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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金屋阿娇承雨露 一代英帝继大统

景帝后元三年孟春,太子刘彻年已十六,馆陶长公主早已望眼欲穿,心道:费得九牛二虎之力,就是为得女儿能嫁太子,日后坐上皇后宝座,自己一家也好一荣俱荣。现今眼见太子身体已壮,又到婚配之年,诚恐夜长梦多再生他变,遂进宫对太后、景帝及王皇后道:“太后、皇上,如今咱家彻儿,年方十六,威武雄壮。《内经》上有道是:男子二八肾气盛,女子二七天癸至。眼看着二人已到成亲年龄,彻儿与阿娇一对少男少女,平日里有事无事价缠在一起,不愿有一刻分离,好是如胶似漆,就连俺这做丈母娘的见了也有些嫉妒。今太后、皇帝、皇后都在这里,女儿斗胆说一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古常理。今时不如让他们早些成婚,一则完就了这般天巧姻缘,二则也好使咱汉家早得龙孙,岂不两全其美?女儿也是为咱汉家万代千秋之计着想。”边说边站在太后身后为太后捶背。

太后目视景帝道:“皇儿以为如何?”

景帝沉思后道:“公主之言不无道理,婚姻大事还得你这做奶奶的定夺,皇儿一体听太后吩咐。”

窦太后道:“既然如此,就让这对小怨家早日成了亲,也少了咱们一桩心事。”说着转对景帝道:“皇儿,其他一切一应事体都由你主掌操办,不可过于奢侈,浪费太过,也不能节俭过份,没了我大汉威仪。”于是,景帝即与群臣商议,下诏择吉命刘彻与陈阿娇成亲。太子刘彻少年体壮,肾气早盛,欲火已旺,既有幼时“金屋藏娇”之约,又有及壮耳鬓撕磨之情,听得父皇诏命,自是按捺不住内心喜悦。景帝当下备置聘礼,吉日一到,驱就车马,旌旗帜幡,遮天蔽日;礼炮锣鼓,惊天动地;丝竹笙篁,胜似仙乐。迎亲队伍,前呼后拥。绵延数里,宛如长龙。迎亲队伍来至堂邑侯府,那陈阿娇早已打扮停当,正在闺中焦急等待,忽有侍女陪着馆陶长公主来到闺中。却便此时此刻,母女二人依依不舍,珠泪交流。还是馆陶长公主强忍着泪,掏出绢帕擦了阿娇泪花,帮着阿娇重又施粉涂丹,描目画眉。一边为女儿化妆一边道:“女儿此番去得皇宫,非比娘亲身边一样,常言说伴君如伴虎。儿必得恪守三从四德,早晚向太后、皇上、皇后问安。闲来无事,只守在自家宫中,享受荣华富贵便了,万千不可干预朝政,自招杀身之祸。不得已时只管咱家子孙后代事体,这也是一己之私,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阿娇含泪对娘亲道:“娘亲养育女儿一场,并无些微报答,便要离开娘亲。俗话道:‘乌鸦有反哺之情,羔羊有跪乳之恩。’何况人女?女儿实实不忍离开娘亲!今日一去,但不知何时才能回得娘亲身边。娘没了女儿守在身边,自家却要体贴自家。若有些许不顺心事,只管到宫中向女儿诉出委屈,就便也好叫女儿向娘亲说说体己。”却才完了,便有侍女飞似来到,一溜奔跑即一叠声嚷道:“来了来了。”不得已母女只得忍痛分手。阿娇与母亲分手后,一步一回首,好不易来到御辇跟前,正上车时不小心却一步蹬空跌了下来,众人忙又搀将上去。迎亲队伍这才一路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向太子宫中进发。这边里早有刘彻接着新娘,小两口先拜天地,再拜太后、父皇、皇后及诸位长辈,然后又夫妻对拜,引入洞房。皇家礼仪岂是寻常百姓之家可比?洞房花烛之夜,童男处女之身,时而巫山云雨,雾露滋润;时而狂风骤雨,战马奔腾。男欢女爱细微之处,看官平心静气,任你自去细细凭味,何劳作者细表。

却说刘彻娶了阿娇,正自甜甜蜜蜜,亲亲热热,欢度蜜月。谁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未过一月,景帝却偶感风寒,一病不起,不唯宫中御医束手无策,即遍寻天下良医亦回天无术。病入膏肓之时,邪侵心君之地,虽扁鹊再世亦有何奈?至孟春甲子之日,忽然精神清爽,在众人搀扶之下又进了一盅稀粥,然后半躺在龙榻之上,众人正自高兴,景帝突然手指窗外笑语道:“父皇等我,父皇等我。”一边说一边倒在榻上。至此,一代明君命归西天,享年仅只四十八岁,在位一十六年。

