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大魔王在哪?”小叔的话出乎我的意料,似乎没有要带我们回去的打算。
“在祭谷里,兰兰和小胖都看到了,白色的大蚊子,有一双血红的眼睛,有手指头那么大。”说到大时,我故意比划了一个双手张开的大圆圈。
“是啊,它还有针子一样尖锐的嘴和刀子一般的腿,当时就停在祭祀石上。”小胖开始兴奋地双手比划着,带着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
“我看到的更大,而且是刀子一般的嘴,我妈妈说那是大魔王,不能招惹它生气,否则它会到处破坏、吸血。”其实我们都知道那是哄小孩的行为,这得归功于影视作品。
“哼,大魔王都是坏蛋,该打,还是蚊子,该死!”我咬牙切齿,随手就灭了几只路过瞎乱飞的蚊子。
“嗯,有趣!这应该是只变异的蚊子。”杨同里在本子上记录着得到的信息,还写了一路上的环境数据,甚至他都有兴致写下几人一路上灭了几只蚊子。
沿着石阶山路行走约十来分钟,一行人来到了祭谷里。
祭谷,祭谷,顾名思意,是祭祀用的山谷,同时也是祭拜先民和逝者的地方。因为一旁有一山洞,名曰:先居穴,但我们更喜欢叫它“先居口”,不知什么时候起有人说洞口像个人的嘴巴,那里是乡民存放逝者骨灰的地方。
准确来说,祭谷所指代的并非是整个山谷,而是山谷的关口,是进出山谷唯一的低势进口。祭谷并不算大,大约能站立上千余人,脚下主要由山岩组成,经过人工开拓,形成较为平整的地面。
祭谷往里的山谷之内,面积要大上很多,只是光秃秃的,只有一些苔藓植物,到处是鹅卵石一般的石头,有山涧流入其中,汇聚成深泉。据说这里也是以前先民居住的地方,所以这附近的一片山脉也被乡民称之为祖山山脉,而先居口嵌入的山体就叫祖山。
“你们有什么计划?”小叔看了看表,询问道。
“按照我们的计划是由我来引出蚊子大魔王。”我一边解释,一边脱下雨衣,兰兰很贴心的在一旁帮助我。
就在我准备做个十几个俯卧撑加速我气味挥发的时候,小叔拉住了我,说道:“现在4点50分,离太阳下山还有段时间,我们先找找。找不到就等太阳落山,蚊子喜欢在傍晚时分活动。”
“而且,找不到,我还有个更好的想法。看,这是我早准备好的招蚊试剂。”小叔从兜里掏出一管装有暗红色粘稠物体的封装好的试管。
“这东西有用么?”我伸手捅了下试管,里面的液体晃荡着,冒起几个气泡。以前小叔也整过类似的东西,但效果都不怎么好。
“不知道,试过才能确定效果。但这次我请教了冒叔,有信心能起到不错的效果。”小叔挠了挠鼻子说。
冒叔是从县城转来乡里的医生,也是一名中草药药剂师,闲时喜欢和小孩玩,乡里的小孩基本都认识。
“同里哥哥真厉害!”兰兰盯了试剂半天,忽然在一旁拍手鼓舞起来,也不知道她想了什么。
“喊错了,要叫小叔或叔叔,不然我不就变你小侄子了,我才不要!”我忍不住纠正兰兰对我小叔的称呼,在我的意识里兰兰和我是同辈。
“哈哈,不凡是小侄子!”小胖在一旁起哄。
“小胖,你是不是太胖了找打!”我鼓着腮帮叉腰道。
“叫什么,我是无所谓了,不过叫哥哥也挺好,我本来也就大你们十岁,不凡不要太在意了。不然真要按辈分来,我还得叫兰兰小表姑,你得叫表姥姥才行。小胖家是外面搬来的就没有辈分之分。”
“真的?”三人异口同声,这个辈分我们都是第一次听到。
“嗯,叫表太姥姥也有可能,实际上很复杂,我只知道兰兰家是直系的,而我们是旁系的,解放前直系的生活很乱,诞生了不少低辈分的旁系,后来又有不少旁系离开了很久后,他们的后人找了过来,乡民嫁出去后,也有一部分会回来生活,辈分就更难分了,不是三代以内的表亲就是了。不过你们别忘了,我们来干嘛的。Just do it!”
