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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不负相思忆

玄鱼机晕倒过去,瑾言叫焰赤将鱼机抱去床上歇着。他对焰赤说:“当日他肯定遇到了特别痛苦的事,那种痛苦丝毫不亚于你我。”

焰赤怂怂肩,表示不解。“他一个青丘世袭王爷,那日不见人影,还能有什么事情?”

瑾言低着头说,“能让自己痛苦的,大多是违了自己心的,所以才会过不去。”这话,他好似说给焰赤听,也好似说给自己听。

焰赤点点头,“有道理。就好像我见着他感觉不顺眼,想教训他,就因为觉得那日他做了闲散仙人,若他那日战了,妙骄也许就不会死。”

……

太阳已经爬上正头,饭晌到了,罗素从外面出诊回来,她命厨娘做老样子菜品。吃过午饭,瑾言问缈缈与飘飘:“你们久居青丘,可曾听说过藤蔓洞?”

飘飘摇摇头,缈缈在努力的思考,片刻,她对自家公子说:“记得有一次那浣熊喝醉了酒提及过,叫什么藤蔓洞的,在宫外八十里处,那里是浣熊一族的地盘,是归魏瑄大人管理。”

“魏瑄是谁?”

“魏瑄是帝君的舅舅,也是一头浣熊。”

瑾言听了缈缈的话,心想,“难怪修玄烨与妻子来到青丘便不见了,原来是被魏瑄接管后,看押在自己的地盘了。”“修玄烨到底有什么东西,是狐帝想得到的?为什么将他们二人交于魏瑄?到底是魏瑄想得到修玄烨的东西,还是狐帝想得到?”

瑾言想去宫外的藤蔓洞看看,于是他对所有人说,“自己想出去走走,其他人自然遵从,唯独焰赤,所以他警告焰赤,别跟着自己。”

瑾言御上青龙剑,朝藤蔓洞方向飞去。到了藤蔓洞五十米距离的时候,他明显的感觉到了灵力的波动。瑾言一身青衣玄衫从青龙剑身缓缓走下,驻停片刻,凝视着洞身。观察到其实并无特别之处,只是些大大的绿色藤条蜿蜒曲折的相互盘措,枝叶零零散散的盘伏在藤条上。唯一值得注意的是,藤蔓洞门口那尊女神石像,她手握琵琶,眼神陶醉着正在扶琴,石像的面色露出鬼魅的笑容。仿佛再说:“跟我走吧,来呀!”

瑾言走近藤蔓洞,果然,是有结界的。他手指捏诀,挥动,用法术破了结界后,正打算迈出步子,洞身上面的攀附着的藤蔓仿佛活了一般,纷纷朝瑾言攻来,缠住瑾言的脚与手。瑾言没有念诀,也没有出青龙剑,生生用灵力挣断了那些缠绕着他的藤条。第一次挣断后,第二波藤条又来,如此反复,藤条似不知疲惫一般,直到瑾言念诀,施来法术,欲将这藤蔓烧个精光,藤蔓才停止攻击瑾言,怒目铮铮般的看着瑾言。

瑾言想这些藤蔓要么是人为布置,要么是这些藤蔓已经快修炼成精。瑾言对着藤蔓说:“路过此地,无意侵犯,容我进洞休整片刻,便离开。”渐渐的,藤蔓的荆棘没有那么刺目。瑾言看它们退去敌意,向洞口走近。

迈进步子,瑾言闻到一阵阵悠扬的笛声。百转千回的悠扬,令人恍然觉得心情愉悦。步子里面见到,是满山的芦苇,银白色的蒲絮自空中徐徐飘落,在暮日的余晖下,跳动着妖娆的舞姿,美轮美奂。

瑾言并未发现自己已在洛水河畔,径直朝前方走着。而笛声也更加绵延动听,每一个音符都好似活生生的跳动的精灵。他的眼帘落入一位穿戴斗篷的人影,这让他突然间恍惚。

云动,风起,波荡间,女子的斗篷纱面纱被风吹散开来,发丝随风起,就像是小说里说的那般,这种情况定是个极美的女子。如若不然,天公为何演奏这一幕。

果然,是个极美的人儿,从瑾言的方向看去是一个侧面,青丝飞扬,鼻子的高度刚刚好,就是从侧面看,也能想象出她有一双如星辰明亮的双眸。

瑾言的心如海浪般潮起潮落,他不敢向前再踏入一步。良久,他道:“骄儿,是你吗?”他的声音依旧有丝抖擞。

女子碧波荡漾般转身,脸上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小跑上去,抱住了瑾言。“瑾言,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你怎么今日才来这里寻我?”

