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棺材被运到灵堂,那本来是外公给自己准备的,没想到最后是给儿子用。棺材里面放了一层下午时候他们用黄纸包住的生石灰,还夹着一些硬币,大姑把买来的被子垫到棺材里,那是在寿材店买的寿被。
鞭炮声响起,该入棺了。刘恺咬了咬牙,走到棺材前猛的跪下,低着头不敢看舅舅。几个人走过来抬起舅舅,将他放入棺材里,紧接着亲人们将舅舅生前用的东西全部放到棺材里,轻声对舅舅说着话。
刘恺擦了擦眼睛,从兜里拿出舅舅给的钱,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棺材里。一切完成了,一位老人走过来命人盖上棺材盖,然后取出一根长钉,递给了周以翔。
“你是长子,去钉上棺材吧,你只需要锤三下就好了。”老人交代周以翔。
周以翔接过长钉,走到棺材的一角,将钉子找准了位置后扶住,拿起锤子“叮叮叮”锤了三下,接着周以翔又走到另一角,照着之前的做法又锤了三下。十二声响过,周以翔退了回去,老人又扶起跪在地上的刘恺,叫他拿着锤子为每根钉子锤三下,刘恺接过锤子,慢慢走到棺材的一角,锤了起来。
刘恺锤的每一下就像在敲击自己的心,他心痛,但是也充满了无奈。十二下锤完,刘恺又回到原来的地方跪下,他跪的地方凹凸不平的,而且很扎脚,现在他的膝盖已经在流血了。
老人念叨了几句,将钉子完全锤进棺材里,然后就结束了这场仪式。刘恺被人扶起来,送到椅子上坐下,他叹了一口气,休息了一会就上楼去了。
刘恺洗了个澡,换上了舅舅之前给他买的衣服,然后摇晃着身子走下楼。棺材已经摆放好了,在棺材头部的位置上放着一盏长明灯,那点点光芒就像是一团魂魄。
今天晚上刘恺又没睡觉,这两天他已经不知道睡觉和吃饭是什么东西了,他知道的只有守在这里,多和舅舅待一会。
天亮了,四周吵吵闹闹的,许多人走在街上,今天是赶集。刘恺听到那些说话声、叫卖声、汽车鸣笛声……感觉心烦意乱,他多希望这些声音能够消失。
老天像是听到了刘恺的意愿,没多久天空就下起了大雨,大家都去躲雨了,这些声音也渐渐小了。刘恺听着雨声,在灵堂前一直守到了午夜。
明天舅舅就下葬了,刘恺更舍不得离开这里,他三天没吃饭了,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再加上没有休息,他看起来是十分的憔悴。时间不会停留,一转眼黑夜又被阳光穿透了,有四个人走进灵堂将棺材抬到门口,大家都在准备着下葬。
黑伞撑开,刘恺手捧着舅舅的照片走在队伍的前面,周以翔则在李皓旁边捧着舅舅的灵位,大家慢慢地向目的地前进。外婆家离埋葬的地点很近,他们慢步走了十分钟就到了山脚下,主持入棺的老人走到刘恺身边,叫他把舅舅的照片翻转,背面朝外,和周以翔一起将照片和灵位送回家里。
他俩仅花了五分钟就走到了家里,将照片和灵位放好后立即赶到山上,扶着棺材前进。上山的路很难走,特别是昨天刚下过雨,一行人花了一个小时才将棺材运上山,到了已经挖好的墓前。
周以翔拿着一叠黄纸跳入墓穴中,烧化了黄纸再爬出来,然后几人小心翼翼地将棺材放进墓穴,一切就画下句号了。老人又走过来,对周以翔说:“你去洒第一抔土,口中要念道‘爸爸,入土了,要躲开点儿。’然后换人。’”
周以翔点了点头,抓起一抔黄土,口中照着老人教的说,然后将黄图洒下。刘恺是第二个,他抓起黄土,用哽咽的声音说:“舅舅,入土了,要躲开点儿。”
下了山,大家沉默着回家了。丧事办完了,舅舅也永久的躺在了这安静的山上。事情告一段落,刘恺一放松,顿时感觉自己连支撑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这几天刘恺就是靠着一股意志力在支撑着,他太累了。刘恺在送完舅舅最后一程后看到的是黑暗,他也深深陷入了黑暗……
夜幕降临,刘恺一个人躺在床上,他到现在还没醒,在他昏迷后大家把他抬到床上,就让他静静地在这休息了。屋子里的灯都关了,这几天大家都累坏了,所以今天早早的都睡下了,昏迷的刘恺呼吸突然变得急促,然后他猛然睁开了双眼。
…………
一个中年男人醉醺醺地从赵进强家走出来,他是赵进强的叔叔,也就是刘恺看见的和赵进强一起从外婆家门前经过的那人。他打了个酒嗝,微眯着眼看了看四周,见四周无人就找了个地方方便。
水声响起,赵进强的叔叔摇摇晃晃地放着水,也不知道有人已经靠近了。月光下,一个化着小丑妆的人站在他背后,对着他露出一个骇人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是死神的邀请函。
第二天一早,有个早起晨跑的老人突然坐在地上,双手颤抖地指着一个方向,一脸惊恐的说:“那边有……有人死了!”老人的裤子都已经湿了。
张建民刚走进警察局就被一个同事叫住,随后两个人急匆匆地开着警察赶往案发地点。当他们到达时这里已经围满了人,他们好不容易挤过人群进入案发现场,却被面前的一幕吓到了。
死者瞪着双眼仰着头,后脑勺被钝器狠狠地敲击,整个脑袋都凹下去一半,他的嘴被人用利器割开了,舌头也被割了下来。死者身上没有衣物,胸膛被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内脏流了一地,最惨的是死者的心脏被掏了出来,放在死者的手心上,那颗心脏已经被锤得稀巴烂。
“这……这也太残忍了吧,这得有多大的仇呀。”张建民的同事忍不住说了一句。
张建民看了他一眼,心里庆幸同事看到这样的一幕都没有想要呕吐,说明同事的职业素养还是很高的。可是他刚庆幸完,同事就嗅到了一股味道,马上跑到一旁吐了起来。
张建民皱了皱眉,对同事说了一句:“你还需要锻炼啊。赶紧去吐干净,然后我们好好查看现场,看看凶手也没有留下线索。”
其实张建民一直在忍耐,要是这里没人的话他也会跟同事一起去吐了,可是现在他要在民众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职业素养,便强压着胃里的翻腾,查看着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