因为到处是石头,搜寻的工作很单调,但偶尔能电死几只蚊子,也让我很来劲,嗡嗡,啪嗒,我时而挥舞着电蚊拍在祭谷里转悠着。
等我回过神来,发现还在祭谷的只有兰兰,此时正抬头看着先居口一旁的壁画,若有所思的样子。
“嘿嘿,太姥姥,想什么呢?”我跑过去在她面前晃了晃。
忽然的身影让秦兰兰吓了一跳,拿着她那仙女棒造型的电蚊拍狠狠的敲了杨不凡一棍。“孙子,找打!”
“喂,太狠了吧!”我摸了摸头顶的鼓起小包,很委屈,忍住不流眼泪。但实在太疼了,最后还是忍不住哭了。
秦兰兰把杨不凡敲哭后,才意识到下手重了。“对不起!你别哭,我给你上药。乖乖,不疼啊!”
秦兰兰一边给杨不凡涂抹被蚊子咬的药膏,一边学着母亲安慰人的样子安慰杨不凡,但效果并不好。
“太疼的话,你咬我吧,别哭了!”
因为很生气,为了报复,我丝毫没有犹豫,一口就咬在了兰兰伸过来的手腕上,咬了一会才松开,留下了一个红彤彤带着些血丝的牙印子。
看着对方强忍着不哭双眼闪着泪花的样子,生气的情绪一下就没了,用衣角小心翼翼擦去对方伤口混杂的口水,伤口并不深,只是破了一点点皮,但看印子,刚才应该很疼。我心里由不得地佩服她,想着小胖经常露出崇拜她的样子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们去找小胖他们吧。”兰兰转过身一边走一边给伤口上药,上药时咬着牙发出嘶嘶的声音。
因为觉得犯了错,我只得“哦”的一声,低着头跟在对方后面,也是为了避免她来气再给我敲一下子,现在头上的肿包还传来一阵阵的疼痛。
小胖和小叔蹲在深泉边上,用树枝不知道拨弄些什么,我们靠近也没有发现。
“你们在干嘛?”
我和兰兰好奇的凑到他们边上,我咪着眼睛看了好一会才发现他们在拨弄密集的非常小的像毛虫一样的小东西。
小胖看到我俩双眼还没退尽的泪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显然刚才的闹剧他们都听到了,只是选择了安静地当个听客。
看到小胖这样子,作为我的死忠党,听到我哭居然没有过来关心我,这让我有些生气,目光也变成了不友善的询问。小胖很无奈的指了指我家小叔。
在我和小胖目光交流时,兰兰询问了小叔水里的小家伙是什么。
“这个叫孑孓,是蚊子的小孩。蚊子一生经过卵,幼虫,蛹到成虫的阶段,它们喜欢把卵产在水里,卵在水里大约三天就可以孵化成孑孓。雌蚊吸饱一次血能产卵200到300粒哦,一生能生两三千只小蚊子,是不是很厉害?”
小叔解释完发现我投射过去的目光,向我伸手打招呼笑嘻嘻的道:“哟,不凡,疼不疼啊?”
