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阶段学习的主要方式就是刷题、刷试卷,各门功课几乎每天一张试卷,因测试太频繁,任课老师没有精力一一批改,一般都放在课堂上分析试卷。徐老师正在讲解上次测试的政治试卷时,同办公室的孙老师跑到教室门口,对徐老师说:“徐老师,你出来一下。”
“孙老师,有事吗?”徐老师走到门口问。
“你的手机响声不断,怕是有事吧,你看看。”孙老师边说边将手机递给她。老师们有一个共同的习惯,不带手机进教室的,一怕影响学生学习,二怕学生说老师搞特殊化,没有起带头、榜样的作用,招致学生非议。
“谢谢!”徐老师打开手机一看,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屏幕上来电显示是铮铮所在的幼儿园打来的,她吃了一惊,心里预感铮铮可能出事了。
她回拨过去,电话通了,接电话的是铮铮班的生活辅导员小施。
“施老师啊,我是铮铮的妈妈,不好意思,刚才在上课,手机放在办公室了,有什么事吗?”
“铮铮刚才呕吐不止,打不通家长的电话,我们把他送到旁边的儿童医院去了。”
徐老师一听儿子上医院了,心里一下子慌了,她紧张地问:“铮铮怎么啦?”
“我也不知道,是我班的小朱老师陪着去的,你最好去医院看看。”
“好的,我马上过来。”
徐老师回到教室,她对同学们说:“家里出了点事,我必须去处理一下,今天的试卷分析暂到此为止,接下去大家做第二十八套测试卷。”说完就离开教室。
“徐老师怎么啦?”大家轻声问靠门口的同学。
靠门口一排的同学已经听到徐老师刚才接电话的内容,知道徐老师为何匆匆而去,就回答说:“好象她儿子出事了。”
“啊,你们说的是铮铮吗?”
“废话,难道徐老师还有另一个儿子?”
“那不一定,徐老师这么年轻,可以生二胎呀。”
徐老师确实很年轻,她只有三十二岁,可别看她年轻,她已经当了六年班主任,管理班级水平一流,文科实验班一成立,洪校长就指定她为班主任。
“哎,今晚夜自习是徐老师值班,这下她来不了喽,我们可以松一口气。”
“别高兴得太早啦,徐老师请假,其他老师也会安排的。”
徐老师跑到儿童医院得知铮铮是由于感冒引发的呕吐,医生已经给他输液,小朱老师见家长来了,就说:“我下午还有一堂课,铮铮妈妈,您来了,我先回去,有什么事联系我。”
“行,谢谢。”
铮铮已经睡着了,徐老师坐在儿子的旁边,看着儿子瘦削的小脸,她的眼中涌出泪花,心里不是滋味儿。自从当了三(5)实验班班主任后,肩上的压力骤然增加,那是一中首届文科实验班,区教育局长亲任名誉班主任,有多少眼睛在看着她。
洪校长找她谈话时,她心里没底,担心地说:“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恐怕有负领导的期望。”
“叫你担任三(5)班班主任是校领导班子作出的决定,我们相信你的能力,你大胆尝试,有什么困难随时找我,我与你共同负担。”
校长都这么说了,徐老师不好再推脱,她认真地说:“我竭尽全力而为。”
这三年她将全部精力放在班级管理和教学上,对儿子的关心很少,狠狠心将他送进幼儿园。徐老师的丈夫是一位军人,是她的高中同学,作为一名军嫂,家里的生活重担全由她一肩挑。婆婆公公住在农村,家里还有小叔子,没有时间带铮铮。以前铮铮都是爸爸妈妈带大的,自从弟弟成家有孩子后,爸爸妈妈转到弟弟家带孩子,嫂子早已放出话来:“外孙子带了三年,这自个儿亲孙子至少也要带三年。”
徐老师虽然很想留下爸妈照顾铮铮,可嫂子说的话也是合情合理,她只好说:“爸妈,你们放心回去吧,我把铮铮送到幼儿园去。”
