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明白，坤源给自己是一条必答题！控制种子，那怕是无法毁灭，人类也将一劳永逸，76万人的生命，相对于人类文明的命运，是一种完全可以接受的损失。但是，那是一分沉重的罪孽，在地心时，他也曾经做出放弃苏达尔人分部70多万人的选择，最后诺安极力劝阻下，长老选择交给“未知”！而后续的逻辑演化，证明他们是对的！
小道朝张斌点了点头，张斌输入撒退指令，神秘地说：“你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不行，你知道你在做什吗？你在埋葬人类的未来！”一声大义凛然的怒吼，李隆基！
小道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他不想去做无谓的解释。
张斌拆下种子，回首冷冷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最后聚在小道身上说：“文明都有生存的权力，每个文明都是踩着别人的尸骨活下去的！人类不也是这样吗？地球每十分钟就有一个物种灭绝，道德的高尚只存在于文明自已的内核！”
………
望着张斌抱着种子，在Ai机器人的护送下，缓缓出了水滴体，小道命令莱因斯特，拆下左娅身上治疗装备，伸手过去扶起她。
“别碰我！”左娅挣脱，一对近乎绝望的幽怨眼神盯着他：“为什么要放走种子？为什么？”
左娅的突然冷漠令小道全身如坠寒窑，他默默强行搂过她：“我不能因为一个未知，而放弃已知的生命！”
左娅几次挣扎不脱，靠在他怀里嘤嘤而哭，伤心欲绝地说：“你的一时心慈手软，将给人类留下无穷的后患！你不想面对杀死76万人的罪孽，最终你就将背负人类灭亡的罪孽！你明白吗？”
小道欲哭无泪，抚摸她的头发，凄然说：“把选择留给未知吧！”
李隆基打开水滴体仓门，吼道：“上，逃了再吵。”
小道抱起鬼妹进了水滴体，回头喊左娅，左娅理都不理，带领剩下的七位战士，穿上外骨架，飞出水星体，自始至终不再看小道一眼。
小道无暇顾及左娅。长老呢？怎么没有再和自己说话？
水滴体里，一个狭小的治疗箱，摆放着十几个玻璃容器，里面盛满胶体状溶液，各包裏着一个母指大的豆腐状物体。
“这是长老的大脑！”
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让他噤不住发抖，长老大脑被切成一个一个区间，养在营养液里实验。这是何等残忍？长老难道死了？还是他不想使用冥力和自已说话？他不自觉望了一眼李隆基和莱因斯特，只能回冥学院才有医疗条件恢复长老的大脑，至于逆医疗，种子才有这能力，但是，己经碎成这样，还能重生吗？何况战争己经打响，种子就别指望了。
回望远离的岳麓，巨蟒再一次张开了血盆大口，吸入七彩的泡泡，一缕缕中程核子弹弯曲的尾烟，追寻泡泡的轨迹，坠入巨蟒口中……，天空在咆哮，大地在颤抖，岳麓绵延的丘陵，如翻滚的海浪，沸腾的开水，滚动浪涛席卷大地，一代中国糜烂文化摇蓝，倾刻间永埋地底，大地吐出一条高耸的泥尘柱子，恍如墓碑立于天地之间，摭光闭日，宣告一个时代的结束！
“去哪？”李隆基漠然面对眼前的震憾，时不时眼掠小道亲昵抱在怀里的鬼妹，恨得牙痒痒的。
“西河冥学院！”
对祖鸿钧的怀疑，并没有因为他突然制服张斌而消减，反而增加他潜意识之中深深的不信任，三个疑点：一是李隆基的意识能够制住祖鸿钧，一个极高修为的冥想者？二是他的最后出手是多余的，那时候自己已经控制住了局势；三是张斌完全有时间逃跑，为什么要等到最后一刻？
他们在演戏，这场戏是为了什么？找不到动机，就只是一个假设，这点他当时无法对左娅解释，这无异于在她心上狠狠扎了一刀，她痛，自己更痛。
怀里的鬼妹，悉悉窣窣抖了抖身子，她偎倦缩在怀里，象一只漂出鸟窝的小鸟，在命运的狂风暴雨中挣扎了十年，拖着满身伤痕回到了窝中，拼命挤进妈妈的翼羽里，一点距离也会让她失去安全感。
