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洁白的玉尘如少女翩翩的裙摇摇欲坠,旻州横行的马路蜿蜒盘旋,道路上依旧摩肩接踵。人们穿着厚重的棉衣赶在路上,偶尔有一两个人抬起头,看着今年的第一场雪。
雪打在行人的肩上、楼层的顶端、枯萎的树上,一副银装素裹的画面映入人们的眼帘。
周末留在学校的余茴,今早稍微起晚了些,她搞定好一切之后,便静心在宿舍里学习。
面对着奇奇葩葩的题目,她也几乎解决得游刃有余,有时思维会被卡住,她认真把搞不懂的问题用红笔圈了起来,准备下周请教老师。
当她肚子咕噜噜地叫时,她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她的闹钟。
时针标明着十一点半。
余茴愣了一下,停下了手中的笔。
十一点半,也就是廖思棋要与她相邀的时间吧。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正在十三班去寻找她,会不会正在大发雷霆……
看来廖思棋在余茴心目中的形象只是一个山野蛮夫,动不动就发脾气。
其实,准确来说也不全是。
余茴静心一想,虽然廖思棋脾气不太好,但他在音乐上是非常专注非常热爱的,并且能看得出他是十分渴望她能一起踏入音乐的道路。余茴也很喜欢音乐,但可惜,她没有他这样好的家室。
她跟她母亲过着捉襟见肘的生活,每天为着种种费用发愁,怎么可能会有余钱去学习音乐呢?
这次周年庆只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对音乐的喜爱,但它早已经结束了。
她接下来的时间只能留给学习,谈不上对学习是发了狂的挚爱,只能说,这个是她能改变自己命运的途经。
尽管不知道这是不是她唯一的途经,只晓得这大概是她目前能看得见未来的曙光。
黄灿灿的,金光闪闪。她很渴望。
所以,虽然对廖思棋有点不礼貌,也很感谢他诚心诚意地想与她交朋友。只是,彼此只要是浅浅的关系就好了。
没有交心的朋友,她知道是挺孤独的,而能耐得住这些寂寞的人,才可守得住繁华。
尽管余茴肚子咕噜噜地叫了很久,她却一直撑到了十二点钟。
十二点的饭菜都凉了吧,但这是错过见廖思棋的最好时机,就怕他在教室里找不到她,然后来到饭堂。
余茴披了一件大衣,把饭卡放在口袋里,悠悠地走向了饭堂。
路面的积雪给行人造成了一定的苦难,因此余茴的步伐是比往前更加缓慢。
当余茴走进饭堂之后,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失所望。
里面空荡荡的,不必说美食佳肴,连个菜汁她也见不着。
此时的她饥肠辘辘,不死心地再接近去瞧了瞧,可没有因为她的仔细观察而改变这个状况。
看来,是因为周末的缘故吧,饭堂应该没有做了太多的饭菜,以免供过于求,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所以这个点就没什么饭菜了,原本做好心理准备吃凉菜的她,却没想到现实情况是连个踪影也见不了。
余茴叹了一口气,很轻,声音都没从她喉咙里发出来。
她转过身,准备回去,但不经意间注意到了坐在最里边睡着的人。
这个人有点像廖思棋。
她惊奇地睁大了眼睛,果不其然,一身暗红的羽绒服,灰色的棉裤,他就趴在了食堂的桌子上。
尽管是同样穿着冬装的人,还是比不上他服装那样的华美。许多人都是穿得很厚重,而他却看起来穿得那样单薄,难道他是真的只要风度吗……
不过,他是真的好看。
同样是穿着冬装,大部分人却比不过他。
余茴从一始终就认可了他的长相,但这些都没能让余茴有所动心。相反,与他相处的这些时日之后,他对她只能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校友。
既谈不上交心之友,也不是同班同学。
她只是很感谢他,也因为自己无法直视他的热情而感到有所愧疚,但余茴应该没想到,廖思棋会对她的热情那么充沛。
也不知道她猜得对不对,他是不是在饭堂为了等她而睡着了。
只不过他那个睡姿,余茴总感觉下一秒他就会倒在地上。
除了震惊的一罅隙,余茴还对廖思棋残余了几分担忧,祈祷他千万别睡得掉下来……
余茴在心里默默地想,同时她的脚步也更加轻盈,不敢吵醒廖思棋,一步一步地走向食堂的门口。
“嗯?”廖思棋的脑袋往下坠,他抓了旁边的椅子才稳住了身体,还真的差点掉下来了。
他醒了。
余茴的心直砰砰地跳。
余茴盯着廖思棋,苍白的脸颊证明了此时此刻她的紧张到失去了知觉的心情。
余茴便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一双泛有红丝的眼睛将模糊的景象慢慢澄清,廖思棋定眼看见了余茴直勾勾地盯着她。
“你……!”廖思棋起身迅速走到余茴的身边,余茴面对着他哆嗦地往后退了几步。
“差点要气死我了!”
廖思棋怒气冲天,脚步声也加重了好几倍,他紧锁着眉头,直奔着余茴的方向走过来。
果然他还是生气了。
“你昨天为什么没有等我,而且今天也没有在教室里等我,我来这都找了你很久,实在找不到就一直等你,害我在这里等了你半天,你这时候才来?”廖思棋生气地说,他离余茴就差几厘米,这硬邦邦的语气令余茴直颤抖。
“我……”余茴不停地往后退。
看来廖思棋是不知道她故意躲着他。
“嗯?”廖思棋冷哼一声,瞪着余茴。
“我昨天身体不太舒服,今天也不小心睡迟了,所以才那么晚来饭堂。”余茴灵机一动,说谎不打草稿,一下子编出了这个理由。
“哦……?”廖思棋听完怒气消了一半,但依然看起来非常可怖。
“对不起,是我的错,让你等那么久。”余茴立刻低头认错,她看见廖思棋这种情形,就怕他下一秒他控制不住就大发雷霆。
因此余茴的语气非常柔软,令人找不到气愤的那个点。
“哼,”廖思棋轻哼一声,“算了,看你现在身体好像也安然无恙了。饭堂都关门了,我们去外面吃饭吧。”
“啊……?”余茴苦涩着一张脸,抬起头看了廖思棋一眼。
“不然呢?现在饭堂都关门了,还怎么吃饭?不过正和我意,我也不想吃饭堂了。”廖思棋乐淘淘地说,转瞬间的怒气变成了彩色的光圈。
“走吧,我肚子都快饿死了。”廖思棋边说边拉着余茴往外走。
余茴想停在原地,含含糊糊地说出一些话。但她敌不过他的力气,被他拉着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