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月
一条从家通往地的小路,尘土飞扬,经自行车拖拉机和用双脚布鞋踩踏的小路,充分说明了那条路的重要性。
不过十分钟的路程就能到达庄稼地,路两边房屋挤满,绿树成荫,炊烟袅袅,石头铺在房屋外面,那是庄稼人夜间、吃饭的歇息之地,紧挨石头的地方有绿色蔬菜出现,那是每家每户圈出并栽种的小菜园。
从春到秋,人们不停的出门去地,从地回家。那是必经之路。就是秋末冬初,或是数九寒天,人们也一样走出家门去看看自家地里的小麦,一是看小麦,还有就是去走走路看看村外的风景。站在麦地一端,呼着寒气,望着茫茫田野,一片青绿,方圆几里都是小麦,都在同一天播种,一畦畦一行行的正努力向上。在这个季节去地看小麦的往往是男劳力,他们已经打工回来,他们早早的打开吱吱呀呀的门,背一把镢头或双手拢在袖子里,鼻子冻得通红也在所不惜。像是去参加什么会似的,从每个胡同走出,都是一样的姿态,都是被风吹的拧着眉头,见了面打声招呼或微笑一下,又径直走去,又像是过去小队开会,钟声响过后的情景。
地边小草上落着露珠,与小麦一起成长,南北公路上的汽车在瑟瑟寒风中疾驰而过,吹的道路两旁的杨树发出声响。只把风儿又分享给了出来看小麦和村外风景的人。他们本能的蹙眉观望。但见路东的田地上同样立着几个人,他们也是出来看小麦的,其实小麦没什么好看的,只是打工回来的男劳力利用早间出来活动一下筋骨,顺便看看自家庄稼地,看看小麦长势如何,庄稼人看重的就是庄稼,粮食,能解决温饱就已经满足了。
他们利用闲暇时间外出打工,农忙季节赶紧回家收获,他们与土地结下了缘,他们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们从没抱怨过苦和累,他们心甘情愿,他们乐意这样生活。
当他们走到一起时就会说到这一块地的小麦不错,是什么种子,那一片小麦不错,一对比还是有差别,因为品种不一样。但其实到收获时候一样颗粒不少。只是在生长过程中略有不同。
他们盯着自家的小麦,仿佛已经看到了成熟收获时的样子,满载而归,不觉脸上浮现出笑意。忘记了北风的凛冽和车辆疾驰而过的风。
他们偶尔也会平整一下乱石,收拾一下地头的杂乱,然后再次盯着小麦望去,或许在估算着这一季的收成吧!
一个早间都是在田间地头度过,那个镢头并没有起多大作用,只是习惯了出门上地,习惯了用镢头去动动土地,只有这样他们才觉得充实。
这个时候女人已经在家做好了饭,他们好像参观了一个什么馆似的,受益匪浅,准备回家。一路上还是离不开庄稼,离不开当下的小麦。
他们沿着来时的路,路上不断有进进出出的人,打招呼依旧是:又去看小麦了?
寒气从每个人的嘴里呼出,像炊烟升起,路两边家户里冒出热气腾腾的饭菜,这个季节通常是红薯和白菜萝卜的味道。
掉落下的小枯枝纵横在路上,像是随风写着什么字,然后又随风窜出很远。他们大踏步的走过,成为路上的风景。
那条路后来修成了水泥路,稍有扩展,当一条藏青色的路出现在人们的面前和脚下时,庄稼人着实感觉到了时代的变化,一条由尘土飞扬的小路变成了不见灰尘的宽路,像做梦似的,仿佛一夜间醒来,不认识那个走了多年的路。这样往家推粮食方便了许多。
现在,都说种小麦不划算,简直就是赔着干,还有就是劳动力跟不上了,所以小麦也就搁浅,只种一季玉米,这样冬天的地就闲着,但是劳动了一辈子的庄稼人依旧会在早间去看看庄稼地,以现在人的心境,去看看村外风景,看看地,大多都是感慨,回想起当年热火朝天的场景,想想现在的力不从心,感觉岁月不饶人。
那个曾经出现在早间的情景历历在目,那个以小麦为主的冬景,现在一望空旷。绿意无了,疾驰而过的车辆依旧,风儿依旧。不是当年那个景了。
但他们还是会把手拢在袖子里,一站就是一个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