小道伸手轻轻抚摸她脸上那道曾经的伤痕，长长的睫毛轻微皱了一下，紧绷憔悴的脸缓缓舒张，一丝笑容挂上了嘴角。从搂过她的身躯，冥力中就感受到一股从未有的使命召唤：保护她！哪怕付出生命！
………
西河狼狗指挥部，洋溢着胜利的喜悦，理事会来到水滴体前迎接小道，凡罡紧握他的手说：“干得漂亮，鬼妹呢？”
小道并没有太多的喜悦，总是有一股莫名的压郁，甚至是焦虑积压在心头，逼得他喘不过气来。面对凡罡和理事们的热情，报以僵硬的一笑，说：“她累了，在水滴体里休息。”
凡罡察觉他语气有异，不动声色，笑呵呵对众人说：“这十几天，她不知道遭受什么样的折磨，让她歇着吧！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理事会经过讨论，西河冥学院将成为地球联盟指挥中心，地球人类实现真正意义的天下大同。明天邓毅他们也过来商议，计划派出特使去全球联络，筹备第一届联盟大会。”
这确实是一件大喜事，小道笑着点了点头，低声问：“冥学院的逆医疗中心，还能用吗？”
“怎么啦？鬼妹……”凡罡紧张的问道。
“她的意识很疲惫，但是她有超强的冥力，甚至某种超越冥力的神秘力量在修复她的意识，你放心。是另外一个人：地心长老！”
“先把李隆基的事处理了再说。”
凡罡命令保安队带下李隆基，妥善安致，和凡罡上了水滴体，凡罡一眼看到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鬼妹，差点掉下眼泪。
“她没事！”
“地心长老？在哪？”
小道指了指治疗箱。
“这…这就是……逆医疗受种子控制，理论上讲无法修复。”凡罡简直不敢相信。
“理论在他脑子里。他还活着吗？”小道后半句是问莱因斯特。
“活着，但和死没什么区别！”
“能修复吗？”
莱因斯特只是简短回答：“它们可以，我们不可能！”
“程序不是在你大脑里吗？”
莱因斯特“嘿嘿”冷笑说：“这等于受-精卵裂变到成人，我们可以找几千名编程师，慢慢重新编程，这个不难。难的是怎么运算，知道它有多少数据处理吗？用什么启动基因检测和排列程序？”
还是种子的问题，也等于不可能。
“有没有其他办法？”
“克隆！再意识输入！”
“这倒是个办法，需要多久培养一个克隆体？”凡罡认为可行。
“我们目前的克隆水平，二十年！”
“营养液能维持多久？”
莱因斯特描了一下，说：“六个月吧，这个可以补充！”
小道盯着莱因斯特，见他虽然眼含愧意，却一脸坦然，不象是说谎，他必须进一步求证，问道：“背叛人类的感觉怎么样？”
莱因斯特面现愠色，说：“我没有背叛人类，和你说的也是实话。”看着躺在地上的鬼妹，略显尴尬。“我只是单纯对学术的追求，学无止境，这有错吗？”
小道读过他的记忆，知道他心地不坏，而入侵他的记忆体，也是个科学疯子，几乎都到了竭斯底里的程度，这种人都是学术的殉道者，刀无罪，问题是握在谁的手里，于是说：“你继续去逆医疗部，为病人服务。”
这个结果大出莱因斯特的意料之外，他脸露欣喜之色，朝小道和凡罡鞠了一个躬。“我会怒力工作的，只是没有处理器，怎么运作？”
“这个你不用担心！量子计算机速度比不上种子，但应该够用。”
凡罡吩咐保安队送他去冥学院，转头问小道：“长老怎么办？”
“这个急不了，别动这个水滴体，让他在里面安歇吧。我现在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让鬼妹好好恢复。”思考了一下，说：“就禁闭室吧！”
小道扶起起鬼妹，喂她喝了几口稀粥，把她抱在小床上，见她气息均称，睡得很沉，稍为心安，愣愣地看着她。
“她是力量之源逻揖的支点！回来就意味着宙斯之箭逻辑链开始了！”
可是，一路走来他心里并没半点胜利的喜悦，让鬼妹安静休养只是一个籍口，心头总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
