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缕余晖洒落大地,一行便离开满堂围建筑群,觅一偏僻小村落,歇息一晚。
第二天一早,便直奔顺安古城的方向而去,再无半刻停留。
顺安古城,如今以摘云手董苍为主将,如锥尚昆为副,各领三千将士驻守在两边的城内,中间几座铁索桥跨在蓉江河面上,更衬托出断桥的突兀与刺眼。
老鲁头望着渐渐繁荣起来的码头,颇为感慨地对着一个约二十多岁的青年,语重心长道:“要不是当初有那么两个好人,赠些金元,恐怕你小子就交代在狱中啊!”
青年左手持锅,右手拿铲,将干炒过河米线倒进瓷盆,笑着应和道,“那是,要不是爷爷您去疏通,后来又有好心人的照应,我也开不了这个讨活计的档口!”
说完,端着碟子走过来放在桌面上,同时放下一小罐杨家黄酒,交代了一下后,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老鲁头额间的皱纹更深了,倒了一杯小黄酒,嗅了嗅冒起的甘甜酒气,“滋”的一声呡干了,眉头都舒展了很多。
“噫,这不是小李哥吗?来,快请坐,您都有好长时间没来光顾小档啊!今日怎么着都要让小弟尽些许地主之宜。”耳边传来栓子的欢快声,老鲁头抬头一看,看见帮孙儿开起档口的小李哥,带着一男一女两个陌生人,几人正欢快地交谈着。
眯起老眼昏花的双目,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身子不由一定,无来由颤抖了几下,忙放下酒杯,迈着不灵巧的老腿,踉踉跄跄走了过去,直直的望着那两人,失声叫道,“公子爷,是你们?”
“对啊!是我们,这不,追债来了。”逸影微笑着戏耍道,与身旁静坐的付芷霞一起望着老鲁头。
“快,快,乖孙子,去炒几个拿手菜过来,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恩人呐!”老鲁头激动得脸上的酒糟鼻子更红了,忙不送声的催促着孙子。
“这,好嗦,这就去弄,您几位稍等片刻!”
……
一番热烈的交谈后,望着告辞而去的小李哥背影,方晓眼前这一切都是逸影的安排,故一听到询问其加不加入木工坊时,满口答应了。
是夜,断桥上,两个人影相靠。
望着天上的皎洁明月,闻着江风的水腥味,听着流水的流动声,还有那不知倦的夏虫的鸣噪声,一切显得那么和谐。
晚上与付芷霞在顺安小筑,与董苍、尚昆和风趣的斋主人一聚,商议了顺安古城的发展与基建后,便来此处缅怀一番。
丽人在怀,幽香袭魂,恰是浓情蜜意时。
“大流氓,来一曲。”付芷霞挤在逸影的怀中,享受着这难得的良宵,放下平日谷主的威仪,耍着小女人的脾气。
“嗯,久未拔诗弦,脑子都不灵光了,娘子,且请稍等片刻。”逸影环顾夜色下的蓉江两岸,眼角隐见张豹和赤甲卫远远守护的身影,还有那在索桥上巡逻的卫兵,不由感慨道:
夏虫喧嚣不知倦,城墙尤见血痕深!
明月无语落清莹,何日蓉江见彩虹?
词中少了卿卿我我的暧昧之意,却多了一份忧国忧民的遥遥寄托。是啊!没有安逸的生存环境,又怎么会有那迎风赏月的闲心呢?
夜色渐深,怀中佳人已经响起轻鼾声。
蓉江河水依旧缓缓而流,滚动的河底里,不知被沙石掩藏了多少金戈与铁马,多少名利与生命?
对于高捷这个赤甲卫,逸影颇有印象:初来云霞谷解救鹰潭峡之危、漠北之行、青屏山城之劫、智退开南大军,这一切都有其身影出现。
这是云霞山脉最北的一个小县城,因气候夏冬温差大,生活环境较艰难,适宜的种植物不多,主要以牛羊等游牧业为主。
就是这么一个贫瘠的地方,因为年前温岚推行了开荒法,还有谷中的一些优惠政策与支助,流民从四处涌入了数万之多,加上县境中原有十余万原住民,如今使得小小的县城由万余人口,增加到数万之众!
其中最多的是政务人员与一些各种各样的新兴行业,特别是牛马羊等牲畜的买卖地方的建立,居然吸引了一些域外的游牧民族过来进行交易。
而高捷,就是逸影从基层选拔上来,主理平治县此地之人。军队以其为主,政务以周清轩为主,两人这半年来,携手将平治县治理的井井有条,政清民和。
“报,边境急报!”两人正在县衙内商议着一些事宜,府邸四周隐现云霞谷内门弟子的守护身影,可见明面上的百姓安居乐业,暗地里不知藏着了多少凶险!
“说。”周青轩因在县衙主政,故坐首席,缓声道。
“陈仓陈大人传回信息,秋末萨思部与其他几族将进入境内,进行冬猎!”前来传令的士兵将信函递给了周青轩。
“冬猎?”本静坐在一旁,日渐威严的高捷冷哼一声,脑中记得每年冬猎后的惨烈情景,不单只抢粮食,还抢人口,城中的每户都经历过父母儿女的离别惨痛,这次又这么早来……
“高将军,这是外族冬猎如此之早,听闻草原那边旱灾严重,羊群牛群减少了三分之一,这是准备屠城的态势啊!”周青轩为秋山书院第一才子,通经熟典,将县中的政务处理的井然有序,还特别设立了户籍、亭长、捕快等部门。
“可能前年失败之痛,让贼子们心堵,怕是不甘心啊!”高捷叹了口气,虽说有心应战,奈何手中有只有千余的常规守军,要是云霞谷能组成边军,岂能让外敌如此肆无忌惮,视我境内的人民生命财产如己家!
“要不,让我修书一封,向谷中秉告此事,再商议对策?”周青轩审度一番,只凭手中几百个未经训练的衙役,都不够人家一个冲锋。守,不是没想过,可凭着时断时续的矮小城墙,难!
“报,城外又来了一股数量不明的队伍……!”
“什么!这么快?”两人大惊失色的带着侍从飞奔向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