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延收到了苑钟离的消息,喊他去兰香楼,他慌忙的往兰香楼赶却正好遇到了花秋的暗卫。暗卫放下尸体和锦盒便无影无踪。萧延没有派人去追,直觉告诉他,这次的人只是帮他。看到柳大人的尸体,萧延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打开了盒子,盒子中竟然是柳家与南疆勾结的证据。
萧延便是以为是落落。
更是慌忙往兰香楼去。
苑钟离在宫中也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令她觉得更奇怪的是,明明璧月阁是受九王的委托,想要抓住萧延的,此时却不同往日,生生的在京城中销声匿迹一般。
此时,离京城不过半个时辰不到的小城中,万花酒楼最好的客房中,一个一身紫衣的男子守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姑娘。
“少主,京城内可是不得安宁,少主这次的行动实在是危险,若是惊动了前辈可不好交代。”花秋对男子的态度十分恭敬。
“无妨,父亲那里我自会亲自解释。璧月阁还是按你们的计划去做事情就行了。”紫衣男子摆了摆手,花秋还想说什么,看紫衣男子的意思,便是退了回去,不再继续。
这时,床上的落落咳了几声,嘴角渗出血来。
男子小心的用手帕搽净她嘴角的红,捏住她的下巴,小心的使力,害怕伤到她,喂了一颗药丸进去,然后扶她坐起来,让她依靠在自己身上,左手搂住她,右手放到她的后背,然后用自己的内力替她稳住心脉。
做完这些,男子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男子却是无所谓自己。他轻轻的把落落放好,替她盖上被子,像对待一件绝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
男子坐在一旁,悠悠的喝着茶,不慌不忙的等着这个女子醒来。
男子的思绪回到了很久之前,那个时候的落落还没有现在这么能干,她在历练的路上。她的其中一个任务就是去对付毒宗,可是毒宗哪里那么好对付?她和苑钟离都被生擒,不到三日,传出苑钟离的死讯。毒宗心高气傲,自然不会去想女人们的手段,找人确定苑钟离确实死亡之后,草草将她丢了出去。但是他不信,就趁人不注意悄悄跟着送尸体的手下,果然看到了苑钟离死而复活的场景,那个时候,他知道,一定就是那个在牢房中一身白衣却染不上一点尘土的女子做的,没想到柔柔弱弱一个人却有如此算计,恐怕真的不容小觑。他立刻返回,到牢房中准备去揭发她。但是没想到,他看到的却是她匍匐在地,嘴角渗血。毒宗虽然心狠手辣但是不会对女子用刑。他在暗处观察了她很多天,从第一次和她交手的时候,他就不受控制的去观察她的一切。他知道,她在牢房中,虽然条件艰苦但是她总是一副心高气傲的样子,哪怕知道不久之后面对的是死亡,但是还是不紧不慢,从容不迫。
犹豫间,他看着她倒在冰冷的地板上,晕了过去,到了这个时候,他忍不住打开了牢门。
他抱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出牢房,把守牢房的人个个面面相觑,作为毒宗唯一的儿子,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况得毒宗真传,没有人敢拦住他。
他越界了,他第一次忤逆父亲的意思,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子。他第一次没有把握,因为他不知自己这么做是对还是错。
他细心的照顾她,想着,此生,也许会任性一次。
他父亲暴怒,他第一次见父亲如此生气,父亲让他跪在大殿外,受了五十鞭刑。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后来,她终于醒了,但是她的记忆变得有些模糊,他没有邀功,没有告诉她什么,只说自己看到她倒在路边,便带她回来了。若是她知道他是她仇人的儿子,也许他们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醒来的少女带着单纯的笑脸:“公子,谢谢你。可是我记不得很多事情了,我好像记得我叫苏落。敢问公子姓名?想来公子一定是我的救命恩人。”
“凌霄。”他眼中露出惊讶。
他只是日复一日的陪着她,带她吃去街边小吃,看她少女的笑靥,他心里淡了淡,如果她不是所谓的天选之人,她便还是会和现在一样开心吧。
他记得她彻彻底底融化了他的心,他深陷其中却忘记了这也许不是真的她。
“凌霄哥哥,如果我一直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是不是会拖累你?”
“傻丫头,不会的。”
“真的?”
