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宁把黑镜碎片置入凹槽,哈迪的魔法徽记中蓦地涌起一股推力,推在了王宁的胸口。刹那间王宁眼中一片漆黑,好像灵魂离体,被卷入了黑镜之中。
片刻过后,米大侠亲切的语声在王宁耳畔响起:“来啦老弟?”
王宁寻声睁眼,米大侠、沈铁衣、雷迪博格都笑盈盈地站在自己面前,哈迪虽然面无表情,但是也无法掩盖眼中喜色。
“你咋不穿衣服?”雷迪博格瓮声瓮气地问。
“我活了!”王宁语无伦次。
即便王宁已经在脑海中,过了无数遍与米大侠他们再次相逢的情形,打了几十篇腹稿,也没想到自己最后说出来的竟然是这样一句话。
一边说,王宁一边还哭了:“我他妈……赞法斯,我……”
王宁数度哽咽,只是在支支吾吾,话不成话。
米大侠一把抱住王宁,结实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我都看到了……”
“看到了?你咋看到的?”沈铁衣本来也被王宁的表情搞得有点催泪,听到米大侠这句话,突然跳了起来,“怪不得你个老贼一点也不慌!成天乐呵呵的!”
雷迪博格虽然不知道米大侠在说啥,但是也听懂了听沈铁衣的意思:“你是说,老米早就知道王宁活下来了?”
“说漏嘴了……”米大侠呵呵一笑,又说出了与王宁初识的那句对白,“我可是极武者啊!”
“没想到虚空之境也无法隔绝极武者的能力……”哈迪想清楚了其中关节,缓缓说道,“这倒是个很难得的情报……”
王宁听哈迪如此说,才想起了米大侠的能力是“看热闹”。也就是说,自打自己从虚空之境出去、杀败赞法斯、入学奥拉学院以来的一切,都被米大侠看在眼里了?
“正是如此。”米大侠点点头,“我不说不是寻思给你们个惊喜么,你看,现在你们多开心。”
沈铁衣一拳锤在米大侠脸上:“开心个屁!老贼!”
沈铁衣的愤怒是有原因的——在王宁离开虚空之境以后,他没有一天不在忐忑担心王宁的安危,甚至连打麻将的时候都心不在焉。哪想到米大侠这厮竟然早就知道结果,却不告诉自己,恨不得再去锤他一顿。
“一定是他死前的执念,附在了这个少年身上,所以成为我的魂体之后,还是能够利用能力看到王宁的一举一动……”哈迪还在一边自顾自地分析着,“极武者的能力……真的很有趣……”
“那,那你都看见了?”王宁一边问米大侠,一边飞速回想自己出去之后的所作所为,看看有没有哪里违背了米大侠的侠义之道。
“你很好,很好。”米大侠拍了拍王宁的肩膀。
从王宁帮助流浪儿同盟,到不畏欺凌硬刚亚当斯阿力士,再到自勤不辍通过奥拉学院的考试……王宁的所作所为,米大侠都看在眼里,喜上眉梢。
每过一天,米大侠便愈发不后悔当初在榆木镇扔出的那一个包子。才仅仅几个月,米大侠觉得好像过了几年——他一步步看着王宁成为一个正直的少年,有了伙伴,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有了武道……
一切的一切,都让米大侠老怀甚慰。
“不过我发现……”米大侠突然话锋一转,吓得王宁心里一哆嗦——此时这高山族正回想到和萝萝考试作弊的那段,有些心虚。
“我发现你看见德莉娜,眼睛就发直……”米大侠嘿嘿一笑,揶揄道,“怎么了?想讨个魔法师当老婆?野心不小嘛……”
王宁听米大侠一说,脸一红,急忙摆手:“哪有哪有,别乱讲别乱讲……”
“对,年轻人不要急嘛,你还没见识过咱们云国的姑娘呢,就这么动心了可不好。”米大侠频频点头,“不过讨个魔法师当老婆倒也新鲜,我米大侠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四国有哪个人有这个能耐,你要是成功了,我可能也会有点骄傲……”
“别废话了。”哈迪永远都是那个最爱扫兴的人,“他知道了,我们不知道。你把你出去之后的一切讲一遍,我听听。”
王宁便把从虚空之境出去以后的事情,向众人讲了一遍。