女子言语中带有撒娇与责怪。瑾言惊喜万分,果然是她。“骄儿,你终于回来寻我了。”双手抚上她的发丝,他把女子抱得更紧了些。

良久,良久,才放开她。

他对她说,这几千年来自己一直在等她,近年来,突然感觉能再次与你相遇,所以就出了洛水镇。然后遇见了一些事,正在帮助这些人之类的话。反正就是坦白的告诉她,自己这么多年,都干了些什么事情。

女子一一听他说完,眼里的泪如装满水的水缸,一碰便会立刻出来。她温柔的对他说,“瑾言,我回来了,我们再也不分开了,你也不要离开我,好吗?”

瑾言抚去她眼角的泪,温柔的笑道:“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就是离开,也是你每次都要闹性子离开我的?”

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又再次拥抱起来。

瑾言突然想到什么正事,他再次放开她,用炙热的双眸打探,柔声道:“骄儿,为何你会在这藤蔓洞中?”

女子笑了,“瑾言,你傻了不是?这里是洛水镇,我们最初相识的地方。”

瑾言这才查看周围的环境,满山的芦苇,前方的清河,几座俊俏的山峰,是的,的确是洛水。瑾言觉得有些不对,刚才自己从洞口而入,怎么现在却到了洛水。

他仔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确实是骄儿,他的心落地半分。可是,这令他十分费解?眼前的骄儿是真切的,可是自己来的地方却是藤蔓洞,如今却置身在洛水?他越想越觉得古怪。于是他问骄儿,“骄儿,你是何时在这里的?”

女子回道:“从你来了之后,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瑾言相信她的话,因为他一直相信骄儿在等着他。可是,他没有分析她的第一句话,“从你来了之后。”

女子挽着他的臂膀,对他说,“我炖有天山莲子汤,给你补补身子,真怕你又因为公事,把自己身子折腾得不成样子,虽然你是上神,是太子,但也得注意养身啊。”

瑾言心骤然破开,抽出被她挽着的手。冷冷道:“你不是骄儿,你是谁?”

女子显然被他这么一呵斥,吓到了,她不自觉地退后几步,“我就是骄儿啊,你忘记你教我唱的歌了吗?”说完,泪如雨下。

瑾言摇摇头,“不,你不是,我不是太子已经很久了,从骄儿走后,我便不再是天界的太子。”

女子依旧泪如雨下,“你胡说,我们在天界好好的,过几日便是我们成亲的日子,你是不是变心了,瑾言?”

瑾言眼里道不明的情绪,“过几日我们便成亲了?”他颓然放下手中的剑,“是的,自己心心念念想娶的女子,自己想向整个大荒宣告,天界太子与青丘王姬成婚的喜讯,可是……“

瑾言心中难耐万分,顿时,笛声有辗转悠扬的悦耳变成了夺人摄魄般的狂躁。他越来越糊涂,越来越难受,感觉身上的气息到处乱窜,不得一点安分。

女子见状,奋力起身,从后面抱住他。“别怕,瑾言,有我在,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可是,女子话音未落,笛声已经如夺命魔音般袭来。女子也不知何故,但见瑾言如此,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保护好他,护他无忧。“

女子立在瑾言的身前,挡住了夺命魔音的磁场。但丝毫不起作用,她觉得甚是奇怪,自己怎么一点儿事都没有?

突然,她想到瑾言刚才对她说的话,好似明白了些什么。立刻幻出利剑,对着无人的旷野喊道:“我不知你把我从瑾言的神识里唤出来干什么,但是,我断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

空气中传来一阵阴深的冷笑,“哈哈,你区区一缕别人所残留的神识,不管在如何,也翻不了我的天。哈哈哈哈“

那笑声阴冷无比,仿佛自地下冰层黑窟而来。

女子决然的说道:“断不能翻了你的天,但是如若我自毁神识,他自会醒来,届时,你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阴冷的笑声逐渐化为悲凉,“你毁了你在他脑海中的神识,他就会将你忘个干净,倒不如就了了我对你们的好意,他留在这虚空中,与你一世长乐,岂不更好?“

“我的神识,是他日渐思忆,通过岁月累积形成,你很聪明,才会用魅术,在这虚空里把我召出,就是让他忘了我,我也不能让他就在这想象中的世界里。“

“哈哈,是吗?那就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了,你想自毁你的神识,可知,你的神识由他思念凝聚,你是一只无法替自己做决定的神识,哈哈。“

