到的都是差不多的答案,但她就是觉得不一样。
“谢谢你,真的。”
林默涵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里的泪光。
“我先走了,”她松开书包肩带,低头下楼,走了两步,脚步一顿,“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比如人证什么的,我可以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