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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水中的矢车菊

▲文/十九号师兄

假设你担心年轻的一代会变成什么,答案是他们会继续成长,并且开始耽忧更年轻的一代。

——罗杰·艾伦

夜很静,月光如水般照在青色地板上,坎德夫睡不着,拄一根拐杖,慢慢地在外头徘徊。

这是一座新建的校园,有点简陋,但坎德夫却觉得特别满足,作为这个学校的校长,他在想,接下来的余生,不再是战场,他要成为一名教育家,让战后的柏林得以重建和复兴。

走到校园的中心广场时,坎德夫意外发现,那里有人,一个影子站在水池边,莫非是要轻生吗?坎德夫一下子紧张起来。事实上,在过去一段时间里,因为父母在战场上牺牲,许多孤儿选择了逃避这个世界,政府一直在呼吁,学校要抓紧重建,做好教育工作。

坎德夫悄悄躲到一座雕塑后面,睁大眼睛往中心水池看,那是一个女孩,她双手做了个祈祷的动作,好像在许什么愿望,坎德夫一颗心放了下来。

可是,正当坎德夫准备离开的时候,广场上再次出现一个人影。一个男孩,他跑到那个女孩身边,绕着水池转了一圈,又坐了一会儿,显得很亲密的样子,许久才离去。

那天晚上,坎德夫一直躲在雕塑后面,他看见,中心水池旁几乎没安静过,不一会儿便会有学生或一两个,或三五个跑到旁边,可能是谈恋爱,也有可能是战后的某种症状,坎德夫决定认真肃查一次,坚决将不良作风扼杀在萌芽里,这也是他曾经作为一名将军,管理一支部队的风格。

第二天早晨,坎德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了学校中心的水池旁,果然,他看见水池里飘满了矢车菊的花瓣。他们果然是在这里为爱情祈祷,还送花,在国家经历如此艰难后,这些青年学生竟然还把心思放在谈情说爱上,坎德夫觉得很气愤。

当天下午,坎德夫立刻召开校理事会。要求各级负责人立刻采取行动,杜绝学生再谈情说爱,美好的青春年华应该放在学习上,放在振兴国家上。

但是,当各级负责人将调查结果上报理事会。坎德夫再次感到惭愧,因为所有的调查结果都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学生们前往中心水池,并不是谈情说爱,而是去祭奠在战争中失去生命的战士。

矢车菊是柏林的市花,也是德意志的国花。它不仅象征忠贞,更象征忠诚与热爱。坎德夫觉得自己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自己竟然忘了,就在这座学校所在地,曾经发生激烈的战斗,当地的家庭对此都刻骨铭心,难怪学生们会纷纷祭奠祈祷。

可是,坎德夫坐在董事的位置,对所有人说道,我们必须认清过去的那场战争的本质,我们整个国家都应该审视自身,我们更需要通过教育告诉所有青年学生,那是一场什么样的战争,而不应该只是祭奠和盲目崇拜,那样会让灾难再次降临。

可是,坎德夫先生,一位女老师站起来说道,据我所知,中心水池下埋葬的并非德国的士兵,而是法国人和英国人,我想,孩子们是出于一片好心,我支持他们。

坎德夫没有再说一句话,关于那场战争,关于对战争的认识,关于德国未来的走向,他充满信心,他决定举行一次隆重的仪式,让全校所有师生在中心广场集合,向逝去的英魂献上一束矢车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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