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俟转过身便看到石天齐他们四人明显惊讶地神情,不着痕迹地将笑容掩下。同时弯下身子,终于舍得将全守善放下。
全守善小腿一蹬地,先是狠狠瞪了石天齐一眼,显然是刚才被他教训的事情仍记恨在心上。很快又转头跟在侍卫下人的身后,“噔噔噔”跑进了院子里。
李俟的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神色,便连忙引着石天齐四人进府。
走进府邸,才发现府外那些精修的装饰,都是不入流的玩意儿。府内花园中,种满了各式各样美丽珍贵的花草,有些甚至还是别国的特产,肯定是花了大代价从外地运过来精心种植,才能绽放得如此美丽。
至于府内的建筑,则更不用多说,都是由制材精贵的木料青石砌成,比起皇城的豪门富宅,绝对不逞多让。
谁能够想到在这看上去有些落后的小县城里,能有如此豪华的府邸。
很快李俟就带着四人走进了正厅,正厅里此时从上往下端坐着三个人。
为首者一身绣满了精美纹案的锦服,腰间别着一块方形的金镶玉,玉的质量明显是上乘的,在灯光的照耀下,还反射着淡淡的流光。他就是全府的家主,全奕,也是整个善一城说一不二的存在。
全奕从祖上起,就一直住在还未成城的善一村,在整个村庄都颇具名望。年少时,与芝迩、蔡散、李俟关系最好,结为异姓兄弟,村里人也一直称呼他们为兄弟四个。
善一村由于以前太过贫瘠,连个县令衙役都没有,有什么事全都是村里最有威望的人聚在一起商讨。直到后来,全奕在上山砍柴的途中无意中发现了价值不菲的矿洞,这才带领着村民发了家,自建城池,也被周边其他村庄的人所羡慕。
坐在满脸贵气的全大家主左手边的,则是一个身材瘦弱,留着一小撮胡子的长袍男子。而他正是四兄弟中排名老二的芝迩,是四人中最有谋略的。当初发现矿洞后,就是他想出来要利用矿洞里丰富的矿石卖到周边的大城,赚取银两。
坐在下方几乎胖成一个肉球,手里还捏着金算盘的大胖子,不用多说,就是排行老三的蔡散。别看他虽然外型不怎么样,可在商贾之道上造诣却极高,矿石的买卖几乎全由他一手操控,让善一村迅速变得富裕起来。
而熊孩子全守善此刻则老老实实地躲在全奕的身后,显然是进来找他的爹爹和两位叔伯哭诉过了。
李俟没想到三位兄长都在厅内,没有睡觉,便连忙将三人介绍给石天齐他们。
“大哥,先前小善在城外不小心冲撞了这几位道爷儿,天色又晚,所以我便请这四位道爷儿今晚暂时在我们这儿落脚,权当为小善的不懂事赔礼谢罪。”
全奕微微颔首,虽然刚才儿子哭诉自己被几个臭修真者给欺负了,哪怕不用四弟解释,他也能猜出大概是怎么回事。于是,便连忙站了起来,抱拳拱礼道:“真是抱歉,小儿无礼,家中因只这一个孩子,从小就被惯坏了,所以今晚才无意冲撞了四位道长。还请道长们放心,这孩子我一定会狠狠惩治一顿。老四,把戒尺拿来。”
最后,全奕轻声喝道,目光凌厉地看着自己不懂事的儿子,看来也是心中真的动了火气,不教训他一顿是不行了。
一听大哥的命令,想到往日里小侄子被戒尺教训的凄惨模样,李俟脸上明显露出不忍之色,难得没有第一时间听从全奕的吩咐。
全奕见李俟还傻傻地呆在原地,连脚步都没有挪动半分,不由闪过一丝不悦,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听不懂我的话吗?”
李俟立刻把求助的眼神望向二哥,这种时候,也只有二哥才能劝得住大哥。
芝迩收到四弟飘过来的目光,立刻心领神会,捋了捋自己的一小撮胡子,然后才不急不缓地开口说道:“大哥,今日太晚了,你要是现在打一顿孩子,他晚上又如何睡得着,要我说,不如明日饿他两顿,让他体会到饿的滋味,长长记性,效果肯定要比囫囵打一顿要好得多。”
“是啊,是啊,大哥,二哥说得在理啊。”李俟连连应和道。
“不行!”但可惜的是全奕仿佛是铁了心要教训这顽劣的孩子,自己开始找起了戒尺。
石天齐倒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幕,如此一来,他们反倒像是过来兴师问罪,逼着全奕教训自己的孩子。
于是,石天齐便连忙拉住刚刚找到戒尺的全奕,阻止道:“全家主,全家主,我们早就不介意了,怎么可能会跟一个孩子计较那么多呢。”
“是啊,是啊,这几位道爷儿一看就是明事理的,大哥你难道要真想上次那样将小善打得三天都下不了地吗?”大胖子蔡散也连忙拦住全奕,用他庞大的身躯将全守善护在身后,生怕全奕真要冲过来收拾侄子。
石天齐闻言一惊,我去,这全家主可以啊,对自己儿子下手都这么狠,要是不拦住他,把这熊孩子打伤了,这不就成他们的过错了吗?
看到这么多人都拦在自己的面前,全奕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毕竟又有哪个做父母的会真的舍得打自己的孩子呢?
可就在众人舒了一口气,以后全奕真的收手的时候,全奕的目光却变得果决起来,直接甩开了石天齐抓住自己的手,同时一掌推开了拦在面前的三弟,还不忘一脚踹飞了身旁的李俟。
全守善那张写满了惊恐的小脸便出现在他的面前,而全奕也咬了咬牙,手中戒尺狠狠落下。
石天齐怎么也没想到全奕身上竟有如此大的力气,直接推开了自己。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看到全奕手中戒尺的落下。
“别啊!”
眼看着戒尺就要落到自己的身上,全守善不禁习惯性地闭上眼睛。可身体上并没有传来想象中的疼痛,反而落入到一片馨香柔软的怀抱中。
当他换换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对上了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正含笑望着自己。蓝衣姑娘将自己拥入了怀中,伸出素手轻轻抚拍着自己的头顶,驱散掉他内心的恐惧。
“娘亲...”
全守善闭着眼睛轻声呢喃道,贪恋这短暂的温度。
可能他的声音太小,就连近在咫尺的宫小柔都没听清这个孩子在呢喃细语些什么。
而全奕手中的戒尺却落到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黑衣少年手中,再也无法落下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