“真的。”
“那凌霄哥哥让人家尝尝你的桂花酿嘛!”
“你是丫头,不行。”
“就一口!!”
“就一口?”
“嗯嗯。”
他一转头,看到少女期待的眼神,还是心软了,那晚,他没有饮酒,却是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干掉了一大坛桂花酿。
他深深陷入他们一起的时光,直到一年后,他看到了她突然蹲下,双手抱头,一脸痛苦的样子。
他突然明白,这一年只是他偷来的时光。他和她的故事,或许某一天就结束了。他不忍心看她痛苦的样子,他当然知道如何帮她恢复记忆。当晚,落落睡了之后,他来到她的房间。他正准备为她恢复记忆,然后悄悄离开。
但是她突然醒了,她抱着他:“凌霄哥哥,我听说了以前的事情,她说你父亲和我有仇,他说你为了救我,受了五十鞭。凌霄哥哥,为什么?她让我离开你,大家都说我是你的负担。凌霄哥哥,是不是因为落落惹了你父亲不开心,所以连累了哥哥...”落落眼角的泪珠,让他忽然心痛。
他没有回应她的拥抱,她却是解开了他的衣裳,她的手抚上他背上斑驳的鞭痕,让他的心忽然的猛烈跳了一下。
他终于还是舍不得,但是他知道,总有一天,她会离开。
他反手打晕了她,将她放到床上。
他首先去解决了多嘴的人,他将她保护得很好,除了几个丫鬟,没有其他人能够接近她。他本就不是好人,丫鬟们都喜欢这个主子,这一年他太过温柔,让人不由得忘记了,他的温柔只给那一个女子,而面对其他人,他是修罗。
白天的时候,他用了织术为她恢复了记忆,在她还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就将她送到了冷凝身边。
每每回忆,他的心就忽的痛,他转身从柜子里拿出桂花酿,一坛下肚。
“阿延,对不起...”落落梦呓的声音将他从半梦半醒中唤醒,如今她身边,已经有了他,便是心里也有了他?
落落忽然的睁开了眼睛,陌生的环境,她习惯性的用右手摸剑,但是身边什么都没有,转头看到一个男子在不远处看着她。
“是你?”落落警惕的目光如同火焰,灼伤了他的心。
“落落,是我。”他带着那么一丝他会认出他的希望。
“你三番五次的让人追杀我,究竟是为什么?”下一句便是浇灭了他心里所有的希望。
落落继续说:“璧月阁阁主是花秋,但是花秋一定是你的人,那么你是谁?”
凌霄一时语塞,只是呢喃:“我想过你不记得我,可没想过再相见你会如此讨厌我。”
“你到底是谁?”落落有些愣愣的。
“你可有你及笄那年的印象?”凌霄突然意识到,落落是真的记不起来关于他的一切。
落落没有说话,她的人生有一个空白格,她脑海中的屏障,她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罢了,我送你回去吧。”时隔今日,凌霄依旧不忍心看她脸上痛苦的表情。
“以后,不要那么傻了。这次,是我来晚了。”凌霄眼中带着复杂的情愫。
“等等,敢问公子姓名?”落落脱口而出。
“凌霄。”
“凌霄?凌霄...”这个名字给了落落熟悉的感觉,那种让她心旷神怡的感觉,那种安心的感觉。
“我们见过?”落落好奇。
“嗯,见过。”
“什么时候?”
“好久以前啦,那时你也做了和现在一样的事情。”
“嗯?”
“要桂花酿吗?听说你最喜欢桂花酿。”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最喜欢。”
落落一脸无奈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接过桂花酿。
“你体内的丹药还未完全化解,少喝些,我去安排进京的马车。”
“等等,我们在哪里!”
“京城太乱了,找了个离京近的小城,好给你疗伤。”
“京城怎么了?皇上有事吗?”
“他没事,只是娘娘不见了,人心难安。”
“那我们即刻启程吧。凌霄公子,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若是他日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传信与我。”
凌霄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但是他希望她开心。若是她真的爱他,那么她能陪在他身边,她就会开心吧。
此时的京城中,还是没有落落的下落,萧延一气之下,将柳家都杀光了。
朝廷中人人自危,太后有些看不清局势了。她让人找来了花秋。
“花阁主,落儿可是在你们手里?”