听到赞法斯被捅了一墙的血,沈铁衣和雷迪博格兴高采烈,但哈迪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似是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中间王宁帮助流浪儿同盟的故事,直接被哈迪粗暴打断。倒是在听到王宁无法储存魔力入体时,哈迪沉吟片刻,皱起了眉头。
讲故事时,米大侠向王宁狂比眼色,示意他无须讲得如此详细。
王宁若有所悟,也一边讲着故事,一边仔细观察起哈迪的面部表情来。
提到多萝西的时候,哈迪只是眉毛抽动了一下,并没有进一步的反应。当讲到弗莱尔与潘多的矛盾,这老鬼依然面色木然,让王宁无从猜测哈迪对于皇家魔法师和潘多的立场。
略过了秋纵和夏试等事迹,在王宁讲到赞法斯的办公室时,哈迪终于提起了兴趣,反复询问办公室中的物品。
在米大侠的眼色过后,王宁也提起了戒心——米大侠一定不会无缘无故要他隐瞒赞法斯,一定是他发现了什么。
于是王宁并未讲到那瓶黑色的液体,只说在办公室中找到了凹槽魔导器、雷迪博格的盔甲复制品,以及沈铁衣的铁枪。
即便哈迪竭力控制着情绪,还是被王宁察觉到他眼中的那一丝失望之情——所以那黑色的液体究竟是什么?一会出去后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
倒是雷迪博格听见王宁说有盔甲复制品的时候,一下跳得老高,锤在了王宁的肩膀上:“我的盔甲!拿着拿着!带去给我弟弟看!”
而沈铁衣知道铁枪下落后,面带遗憾地说:“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用它,再耍一回……”
气氛顿时有一点伤感。
“现在怎么办?怎么放你们出来?”王宁脑中只有这一个想法。
放米大侠出来,这是王宁想要通过夏试、留在奥拉学院的最大理由。如今终于再次见到他们,王宁实在是一分钟都等不下去了。
“你的魔法进境很慢。”哈迪冷冷地说,“恐怕学不会空间魔法。”
“要学会空间魔法,才能放你们出去?”王宁听懂了哈迪的意思。
“理论上可以。”哈迪点点头。
“我的魔法徽记上,留有我的一块灵魂碎片。只要能够在虚空之境活跃期的时候,撑开一定量的空间……我就有能力找到坐标,带着他们的灵魂回去……”
“我明白了,要学会空间魔法才能撑开虚空之境的空间。”王宁咬牙说。
“但是据我所知,在奥拉学院,只有高年级生,才能够修习空间魔法……”哈迪毫不犹豫地泼下冷水,“你还差得太远……”
“也不一定。”王宁转动脑筋。
“魔导器吗?不要想了。”哈迪很务实,“空间魔导器,整个奥拉王国也不过寥寥几件,无一不是价值连城……而且打开空间所需要的魔晶也是个天文数字,你一个高山族的魔法学徒,怎么也不会有可能……”
“喂喂喂,你到底想不想出去?”王宁有点受不了哈迪连续泼冷水,“谁说什么魔导器了,我说的是禁书区,在禁书区拿到打开空间的方法。”
在需要帮助的时候,王宁从来不吝于向朋友求助——天才艾尔、萝萝,半吊子哥西卜,再加上自己,总归是可以尝试一下的吧?
更何况里德说过,这是一个充满魔法的世界,什么都可能发生,是不是?
“禁书区吗……也不失为是一种方法……”哈迪点点头,“那我需要给你列个书单了……”
说完,哈迪从怀中掏出一本皱巴巴的笔记,自顾自地写了起来。
沈铁衣和雷迪博格见二人交流完毕,刚刚想要凑上来叙叙旧,就被米大侠拦住了。
“你们且慢,我有套武学要传给小宁,你俩走远点,不要偷听。”米大侠表情严肃地说。
“切,破玩意,比得我过的《出云枪略》?”说归说,沈铁衣还是带着雷迪博格走开了——武林的规矩,沈铁衣一向是遵守的。
把王宁拉到一边,米大侠神秘兮兮地说:“哈迪有鬼。”
什么鬼?泼冷水鬼?
王宁表情凝重地看着米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