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村子
我们村比起邻村算是一个大村了,有十一个小队,人口三千多。村子坐落在西边,村外是一条南北公路。人们种田都要经过公路去到最北边或最东边。一辆辆大车小车的疾驰而过,桑塔纳是当时公路上最耀眼的风景。
‘栗园’,名字看似乎是一个生产栗子的园地,其实不然。至今也不知道因何起了这个名字。栗树没有,但有梨树,苹果树,山楂树,石榴树,杨树槐树桐树柿子树等等。可以称得上是绿树成荫,绿色小园。夏天,风呼啦啦的吹拂着密密的叶子,知了在其间欢歌。树下人们拿着蒲扇,围成一圈做生活唠嗑。好不热闹。
过去正午街上人少,来村里要饭的多,那些穿着破烂衣服、带一个碗的人总给人一种不敢靠近的感觉,小孩们看见了吓得撒腿就跑,有的大人则会去给要饭的人盛一碗饭。这种现象持续了多年。
还有补箩筐的,补鞋的,收花椒柏籽酸枣的,收公鸡收破烂的,卖冰棍的。各种叫喊声充斥着夏午,知了不知疲倦的与这些外地人一起把忙碌了一上午的庄稼人搅和的不得安生。夏天的午间是丰富多彩的,也是属于外地人随意进出的时间段。他们趁着自己中午有时间,趁着村里人午休在家,出来谋生,他们走街串巷,这村到那村的养家糊口。
街上槐树上有一口钟,那是小队开会时由小队队长敲响,然后集中于树下说说种地的事,说说应该注重哪些事项。树下一个个石凳被磨出了亮光,经年累月有了包浆,像玉石一般透着岁月的痕迹。
那一片房屋多数为土房子,院子是土院子,街道也是土路,在墙根处堆着柴火,炊烟从上空袅袅升起,缭绕着人间的悠闲和忙碌。
既然以土为主,那么胡同也是以土门楼呈现,在我们那个只有三户人家的小胡同中间就出现一个土门楼,两边两个石凳。猛一看以为土门楼往里走是大户人家,是不是几进几出的大院,门头上是不是也镶嵌着各种雕饰花纹。其实不是。土门楼不过是过去的一种装饰罢了,或者土门楼那一处曾经就是某一家的大门,或许房屋变动了,而土门楼没有动。土门楼的出现并不方便,导致后来推粮食经过都得向左扭一下,然后向右偏一下才能过去。后来土门楼不见了,敞亮许多。
村子大,所以分成了好几个片,每一片起的名字也好听,从西到东依次是:后庄,水库岸上,大队处,岭南,八岭上,宋街。我就是宋街人。任姓氏最多,其他的姓也还有很多。名字的由来已久,后庄,是因为在村子的最西。水库岸上那一片是因为有个大的水库,过去就是从水库往各片池里放水。大队处是村子的中心地带,村长,各小队队长开会都在大队,大队那块还有一个舞台,唱戏也是那个时候最活跃的版块,不知道请过多少豫剧名角,也不知道唱过了多少场戏,总之一到唱戏时候,全村男女老少就会搬着马扎凳子早早的去到那里静等着一出出戏的开演。看懂看不懂的都在盯着入神。唱戏的确给庄稼人带来了欢愉,不出门就能看到戏,戏丰富了人们的生活。岭南是在村子偏南,地势低,用村人的话就是一条不起眼的小窄地儿居然走出了不少的长期工人。八岭上则在村子偏东北,那里挨着学校,每天朗朗读书声响彻在校园,经过校园门口的庄稼人总要往里看一眼,自家孩子还没有到上学年龄的艳羡已经上学的孩子,已经上学孩子的家长则是盼着能考上好学校,日后有出息好到门外去发展。宋街在村子最东,也是整个村最低的地方。有人说我们村就像个簸箕,簸箕在簸粮食时,饱籽在里面,秕谷在簸箕舌头上。这也就是说宋街就是簸箕舌头,是秕谷。你别说,比喻还挺贴切。西边工头多,岭南偏了村南,长期工人多。宋街在村最东,所以全是秕谷。过去好像没有出过大人物,就是从我弟他们那一届开始上大学的不少,也都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不管这个说法对不对,但人们还是从中解说透了。也就是饱谷与秕谷的关系。
我们村的老人,我没有统计,但无意中听到过有九十九岁高龄的,其次就是我奶奶了,今年九十七岁了,我们也为家里有这样一位老人而感到荣幸。近几年开始轮流吃饭,但奶奶身子骨还行,能顾住自己。
现在村里人越来越少,都去县市发展了。晒太阳的老人少了,不过在大队向阳处还能看到有老人在闭目养神,一定是太阳晒的进入了梦乡。他们当中就有当年修建红旗渠的建设者,他们亲眼目睹了引漳入林,看到水出现面前时的喜悦。他们也亲身经历了没有水的艰苦岁月。太阳晒的他们是不是又在回顾那些过往呢!
我们村田地不多,丘陵地带全凭一个小推车,所以相对来说出力就多,但似乎都习惯了这样的劳作,从他们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有一丝一毫怨言,感觉很乐意管理那一亩三分田。春种秋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家家户户按照这个轨迹走过了一年又一年,走过了一代又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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