“太后此话可说不得,璧月阁就是天大的本事也不敢绑架娘娘。何况我们和娘娘无冤无仇。”
“那是?”
“这件事情可不是太后应该过问的,娘娘平安无事,只是太后真的就任由九王这么下去?”
“哀家老了,没有能力帮他拿回他想要的东西,哀家也无可奈何了。自古以来不安分的人,便是成王败寇,那么由他去吧。皇上对兄弟倒是心慈手软,老十四他都好吃好喝的供着。”
“所以太后便是不予理会?”
“若是能理会便好了。”
“若是有人替九王买凶杀人呢?”
“你说什么?”
“有人用自己的性命,换皇上的命。”
“谁?”
“她的命倒不值钱,只是魂魄内可是太后为九王求来的咒轮。所以此人可以自行选择轮回或者替人办事。咒轮加持,不管是成佛还是成魔,术法的力量都不容小觑。”
“谁?究竟是谁?九王的咒轮都给了她?”
“太后想来也是见过这个女子的。”
“咒轮加持哀家怎会感觉不到?”
“哈哈哈哈哈。太后你一把年纪了,还是没能参透呵。”
“可是哀家漏掉了什么?”
“太后的咒轮是佛性,但是如果有人自身为魔性,那么咒轮也会随着主人而修改。”
“造孽哦。哀家这一生走错了一步,便是整个后半生都在为那一步做掩饰,哀家真的累了。”
“太后注意凤体安康,花某先告辞了。”
“花阁主,请等等,可否告诉九儿我想他?”
“自然。我想过不了多久,他自会来找你。”
“什么时候?”
“如今京城内外不得安宁,倒也不是个好时候。”花秋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花某告辞。”
那抹红色的背影孤傲而美好。
花秋静静地来到城中一座不起眼的宅子里,宅子里一切看上去都平淡无奇,但是却是暗藏玄机。
花秋在进了书房,将书柜上的某本书抽出,书柜竟然往两边移开,留下了能通一人的过道。
他走进去,不多时,视野越来越开阔。两旁都是铁架围住的房间,前面的房间都空着,但是看上去阴森森的,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恐怖感。房中那些面目可憎的刑具更是让人有些胆颤心惊。
花秋默默的走到了最深处的牢房。
里面关着一个女子,女子的脚手都被铁链锁起来了,无法动弹,斑驳的血迹在她白色的衣裙上格外明显。女子看上去有些疲累了,并没有挣扎,看到花秋来了,只是抬了抬眼,从脸上散着的发丝空隙间看出去,随后低下头。
“湄儿,让你去柳家虽然是给你足够的自由,但是并没有说,让你违背组织去行动。”花秋言语间有些冷漠。
“可惜了,本想着你应该是我的左膀右臂,柳家过后,你也就可以安心回组织了。”花秋继续说。
“我没错,我只是帮他拿回属于他的一切,若是他狠不下心,我来。”女子抬头,藏在发丝中的目光阴沉却坚定。
“他拥有的一切都不应该是他的。”花秋冷笑。
女子再次垂下头,眼角有一滴眼泪悄悄滑落,这么多天的折磨她受了,却没有一滴泪。
花秋叹了一口气:“那你为何救下你所谓的柳家父亲?”
女子没有说话。
“感情注定是羁绊罢了,今日凌霄主子会亲自过来,你终究是动了不该动的。”花秋转身离开,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没有转身,“你的魂魄中的咒轮,本来是主子赏赐的,你用此做筹码和璧月阁交易,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你总有一天会明白,但是我错了,时至今日,我也救不了你了。从那个姑娘跳下悬崖的那一刻,主子便是不会原谅你。”
女子瞪大了眼睛,想要发出点声音,喉咙却是像被什么扼住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花秋继续走到柳大人的牢房前,此时那个暗通南疆,意气风发的大人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神色恍惚。
花秋抽出软剑,一刀干净利落。
然后拍了拍手,两个暗卫从房顶跳下来。
“将他送去皇宫的大门,当我们送给萧延的礼物罢了。此次也是璧月阁做事不仔细。”
“是。”暗卫抬起尸体。
“等等,带上这个锦盒。”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