一想到两三千只蚊子向我飞来就觉得很恐怖,而且在水里密密麻麻的可不止这些,所以小叔这副笑嘻嘻的脸在我看来特别招人讨厌,于是抓起一块石头就往他前面的水里丢去,“咕咚”一声溅起一片水花。
因为靠得很近,所以我丢石头时,几人都离开了水边。
“怎么杀掉这些孑孓?”说这话时我已经在考虑要如何干掉这么多蚊子幼虫了。
“这么小就杀了,孑孓有些太可怜了吧!”小胖有些不忍心。
“蚊子必需死!”我和兰兰异口同声,对视一眼,发现她笑盈盈的模样格外好看。
也许是因为我们正在讨论杀掉这些幼虫,附近的蚊子开始密集起来,让我不得不挥舞手中的武器来保护自己。
此时天色已经开始变暗,杨同里看了下表已经5点46分,然后抓了一大把橘子皮,放在地上点燃,空气里开始弥漫一种别样的香味。
橘子皮燃烧的效果很明显,蚊子都不再靠过来,但是他们开始在附近徘徊聚集。
“你们先待在这别动。”
说完小叔从他包里翻出一个火把点燃,插在离我们七八米远的地方,然后洒了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粉末。做完这些后,小叔就走了回来,也没有向我们解释。
其实我们都不知道他干嘛要点火把,现在离天黑还要好一会,但很快就发现在附近徘徊的蚊子开始在火把上方围绕。我心想:这种时候,小叔总算是靠得住了,比起拿我喂蚊子强多了。
“谁带了手电?”小叔把装粉末的袋子放回包里,转过头顶了顶眼镜问道。
三人摇了摇头,实际上如果小叔不在,这会我们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完全没想过要留到天黑。
“准备还是有些不足,早点知道你们要做什么就好了!”杨同里自顾自话,有些懊恼,自己思考不全。
然后他从秦兰兰那要了对方的电蚊拍。仙女棒造型的电蚊拍上有一个放照灯,只是不算很亮,离杨同里需求的理想照明还差得远。
他将电蚊拍停靠在深泉的水面上,蓝色的灯光投射进水里,将密麻的孑孓映照出来。
“果然不行啊,或许等天完全暗下来能投射得更深一些,但三个小家伙在,等到天完全黑下来还不如先回去,不然整个乡里的居民都得出来找人。”杨同里观察着灯光在水里的投射距离和他先前看到的差不多,心里想道。
看着小叔不时拿电蚊拍往水里照好像在找什么,我有些不解,之前他和小胖也在水里捞着什么,我还以为是捞蚊子的幼虫,但现在看来,他要找的似乎是别的东西,于是转头问小胖:“你们之前在找什么?”
“小叔说蚊子大魔王吸血的话,应该也会在水里产卵,他们的卵和幼虫会更大,可能沉在水面更深的地方,或者被普通的蚊子幼虫挡住了。我们找了一圈也没有发现,然后你和兰兰就过来了。”
“那蚊子大魔王是不吸血么?”兰兰有些高兴,在她看来不吸血的蚊子就没什么好怕的。
“你们有没有发现,那边的蚊子有些多了。”小胖往地上加了把橘皮,指着火把的方向道。
此时火把上方密密麻麻的聚集着一堆蚊子,像龙卷风一般在火把上方盘旋,看得我头皮发麻,心理的压力让我远远的好像就能听到蚊子嗡嗡的声音。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声音仿佛像蚊群一样,密密麻麻的叠加在一起。
“啊,忍不住了,我要去收割一波!”我抄起家伙就往外走,恨不能有把加特林傍身。
忽然兰兰一把死死的抓住了我,怎么都不放手,小胖也在前面拦着。
“你不要命了,这么多蚊子,咬人都得疼死。”因为我的挣扎,兰兰使出绞杀,把我缠得死死的。
“放开我,不能呼吸了。”被兰兰左手死死的钳着我脖子,让我异常难受,唯一能动的手不断的拍打着对方的手背。
“少骗我,不放!”
“真的,很难受啊,快放开啦!”
“我抓住了,兰兰你松开一点。”小胖把我双手按住了,这会我是怎么都挣脱不开了,他是我们三人力气最大的。
好在兰兰也因此放松了对我的绞杀。早知道这样的局面,当初我就不带头学什么格斗术了。
“你们秀恩爱呢?都松开吧,看我灭了它们。”杨同里发现三个小家伙因为聚集在火把上空的蚊群而缠在一起,画面很有爱,忽然就很想在三人面前表现一下英勇的一面。
“受死吧,罪恶的蚊子啊,我代表正义消灭你们!”
只见杨同里一手拿着秦兰兰的电蚊拍,一手拿着不知什么时候掏出的灭蚊喷雾,在蚊群下方噼噼啪啪、嘶嘶嘶嘶地跳着太空漫步,蚊群都吓散了不少。
“......”这是个有魔性的“舞蹈”,三人觉得自己先前的反应都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