妈妈不放心,吩咐她:“铮铮身子骨太嫩,你要多花心思照顾他,不可把他放到幼儿园就什么也不管了,有什么困难打电话给我们,我们隔空过来看看。”
“您们放心好啦,我有数哟。”徐老师说,她不想让爸妈担心。因工作太忙,没有时间好好休养,铮铮是个早产儿,这几年多亏爸妈悉心照顾,铮铮身体渐渐健康起来。
一到高三,徐老师基本上没有多少时间照顾儿子,每天一早将他送进幼儿园,然后傍晚接儿子回校吃晚餐,吃过晚餐后再回家,如果晚上要值班,只得等夜自习结束后回家。即使晚上不值班,大多数时间回家后任由儿子一个人玩耍。铮铮玩累后,就缠着妈妈讲故事,儿子说:“妈妈,您给我讲个故事。”
在学校一整天累下来,晚上还要批改试卷,徐老师感觉整个人都散了架,哪有精力给儿子讲故事?她总是对儿子说:“铮铮乖,大哥哥大姐姐就要高考啦,妈妈得帮助他们复习、改作业,我们可不能影响大哥哥大姐姐的高考哟,来,妈妈帮你洗澡,然后铮铮上床睡觉。”
“好…吧。”铮铮不情愿地说。
徐老师看他这样有点不忍心,就说:“等大哥哥大姐姐高考过后,妈妈答应每天给铮铮讲故事?好吗?”
“那妈妈说话要算哟。”铮铮睁着大眼睛说。
“妈妈说话算数,好,我们洗澡去嗬。”
洗好澡后,铮铮一个人在床上玩会儿,自己睡着了。徐老师有时忙于批改试卷,忙了给铮铮盖被子。
“一定是昨晚忙了给儿子盖被子,让他受凉感冒的。”她内疚不已,轻轻摸着儿子的小脸。铮铮醒了,他睁开眼睛一见是妈妈,开心地叫着:“妈妈。”
“哎,铮铮,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铮铮咧开嘴笑着说。
输液结束后,医生给他测了体温,对徐老师说:“体温降下来了,还需要挂三天吊针,回去后让孩子多休息,多喝开水。”
“谢谢医生。”徐老师听医生这样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她问:“儿子,晚上想吃什么?”
“妈,今晚可以不回学校吃吗?”
“可以。”
“我想吃肯德基。”儿子小心翼翼地说,他怕妈妈不同意。
“行,坐好,我们出发。”徐老师爽快答应,平时没有时间陪儿子,总是在学校食堂解决晚餐。
肯德基店顾客如云,徐老师很想回学校食堂吃,可答应儿子了不可反悔,况且是在儿子生病的情况下答应的,她只好耐心地排队。轮到他们时,已经是晚上六点钟了,离晚自习不到二十分钟,徐老师内心非常焦急。她对儿子说:“铮铮,妈妈晚上还要上课,我们打包回去吃好吗?”
“好。”
“来两个鸡腿,四个鸡翅,两个汉煲。”
“在这里吃吗?”
“不,打包。”
拿上食物后,两人火速回学校。
同学们料定今晚徐老师不会回来上课了,难得有一个晚上空闲,自由一下。有的在教室外的走廊上闲谈,有的在教室里讨论今年的高考试卷的难易,丁谷一他们一大群人到楼顶上看星星。刚看了会儿星星,有同学上来叫道:“快点回来,徐老师要上课啦。”
“你别逗啦,你也来看看今晚的星星。”大家以为他恶作剧,没有人相信他。
“是真的,是徐老师叫我来叫大家的,快点。”说完就急急下楼梯。
大家见状知道是真的,急急忙忙回教室。徐老师没有说什么,她说:“把下午的试卷拿出来,我们接下去分析。”
丁谷一回头看铮铮,只见他一本正经地坐在小凳子上。这个小凳子是留给铮铮的,徐老师上夜自习课时就叫铮铮坐在教室后面的小凳子上,大家都习惯了,小铮铮已经成了三(5)班的一分子,诶,是咱们的小师弟。
平时,小铮铮都静静地呆着,今晚可能不舒服,他叫道:“妈妈。”
徐老师下来轻轻地对他说:“铮铮乖,再等会儿,我们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