景帝一生遵从文帝治国方略,与其母窦太后一样,崇尚道学,于民休养生息,使历经秦末汉初战乱千疮百孔的大汉王朝得到迅速发展,粮溢仓储,库钱朽绪,史家称为“文景之治。”

天不可一日无日,国不可一日无君。景帝既薨,太子刘彻自然要嗣位继统。窦太后、王皇后、馆陶长公主等乃与丞相卫绾、御史大夫直不疑及司天官等众臣商议太子登基诸事。司天官奏道:“臣夜观乾象,但见紫薇星座光芒四射,灼目耀眼,今帝即位必是一代明君。紫微行度,当于二月丙子日正午时分归复正位`,此正面南称帝之时。所谓丙火即南方阳火,子水即北方阴水,如此水火既济,阴阳交太,我朝必然繁荣昌盛,万民自然忠心敬仰,四夷必然降服归顺。然而,太虚将星朗朗,芒角射在白虎、玄武之野,此兆又主我朝必有刀兵之虑。”

窦太后道:“有何妙法可破?”

司天官道:“大劫在天,小劫在人。此乃天意,非人力可以免强。”

窦太后乃道:“既然是天数难违,只要我汉室旺即可。”太后既然一锤定音,众臣哪个还敢多嘴,遂定于二月丙子日午时行登基大典。

登基大典,非同寻常。朝野上下,宫廷内外,忙碌不堪。按照例制,前三日刘彻便开始斋食素饮,香汤沐浴。此日正午时刻,太子刘彻早被窦太后及王皇后打扮得换然新貌。仪礼开始,但有窦太后、王皇后等人搀了刘彻,出得未央宫承明殿前,稳稳坐于御榻之上。刘彻天生威武雄壮,今日营登帝位之时,却与往时不同。但见少年英帝:

一顶金冠画彩虹,数颗珍珠畏寒星。

发挽玉簪穿九州,龙袍闪处海水腾。

腰间玉带缚昆鹏。龙步迈处鬼神惊。

双手举时擎乾坤,大喝一声天地动。

大典开始,刘彻即由丞相卫绾及御史大夫直不疑搀扶,蹬上祭坛。一霎时钟鼓齐鸣,锣号震天。刘彻面南而跪,展开祭文,高声朗诵道:

浩浩皇天:

卑子臣刘彻虔诚祈告曰:自三皇五帝、夏、商、周、春秋、战国照至暴秦崩溃,高皇帝挥剑平帝四海,建立大汉,历经孝惠、文及先帝,天下大治,子民安乐,非唯先祖劳苦,亦乃皇天保佑。今不幸先帝驾崩,大厦将倾。臣受先帝遗诏,继承大汉河基,自知才疏学浅,实难担此万斤重担。每念及用此,即惶恐不安。然而,国不可无君,民不可无主,臣只得以愚钝之质,承智者之事。臣既继承国器,自当竭尽全力,虽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皇天在上,请于明监。为我大汉万民计,微臣敢乞皇天,佑我大汉,国泰民安,子子孙孙,万代永昌。

子臣刘彻跪祭

祭罢下坛,从窦太后手中接过玉玺,坐于御榻之上,众臣跪拜于地,山呼万岁毕,遂由丞相卫绾高声宣读诏书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本愚陋,才薄德微,然而,奉先帝遗命,继承汉统。昼日忐忑不安,夙夜惶恐不寐。深惧朝政有失,民不得安。朕闻天不颇覆,地不偏载。神不我佑,唯德是辅。万望众臣,不忘先帝之重托,直言劝谏,正朕微过。除旧制以鼎新,循正道而强。昌先帝之鸿业,安万万之臣民。今先帝虽崩,遗德犹存,仅以微薄封赐,表朕之寸心。特赐诸侯王、列侯马各二驷,风二千石俸禄之官吏各千金,庶民每户百钱。宫中男女一律归家,终生不服劳役。所有先帝遗臣,仍就旧职。钦此。

诏书宣毕,众臣又呼万岁,。登基大典后,武帝大排酒晏,款待文武百官至晚方散。过了旬余,武帝又下诏尊先帝为孝景鹄帝,亲扶灵柩,把景帝葬于阳陵,尊窦太后为太皇太后,王美人为太后,陈阿娇为皇后。又封太后之母臧儿为平原君,封臧儿与田氏所生之子田鼢为武安侯,田胜为周阳侯。王美人被皇儿封为太后之后,却也知趣,翌日便按照贯例,搬入长乐宫,与太皇太后做伴。新任皇后陈阿娇,则欢天喜地入住了昭阳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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