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子捏着书的手握紧又放松，放松又握紧。
昏黄的阳光撒进屋里，却感觉无比的阴冷。
当年他大姐，就是他固执己见，就为了面子名声把大姐推入了火坑，若不是他大姐就不会死。
若是他能像燕北一样，多为大姐考虑一下，就不会发生让他悔恨的事。
当年家里穷，大姐原本有了喜欢的人，可是为了供他入学，大姐嫁了人为妾，聘礼给了他读书。
而他竟然欣然同意了，他想作官，他想有钱，他有太多的欲望。
但他考了举人就再没有往前一步，这也许是报应吧，是他害死了大姐。
大姐在哪家蹉跎了三年，就一病不起，优思过滤，为妾的日子是不好过的，大姐心里还念着她喜欢的人。
他永远不会忘记，大姐弥留之际对他说，“小弟，我不怨你，不怨任何人，这是我的命，这世上原本对女子就不公，我没有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爹娘，但我对不起我自己，最好的年华我却要离开了，再也不能看尽世间风华了。”
“大姐，大姐你会没事的，”那个时候的他哭着，那一刻他明白他后悔了。
“不哭，人生不过如此，我不不怨你，不恨你。”
“从今以后我再也帮不了你了，如果有来生我不想作女子了，作男子，作自己想作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和自己喜欢的人长相厮守，一起白头……”
大姐在无限悔恨中闭了眼，他知道大姐后悔了，他知道大姐这一生就在最美好的年华散去。
如今的燕羽只是作了当初和大姐一样的选择，只是她比较幸运，有家人支持，疼爱。
他知道错了，可是大姐却回不来了。
细来想想，他不如一个孩子通透明理。
这些年午夜梦回她时常梦见大姐，梦见他弥留之际流行的悔恨。
这些年爹娘去世了，爹娘都是为了他才逼得唯一的大姐作妾，可他何尝不是一起逼大姐呢。
这些年他想通了，功名利禄过眼烟云，人生就那么几十年可以消磨的，得活得自在些。
没人知道李夫子院内，几十岁的人了，却红了眼眶。
下午开课，李夫子没有像往常一样拿起书教大家。
而是问大家“人生在世，大家都想要什么？”
“功名利禄”
“钱财，”
“考状元，光宗耀祖。”
各式各样的回答都有，无非是功名利禄，钱财，学生年纪有大有小，回答的答案也不同。
有的想孝顺父母，有的想过好日子。
李夫子并没有表态，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们。
燕北想了想，他的愿望和他们一样，只是他多了一样，他要照顾家里，考功名为了大姐和小妹至高的择偶要求。
他知道，家里两个女人一条线上，包子娘一直都包子作不了主，大姐决定的娘拦不住。
李夫子看了看他们，和自己年少时一样，笑了笑。
“无论你们将来是否有功名，坚持本心，不要作让自己后悔的事。”
“这几日镇上有些流言，望大家不要多言，我们是学子，不可与市井妇人一般嘴碎，有辱斯文。”
“人生在世不过活个肆意，这样的人我反倒欣赏，敢作敢当，敢追求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试问我们很多人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吗？，”
“是，老师，学生谨记。”
燕北一喜，老师这是帮忙压制流言，眼眶微红，感动得，老师是真的喜欢他。
其实他想多了。
学子们想议论，李夫子没有給机会，直接开课。
学堂里声声读书声，一片祥和。
课间，学生互相问。
“你说老师这么说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不喜欢我们嘴碎呗。”
“不过老师说得对，女子怎么就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了？”
“那叫追求幸福吗？那叫心比天高”
“再说人家心比天高也不关我们的事吧，我们确实操心太多了。”
“就是，就是，这是人家燕北家事。”
“燕北，你怎么看？”也有人特意问燕北，好奇道。
“那是我家的事，与你们何关系，”燕北不想回答，人家的家事议论纷纷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老师都说了不能议论了，这些人果然和那些泼妇一般，没事闲来八卦。
心想这次姐姐是出名了，他上哪儿去找个将军给她当姐夫。
现在国家繁荣昌盛，将军有是又，也不知道有没有年轻有为的将军。
年轻有为还得洁身自好，好得长得好看。
大姐的要求为什么这么高。
他的头都疼了，未来的好长一段路燕北都为大姐的婚事努力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