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把我们当成祭品？！”
全奕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在秦怀玉的脑中响彻，她怎么也未曾想到全奕抓她们竟是为了把她们当成祭品，送给他口中的“善一真仙”。
祭奠之事，秦怀玉倒是了解不少，如天风每年的庆国之礼、祭奠先人的仪式，甚至是西域最出名的万火节，都清楚举办这些典礼不仅拥有冗杂繁琐的规矩，还有更多特殊的祭品。
可从未听说过将活人当作祭品的！
如果这真是善一城祭奠大礼的习俗，那么他们口中，备受百姓膜拜敬仰的善一真仙，是否真的担得起“仙人”的名号？
“能成为真仙大人的祭品，这是你们的荣幸。”
全奕的双眼几乎眯成一条缝，脸上甚至带着些仰慕的神色，不知究竟是对他口中那位真仙大人的尊敬还是对仙界的向往。
秦怀玉则像看到疯子一般看着全奕，狂热的信徒果然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物种了，就好像火神宫里的那些人，为了追求自己的信仰，罔顾道德伦理，置天下苍生的安危于不顾。
全奕捋了捋唇上的胡须，目带寒意，用威胁的语气说道：“最后奉劝你们一句，老老实实熬过今晚，别想那么多没用的心思了，在这里，你们是绝对逃不出去的。”
顿时，整个地牢密室静得针落有声，只听见全奕指尖点在桌面的敲打声，偶尔传来最里侧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
秦怀玉感到无比窝火，刚刚踏前一步，便被宫小柔拉住自己的袖子。
看到小柔眼中的阻止之意，从来没受过这等气的明玉公主只能狠狠地甩了甩自己的衣袖，坐到了地牢里侧。
“老爷。”
密室外传来一个下人的声音，道：“厨房已经备好了三份午膳。”
“进来吧。”
全奕给自己沏了一壶茶，慢条斯理地说道。
话音落下，密室的门才被缓缓推开，走进来的正是一直负责给上官北燕送饭的卜叔和那位新招的下人。
新招的下人双手各拎着一个食篮，紧紧跟在卜叔的身后。
虽然是第一次进入密室，心中有无限好奇，可出于对全奕的畏惧，那位新招的下人进来开始便一直没有抬起过头，只敢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周围。
全奕安稳地坐在椅子上品茶，卜叔见身后之人半天还没有动静，连忙轻咳一声，转过身瞪了一眼新招的下人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饭送过去。”
新招的下人这才忙不迭地走到地牢旁，弯下身子将食篮打开，把饭菜全都递了进去。
卜叔这才恭敬地对着座椅上的人说道：“还望老爷见谅，是老奴没有教导好他。”
全奕并没有抬起头，而一直将目光停留在手中的茶杯上，平和地说道：“没事，卜叔，毕竟是第一次来这里，我看他手脚挺利索的，而且又是卜叔教导出来的，我放心。”
卜叔听完此言，这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噔”
全奕留下半盏残茶，站了起来，走到卜叔的身旁，拉着卜叔干瘪枯瘦的手，语气非常柔和地说道：“岁月最是不饶人，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卜叔也老了，如果没有卜叔一直兢兢业业地替我照看好府内的大事小事，我也不能安心地在外面闯荡啊。”
此言一出，卜叔连忙摇头道：“老爷真是折煞老奴了，老奴所做的皆是分内之事。”
“欸。”全奕佯装面带责备之色，道：“卜叔，你我之间再这样就太见外了，你要知道，我可是一直把你当成自家长辈看待的。现在不也是体恤你的身体，才特意重招了个下人，替你分忧解难吗？”
卜叔连呼“不敢，不敢”。
全奕则轻轻握着卜叔的手说道：“像以后送饭这种事，就不用再折腾卜叔了，全都交给新人吧。明日大典后，你老就安心在家休息吧。”
感受到掌心的温暖，卜叔的眼眶不觉变得有些湿润，他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看着全奕异常亲切的面容，心中五味杂陈，非常复杂。
一想到自己终于可以在全府的生活画上一个句号，卜叔的内心就变得无比复杂。有解脱，有不舍；有喜悦，有悲伤，而最让他放不下的，就是他看在眼里长大的小少爷——全守善。
卜叔不由将目光投向密室的最里侧，因为昏暗的光线，只能依稀看到一些漆黑的轮廓。
沉默良久后，卜叔才开口说道：“老奴这一生都在府内度过，猛然停下，还稍微有些失落。虽然老奴的身体越来越差，再也干不动了，但心也会一直系挂在全府。老爷体恤老奴，世间也再难找到像老爷这般重情重义的人。明天过后，想要再见到老爷，恐怕就难了，所以有一句话，一直藏在老奴心中，不知当讲不当讲？”
全奕听得非常受用，想到这么多年来卜叔一直兢兢业业地打理好府内的大小事宜，还是非常感动，眼中也有了些许的湿意。
听完最后一句后，他微微有些愣住，轻轻拍了拍卜叔的手，温和地说道：“卜叔但说无妨。”
自己则轻踱脚步，背对着卜叔。
一旁新招的下人虽然一直低着头默默无闻地取出菜盘，可耳朵还是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卜叔顿了片刻后说道：“老爷，我是看着小少爷长大的，虽然小少爷平时不说，但我经常看到他看着别家母子在一起的场景失神。如果是其他情况也就罢了，可他的娘亲还，还是......”
密室内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格外压抑，宫小柔不由扫了全奕一眼，虽然看不清他现在脸上的表情，但能让空气都如此凝重的，也只有这位全家主能做到了。
只可惜卜叔话没有说全，并不清楚他后面说得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姑娘你！”
新招的下人正好看见宫小柔抬起的螓首而认出了面前的女子正是小少爷一直寻找的人。也幸亏他昨天夜里见过石天齐一行人，否则还真没想到小少爷心心念念的人竟然被关在这里。
但新招的下人反应很快，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低下头，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收拾起了食篮。
卜叔知道自己的这番话肯定会让全奕动怒，可想到平时小少爷一个人落寞的背影，愣是在沉重的气势下接着说道：“小少爷从小就没有感受到什么是母爱，这对他的成长是不好的，而且血缘之间的联系不是说斩断就能斩断的，哪怕每个月就见上那么一次也是好的。老奴希望，老爷能够满足小少爷的心愿哪。”
久久的沉默过后，全奕缓缓说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考虑的。”
说完，他便踏上了台阶，正要推开密室大门的时候，突然停顿了下来，道：
“对了，方才我想起来，我记得卜叔入我全府的时候，已是孑身一人了吧，以后谁又能照顾得了你呢？
不如这样吧，卜叔你就安心的在我全府，安享晚年吧！”
话音一落，卜叔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