一切似乎太顺利了，鬼妹救回来、深埋计划完成、甚至长老也轻易的救出来，这种胜利太没有真实感，甚至是一种虚无的恐惧，这种恐惧和焦虑，不单单来自张斌带回种子时的那份镇定，而是另一种莫名的未知。
张斌说：“人类并不寂寞，宇宙文明到处都是，只是我们看不到！”这并没有什么让人惊讶的地方，在此之前，远古文明也是未知文明，虽然他们不属于外星文明，但是他们存在的形式----记忆体，反应出人类被未知掩盖的无知，更何况另一个传说一样的文明----牧星人，还有虫族口述的死域文明！
“半塔拉星，那只邪眼！难道那是另外一个文明？”
“在医院时的警告：不要改变熵体！还有听到有人惊喊半塔拉星时，一声叹息！这是谁的警告？”
张斌在保护人类文明，还是保护地球文明之间做出了选择，难道他们的科技，已经发现了什么？
“每一个文明都是踏着别人的尸骨生存下去的。”这是张斌的冷警告，“道德只是存在于文明的内核里！”弦外之音是另外一层意思：道德不适应于跨文明！也就是说，虫族和人类之间，并不存在道德约束，就如人类和牛，不存在道德一样，牛能耕田会受到保护，一旦牛不耕田，人类会毫不犹豫地杀了牛！
在虫子眼里，人类和牛没什么区别，那么牺牲岳麓、放走鬼妹、甚至协议是为了什么？
李隆基？难道只是为了掩护李隆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必然要有对等的价值，会是什么呢？
它们已经埋在了地下，目前李隆基识是一个假设，只能以静制动。
小道回到熟悉的地方，盘腿坐下，物旧事非，还记得鬼妹当时睡觉总是做恶梦，侧耳倾听，鬼妹睡得很沉很沉，沉到没有梦，他也盘坐入睡。
………
邓毅一行过来了，依旧脸上一幅冷削，左蓉和韩惜平倒是满脸春风，邓小军并没有太大表情起伏，有了招申弟全息里说邓小军是左娅的哥哥，仔细看眉羽气质真的有几分象邓毅。凡罡迎上去，紧握手：“邓将军威武，这一仗打得漂亮！”
左蓉见小道略显失望，知道他在寻找什么，凑身说：“那妮子躲在67师不来参加会议，平日里死缠着要见你，你们是怎么啦！”
一旁韩惜平呵呵笑到说：“我说左蓉，你就少操这份心，小二口闹闹更贴心！这次三支部队，就67师，左娅带人攻进了岳麓，伤亡也最小，你这个女儿，平日里什么事都大啦啦，打起仗来，那份臭觉，比狗还灵，鬼主意也多，真是个天才，了不起啊！”
这时诡道部副部长苏俊勇急冲冲跑过来，附在凡罡耳边说了几句话，凡罡脸现诧异神色说：“有这样的事！”
转过头对众人说：“李家沟监控站传来消息，二个眼窟窿里的水莫名其妙不见了！而且还监测到地震！”
“李家沟处在地震带边缘，看来是地震导致脸普地壳移动，水漏光了！”邓小军说。
“先弃后取！”小道却脸色大变，这是几天前，张斌出逃时，曾经做过的推测，昨天晚上的逻辑恐怖的归纳出来的结果。
“凡叔，马上进入战备状态。”
在场的人没有人了解地心结构，面面相觑。“小道，怎么回事？”
“它们来了！眼窟窿是地心文明的观察站，也是地心连接地表的唯一通道，如今它们重新打通了！”
凡罡马上接通十万年部曾曦，启动冥学院安防。
邓毅并没有太多慌张，略微思考一下，说：“回狼狗指挥部，启动量子作战系统。”
“不，凡叔，邓将军，我们没有足够力量，马上组织撤退！”
“好！”凡罡几乎不加思索，命令保安队组织水滴体，先撒走理事会及科学家，上院紧急疏散学生，作战人员进入战斗岗位。
“不，凡叔，全部撒退，牛已经不耕田了，它们会毫不犹豫的杀牛，岳麓的胜利只是一个假象！”
警报响起，水滴体起飞。邓毅一行去了狼狗作战指挥部。
地下传来轻微的颤动，西河北部李家沟山区方向，群鸟惊惶，成群结队掠空飞翔，赤昏的光晖笼罩半边天空，阻挡了朝阳的霞光。
“地狱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