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夏月外感于寒梦中石沉海底
第二天祈忻就联系了药物供货商,让他们给丁香女科药房的柏枝和藕节补货。
中午的时候几个人抬着一个不到10岁的小男孩就进了丁香女科。
祈忻一看到这个阵仗,连忙上前问道:“他怎么了?”
“琪儿发高烧,你快看看他呀!”其中一个女人说道,看起来是男孩的母亲,表情十分焦急。这人是祈忻的街坊冯婶,从来没在这里看过病,也是昨天听说丁香女科在施药,才想起来丁香女科就是最近的医馆了。
祈忻连忙将手搭在男孩鼻下探息,发现男孩的鼻息非常燥热,应该是还在发烧。又将手放在男孩的胳膊上,感觉皮下温度初摸不高,时间略长,就能感受到皮肤温度越来越冰。但是虽说在发热,皮肤却是干燥无汗的。
“怎么突然就发烧了?昨天吃了什么?”祈忻一边给孩子把脉,一边问道。
“他昨晚吃了晚饭就上吐下泻的,我们本来以为他是吃坏了肚子,也没太在意。今天早上起来他还发烧了,你快给他看看,这会怎么叫都叫不醒。吓死我们了。你快救救他吧,他才7岁呀!”
“你是他母亲吧?琪儿昨天是不是去哪受了些风寒?”祈忻又问道。
“这天气这么热,他能上哪受风寒。”突然又想到什么,“还不是昨天早上跟孙家老二跑到河边游泳去了,一定是和那个狗崽子一起厮混,受了寒气!”冯婶想起昨天中午琪儿回来全身都是湿的。
祈忻了解到这里就差不多知道病情了,一边转身去取针,一边嘴里安慰母亲:“高热神魂,别担心,我现在给他退热。”
冯婶还在嘴里埋怨老孙家,也不管管自己的小孩,成天在外面祸害别人。
祈忻全当没听见,她只顾取来针包,拿出毫针,在少年的人中先刺一穴,后加上两腿阴陵泉,三阴交四穴,每穴行针大约一盏茶的时间。
不一会,取针,将少年双腿放正。
几人见琪儿还没有醒,急道:“他怎么样了,现在怎么还没醒过来。”
祈忻被这一问,说道:“我这几针,已经将蒙蔽心包的湿邪尽除,现在只能听天命了。”
冯婶听到这话,心想你这算什么医生,扎几针没醒就让我们听天命了?正欲发作。
然而祈忻话音未落,少年欲呕声起,几人扶起他,又拍背想让他吐出来,但是琪儿只是干呕,呕声欲死。琪儿她妈看到自己儿子能做起来了,赶紧问道:“孩子好不容易醒了,怎么又开始吐了?”
祈忻又拿来垃圾桶,给旁人让他接着,拿着针在双脚太冲穴刺入,琪儿疼得大呼妈妈,冯婶赶紧拉着琪儿的双手安慰道,别动别动,治病呢,一会就好了,我的乖乖宝贝。祈忻又把琪儿的手从母亲那里抽出,让母亲捧着,在琪儿双手合谷穴又刺两针。
针入,少年登时就呕了出来,几乎呈喷射状,能看到呕吐物都是些黄黄白白的面团,根本就没有消化。
祈忻问冯婶道:“他昨晚吃的冷饭?”
冯婶还不想承认:“给他盛饭的时候还是热的,谁知他贪玩,在外面疯了一阵才回来吃,那会估计凉了谁也不知道呀。”
祈忻叹了口气,看琪儿吐完就问他道:“昨天早上游泳去了?”
“是。”琪儿没什么精神,耷拉着脑袋,也不看她,也没什么力气回答。
“晚上又吃了冷的东西?”
“是”
“晚上还吐了?”
“是”
“想喝点水吗?”
“渴。。。”琪儿终于抬起头,用祈求的眼光看了一眼祈忻。
“我这里现在没有热水,你去对面给他要一碗来,要热热的!”祈忻看着冯婶说。
冯婶嘴里说着嗯就跑了出去。然后一瞬间就手里拿了一碗水回来,喂了琪儿。
祈忻这才问道:“刚才昏过去了知道吗?”
“我好想梦见我掉到海里了,一直往下沉,一直往下沉,直到海底。我睁着眼睛,但是在海底什么东西都看不见,又黑又灰又蓝,我也说不好是什么颜色。还有好多很硬又大的石块,硌着我的肚子。我想用手把石头拨开,却怎么也拨不完,全都是石头。后来石头从四面八方往我身上撞,而且越来越多,把我整个人都挤在里面,我全身都被石头压着,又冷又疼,我感觉我的血都要冻成冰块。”琪儿喝了热水,有了些精神,一口气说了这许多。
祈忻接着问道:“然后就冻醒了嘛?”
“不是,然后突然有一束阳光从我头顶照下来,我感觉我血液好像一瞬间就被阳光激活热了起来,我轻轻一用力就把身边的石头推开。推开了石头我还在海底,离海面还有很远,我就两个脚一摆,往水面上浮,正浮着呢,闻到一股什么味,恶心的让人想吐,这才醒了。”琪儿回忆道。
祈忻说:“那你记性还挺好的,一般人做梦都不会记得这么详细。”
琪儿这时来了兴趣:“我经常做梦,梦见的东西我都会记得,我小时候还经常梦见我坐在一个院子门口,还不是我家的院子,不知道是谁家的。就那么坐着,一坐一天,那木头门上有几道漆被划了我都记得!”
祈忻一边帮琪儿拔针一边给冯婶解释说:“这就是比较明显的外感于寒,内伤于湿,尤其在夏天,这种病来势迅猛,外面是热的,身体里却是冰冷的,内外不通,就会发生高热神昏;再看琪儿平时睡觉容易做梦,很有可能平素脾虚,脾虚的人更容易被湿邪侵入体,所以以后千万不要让他受凉,给他吃饭喝水都必须是热的,我现在给你开几服药,回去煎给他喝几天吧。”
拿来处方笺写到:
砂仁3钱后下半夏3钱白扁豆6钱香薷6钱后下
厚朴6钱赤茯苓6钱藿香6钱后下木瓜6钱
生姜3片大枣一枚杏仁3钱去皮尖人参3钱
炙甘草 3钱
7剂以水煎服,每日六次,每日一剂。
抓完药后给冯婶说:“这个药里面,砂仁、香薷、藿香都要后下,我已经给你包好了,是那个小一点的药包。煎好以后,每天喝6次,早中晚三餐前后半个时辰各一次。”看着冯婶拧到一块的眉毛,又道:“就是早上起来喝一次,早饭后半个时辰喝一次,你做午饭前给他喝一次,吃完午饭再等半个小时给他喝一次,你做晚饭前给他喝一次,吃完晚饭再等半个小时给他喝一次,我给你写下来,你忘了的话找人问问,或者过来找我问都行。”
这时,赵方程带着小红,小红带着嗝嗝,还有傅之漠都走了进来,看祈忻还在看病,就在一旁呆着。
冯婶看到这么多人进来,嘴里念叨着谢谢斤斤,拿上药付了钱就拉着她一大家子人走了。
傅之漠看她们走了,才问祈忻,为什么给这个小孩开的药一天要喝6次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