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众人都不由愣住了。
秦怀玉看着石天齐风尘仆仆的模样,连原本束好的发髻都有些散乱,不由娇斥道:“呆子,说什么哪!”
石天齐则一本正经地说道:“小爷我慧眼如炬,明察秋毫,发现覆灭邢府和城主府的,绝对是同一伙人所为。”
“石公子可确定?”宫小柔轻声问道。
石天齐则咧了咧嘴,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道:“百分百之确定。”
听到石天齐无比确信的语气,让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只有秦怀玉还有些狐疑地问道:“你是怎么确定的?”
石天齐颇为自得地说道:“先前你们不是说除了城主大人和刑老爷死时位置不同,其他都是相同的吗。当时我就在想,如果只是单纯地将他们二人的尸体与下人们的隔绝开,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还在院中将下人们的尸体整齐地排列。
除非这个凶手是个追求完美主义的人,才会在杀完人后还有余心摆弄尸体的位置。既然凶手是个追求完美的人,那就绝不会让最突出的一点不同。”
石天齐指了指厅内依旧显眼的血迹,继续说道:“那么它与外面留下的痕迹一定有着某个契合点,比如说。”
石天齐稍稍走动了两步,顿道:“距离相同。”
“距离相同?”
秦怀玉眼睛一亮,俏颜上划过一抹优美的弧度,不由多看了石天齐两眼,显然是没有想到他连这点都能想到。
“所以我先是步量了院中最靠近府门的血痕,到这里的距离,然后又让冰块脸带我去城主府中,用同样的方式步量。你们猜结果如何?”
石天齐清秀的脸上洋溢着自得之色,似是深深被自己的聪明机智所折服。
还没等其他人询问,他便迫不及待地说道:“全是七十二步!两处地方完全相同,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原来如此,怪不得石公子说这两起凶杀案是同一人所为。”
宫小柔露出恍然之色,道:“如果杀害裴大人的凶手是刻意模仿邢府的案件,他可以做到以同样的方式下手,摆放尸体的位置,但很难留意到两处地方之间的距离。也只有真正的凶手,才会专注这一点,因为这可能就是他杀人的习惯,又或是本就精心规划好的一步。”
“可以啊,臭流氓,这都能被你发现!”秦怀玉倒是极为难得地赞赏道。
“还好还好。”
石天齐故作矜持地笑着,但不知为何却让秦怀玉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明明心里美得都快飞起来了,还在这儿强装镇定。
“典管家,刑老爷生前当真没有与别人结下什么仇吗?”石天齐看着脸上露出些许疲态的典管家,不由问道。
既然现在确定了凶手为同一人,他杀城主很有可能是因为被裴大人查出了什么有用的线索,但最关键的还是当初为什么要杀刑老爷。
典管家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因为这个问题不仅裴大人生前问过很多次,包括后来接手案件的淮南军都找他查询过数次,如果真有仇家的话,早就说出来了。
“老爷生性宽厚,从未与任何人结过仇。”
石天齐点了点头,似乎是相信了典管家所言,道:“典管家,时辰也不早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如果你想到了什么,就来城北的客栈找我们吧,或者找小貔貅也行。”
典管家看了看露出标志性笑容的石天齐,脸上不露声色,但心中却微微讶异,没想到这个少年竟然这么轻易就放自己离开,看来是对自己的推测极为自信。
“好。”
典管家因为长时间的站立,尽显疲态,颤颤巍巍地说道:“接下来就有劳诸位道长了。”
言罢,拒绝了华琵修想要过来搀扶的好意后,便摇晃着身体走出了邢府。
“就这么让他走了?”
秦怀玉来到石天齐的身边,留意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典管家离去的背影上,不由问道。
因为即使典管家没有杀人的动机,但身上的嫌疑仍未洗净。冥冥中,她总觉得典管家说得一切都太合理,又太凑巧,而她从来不信这么多巧合能够连在一起。
直到典管家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石天齐才开口说道:“小貔貅,你去跟上典管家,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如果有什么异常之处回来告诉我。”
“好的,老大!”
华琵修颇有些兴奋地抱拳答应,这可是老大交代给他的第一个任务,他定当尽心尽力地完成,不能让老大失望。
于是,华琵修便风风火火地跟了上去。
随着华琵修身上鲜艳衣服的离去,整个邢府的色调瞬间变得暗沉了许多。
石天齐转过头看着歪着头仍,带着疑惑神色的秦怀玉,这番娇俏的模样让他清澈的目光都变得有些轻柔,说道:
“并不是完全相信他,我能看出来他身上肯定还藏了不少事情没有跟我们说,如果不先放他走的话,又怎么能让他露出踪迹呢?”
秦怀玉颇有些讶异地说道:“难道你也感觉到他身上隐藏的灵力波动了?”
石天齐微微挑眉,说道:“这倒没有,不过却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我只是觉得他如果是真心念怀邢府的话,最应该清扫的就是刑老爷当初生活起居的卧室与书房,哪怕他身体再不好,这两个地方打扫起来比起偌大的主院还是要轻松许多的。可是他却一直让主院的地面保持整洁,并且一直留下地上的血迹,说明他知道想要找出真正的杀人凶手,就必须从这些排列整齐的血迹上调查。”
夜雨理解了石天齐心中的想法,接着他的话说道:“可他并没有将这些告诉城主和淮南军,说明他肯定还隐藏了许多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可以啊,臭流氓!”秦怀玉兴奋地拍了拍石天齐宽厚的肩膀,说道:“没想到你跟在本公主后面,竟然长进了这么多!”
石天齐则露出一副无奈的神色,他从小就跟在爷爷后面四处就诊,但因为自己贪玩不求上进,从来不好好用功读书,而是想着偷懒耍滑,以为学会了爷爷医治的手法,就能治病救人。
为此,被爷爷发现后,石风凡还专门训斥过他一回,因为每个医者救人的手法习惯均不同,东施效颦不仅无益,反而危害更大,毕竟一旦用了不适合自己的手法,伤害的就是一条性命啊!
从那以后,石天齐就记住,不仅仅只是医治手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习惯,而这些习惯虽然不起眼,但却是出于身体本能。
所以当怀疑两起凶杀案是同一人所为是,石天齐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如果真是同一人所为,作案手法的细节习惯必然相同,这才衍生了后面的猜测怀疑。
“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秦怀玉有些没有方向地问道。
宫小柔略微思忖了片刻后说道:“再去找展大人,看看能不能通过他,了解淮南军当初调查的结果。”
秦怀玉闻言眼睛一亮,喃喃道:“对啊!按理说淮南军不应该插手暮城的内务,可邢府的案件最后却交到淮南军的手中,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不仅如此,还要打听清楚城主生前究竟发现了什么,否则他不会突遭毒手的。”
石天齐捏紧着自己的拳头,缓缓说道:“既然那位典管家现在不愿相信我们,那我们一定要做到值得他信任的地步。
直觉告诉我,他才是解决这两起凶杀案的关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