骄儿断然不信,于是,她用利剑触伤自己,但是根本没有伤痕。

空中又是一阵阴笑,“真是固执的女子呀,哈哈哈“

骄儿生气的仍下手中的长剑,“你说,要如何才能放了他?“

“这个嘛,我还从来没有与他人做过交易,最重要的,没有人愿意放弃自己在这虚空里的幸福。你这么一说,好像可以,可以考虑。“

“那你收了我的神识,我是自愿的,我们九尾白狐的神识可以任你幻化天下绝世容颜,这可好?“

“噢?你们九尾白狐的神识有这么神奇?倒是可以见识一番。“

“怎么样?成交吗?“

“好吧,成交,但是,你要想清楚,我收了你的神识,他便不会记得你了“

“没事,我想好了,你快动手吧,之后,烦请把他送回他要去的地方。“

……

女子正打算吸食妙骄的神识,只见瑾言一手把将骄儿搂回怀中。气息虽有点不足,但那温柔得要破碎的声音着实好听,“你怎么这样傻?怎么每次要救我,都不问问我的意见?“

骄儿虽是一缕神识,但是她是具体的,在虚空中也是有形的,这得归于那个阴笑的女子,也不知她用的是什么法术,能将骄儿变成有血有肉般真切。不是瑾言觉得真切,关键是她自己的感知是真切的。这,令人费解。

她承上他的肩哭泣,“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也怕死,可是如果我们两个注定要死一个,我就选择让你活下去。“

瑾言抚去她脸上多余的发生,温柔的用自己唇覆盖着骄儿的唇,虽然是在虚空幻境中,但是他仍然觉得内心鼓动着热。

这一吻,让空气中的阴笑又出来了。都没来得及让骄儿产生什么反应。

“哈哈哈,果真郎情妾意。都让我有点于心不忍了。“

瑾言将骄儿护在身后,“你用笛声将我引入,目的是吸食他人性命,为你所用,而今,恐怕要让你失望了。“瑾言从手中幻出青龙剑,欲决斗。

“哈哈,我一只石魅,当然要吸食别人性命,要不然,我还当什么魅呢?你说是吧,太子殿下。“

“你能将我的神识幻出人形,也是有些本事,不过,今日遇见我,恐怕你已不能再去贻害他人。“

“太子殿下,莫慌,小魅当然不是殿下的对手,可是小魅知道,你心上人的神识凝聚之法,如我将这法子说与你,你可否助我一事?“

瑾言怔怔,“除了无危害他人性命之事便可。“

空中的声音终于正常了一次,“我原本是附近一官人的妻子,只是因发现相公与他人苟且,他便制我于非命,他将我用棕叶包裹丢弃在这藤蔓里,这洞身刚好有一石像,由于我怨气太重,无法断念,日渐成了魅,终日藏身于这石像中,修行千年,已经有点作为,可是仍然出不了这结界,如殿下能将这禁锢我的结界解了去,我自然会告诉你你心上人的聚神之法。这千百年,我能形成魅,也是靠的这法子。“

瑾言想不到这是个苦命女子,他应了她的请求。他用青龙剑破开了石像,见走出来一个妙龄女子,圆面,大眼,脸色白得吓人,估计是常年在石像里居住的原因。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面相的女子会与那阴深的笑声相连。女子自然是告诉了他,凝聚神识的法子。

女子走后,虚空也将消失,瑾言搂住骄儿,“你看我多傻,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却不知道。“

骄儿回道:“是你把我凝聚成了神识,虽只是一缕,但,也挺好“

“再见,瑾言“女子感觉自己的神识被一股力量抽出去。

瑾言用最后一丝力气抱住她,“别怕,你只是回到我的神识里,你忘了,那魅说,是我将你养出来的。“

骄儿笑笑,是的。有时候,爱的力量就是这么神奇,竟然能将思念之情化为神识聚在自己身旁。瑾言对她说:“以后不许那么要强,以后只能我救你,如果我有危险,你就自己跑。“

话落,骄儿化为湮没消失,不见了。瑾言拍拍脑袋,也不见她在自己脑袋里,说来,如果不是这个机缘,他也不相信自己身上的某个角落藏着自己心上人的神识。女子告诉他,自己能唤出骄儿的神识归功于她苦苦逐渐的凝神玉器,而他自己则是唤不出的。

但是,瑾言心情不错,因为在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又突然鲜活过来,她在自己身旁,只是自己不知道。这么说来,这几千年的念念不忘,也算是,不负相思忆了。因为自己这么多年的思念,竟然有了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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