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低下了头,努力不要去想起一些过往,然而过去的一幕幕画面在她面前走马观花般闪过。
周深抓着她的手紧了紧,陈墨感受到痛意,转过头来睁大眼睛望着他,眼睛里面波光粼粼,瞳孔黑白分明,里面尽是单纯和干净,仿佛在说明她心中的不平静,又仿佛在说明她的坚定。
可是,坚定什么?
周深猜不到。
许修自然在一旁把他们的神情看在眼里。
如果他得不到,自然不愿意看他们琴瑟和鸣。
我不愿意你过得好,因为没有了你的我,过得并不好。
“坐下来说吧!”许修声音微冷,但是古人邀客入座的动作却一点都不含糊,如果许修生活在古代,都不用学习,活生生一举一动都有古人风范,说不尽的儒雅与俊逸。
陈墨的头发披散着,带着几分凌乱,应该是在车上抓开的,她情绪不稳定就喜欢把头发披下来,遮住大半的脸,仿佛这样就可以逃避现实世界,与世隔绝,不必去面对。
她眼睛里面还残留着泪渍,显得双眼格外的潋滟生波,虽然神色黯淡,却依旧遮挡不住如轻云蔽月般的容貌。
陈墨缓缓地坐在沙发上,仅坐了沙发的六分之一的地方,脊背挺得极直,就像《色戒》里面,王佳芝知道易先生平安逃过了一劫,以及,收到了易先生亲手写的在后山了结她们这群革命青年的命令时,挺得极直的脊背。没有恐惧,没有哭闹,有的只是挺直的脊背。
王佳芝当时在想些什么?陈墨不知道,她只知道,此时此刻的她,已经做好了零落成泥的准备,她触手可及的幸福,都要没有了。
她已经不想深究为什么陈晨告诉她,那个孩子已经没了。
但是既然孩子还在,她就要负好责任,无论如何,无论孩子的父亲是谁,她都要好好对这个孩子,好好弥补他。
此时此刻的空气仿佛处在长白山的顶峰,一片冷凝,仿佛刚刚呼吸出来的空气,马上就能变成冰霜,附着在眉毛上,一片银白。
陈墨张开了嘴,发现自己有点发不出声音,她用牙使劲往下唇咬去,感受到了几分血腥味,让她清醒了几分。
周深和许修自然看到她的动作,许修先一步,拿出手帕递给陈墨,神色间,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陈墨没有接,只是自顾自开口说道,仿佛是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的,又仿佛是边说边回忆,带着几分痛苦。
“十八岁那年,我遭遇了一场车祸,很狗血的故事,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偶像剧里面的女主角了。”她说的时候不自觉流下了眼泪,带着几分自嘲。
“我失忆了,被车主收养。他告诉我,当时我大着肚子,但是,在急诊室里面的时候,情况过于紧急,孩子……没留住。”
“很抱歉,十八岁以前的事,我忘得干干净净,也许是因为我过于懦弱,不愿意想起来,不愿意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不断自欺欺人,我怕现在拥有的那一点东西也消失殆尽,我没有告诉你们,可遗忘不代表没有发生,对不起。”
“不管当年如何,许修,谢谢你,帮我找到孩子,并且不计前嫌收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