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冷静一点……”余茴试图安抚廖思棋的情绪。楼道灯因为声响点亮,橙光照在廖思棋的脸上,清晰可见他泪光闪闪。
“你别哭了……”
“我不值得你这样子。”
廖思棋抬起头,鬼斧神工般的轮廓直入余茴的眼帘。余茴见他没有回话,又觉此时晚读早已经开始,便说:
“我要上去学习了……”
说完,余茴走了上去,廖思棋缓过神,他慌慌张张地跟在她身后,余茴也不便再走上去,怕他一个不经意又从她身后抱住了她。
余茴急忙转过身,害怕廖思棋再一次背后袭击。
“我们把话说清楚……”余茴面对着他,目光澄澈。短发下的脸庞干净纯碎。她是一个杳无人迹的山洞,谜一样的让廖思棋着迷。她酝酿了很久很久的情绪,轻轻说道:
“别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
天空雪停了,最后一粒雪就悄无声息地落在树枝上,不出几秒融化得无影无踪,找不到痕迹斑斑。
“你别离开我!”廖思棋紧张兮兮地说,如在悬崖上抓住一棵已经松弛的枯草,可能下一秒就会跌入深渊,却无可奈何地寄予最厚重的愿望于它,“我没什么朋友,我不想失去你……”
“如果你……!”
如果你单单只是想与我交友,我绝对不会拒绝。
这一句,余茴没说出口。
他不会只想当一个朋友,他这个朋友也很难很难维持,他的感情太过较真,真到让人敬而远之。而且得不到之后的反响也过于剧烈,他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并且是一个不会独立起来的不完整人格。可能廖思棋生平顺顺利利的,没遭过什么挫折,但她不一样啊。
她不一样,她有一个温柔似水的母亲,等着她走在成功的道路上。
“我不会谈恋爱的,我只想学习。”余茴再一次拒绝了他,当机立断,不想遗留任何机会给廖思棋。她继续说:“我们可能连朋友都做不成,这样感情才会断得一干二净。”
廖思棋听闻这番话,抬起头看着她,在她后上方是天与楼的景色,看不清摸不着,他并不知道景色美不美,只知道他剩下的只有恐慌。他早已经失神落魄,心像打结的麻绳一样解不开。他踉踉跄跄地上前抱住了余茴,嘴里说的都是别离开等话语。
又来。
“你别这样!”余茴声色俱厉地说,拼命甩开了他,此时的她,多少有点狼狈。她的发缕都遮住了她的半边脸,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惊慌失措的她赶快往左边挪过去,她大声道:“能不能冷静一点!”
看着廖思棋,她现在便是又惊又恼。
廖思棋跟着要过去,看到他想要靠近的迹象余茴又再次躲开。但廖思棋尚不肯罢休,追着过去,余茴便不停地躲着他。就这样几个来回,余茴累得直接坐下阶梯,双手抵挡于前,说:
“好,我们可以是朋友……”
这句话如同安眠药一般,吵吵闹闹并且不安本分的廖思棋才没有想要抱住她寻觅安全感,他也蹲了下去,一双如湖水般波光粼粼的双眼望着余茴,他说:“不仅仅是朋友,还是未来的情人。”
“廖思棋,这个我真的不能满足你。”余茴像是锅里的蚂蚁,心急如焚,她继续道:
“我跟你不一样,你家境很好,你不用做出什么样的努力就可以得到很多东西。可我要越过一座座高山,翻过重重困难才不会辜负对我期盼深重的人。”
余茴一鼓作气,直接把话说得明明白白,说到深处,心莫名地酸楚,人与人是不能比较的,一比较才知道自己原来一无所有。
道理谁都知道,可是很难懂。
“我不要,”廖思棋摇了摇头,他神色凝聚,盯着余茴,目光坚定,“我一定要追到你,因为我喜欢你。”
“你不能这样!”余茴没声好气地说,急得她脸色通红,像是恨铁不成钢一般,也像是对朽木不可雕的恼怒,反正不管是什么情绪,她最恨的是廖思棋不可理喻的态度,她说:
“不是你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能得到它,你要学会放弃。”
“不可能。”廖思棋冷冷地说,刚刚还是目光凿凿,现在已经变成冰天雪地,一个是南方夏日的热情似火,一个是北方冬日的寒风大作,“我绝对不会放弃。”
“……”他眼睛里的色泽,都被余茴一清二楚地看在眼里,余茴心中更是对他排斥万分。喜怒无常,情绪波动如同涛涛江河,就像是他身上刻下的烙印。这样的人,余茴只希望躲得远远的。
阶梯静默。
长时间的静息,楼道灯火也悄然熄灭,昏暗的环境下,尽管上面读书声阵阵响彻,但还是能听到彼此心动的声音。
余茴低着头,端详着自己的鞋子,它有点脏,刚刚走过那段小道,沾染了许多的泥土雪花,雪融之后,污渍还是残留在鞋面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余茴才缓缓说道:
“我想上去晚读了……”
“你今天要给我答复。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什么早不早恋的,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如果你现在喜欢我,就不能有所顾忌。如果你现在不喜欢我,我也要你将来喜欢我。”廖思棋忽视余茴的话,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只字不漏地说给余茴听,希望她能够理解自己的心思,很希望。
“……”余茴又一次被他这样霸道的言语说得哑口无言,大约是停顿了几秒钟,她才开口循循诱导道:“廖思棋,不是你喜欢的东西都能得到的。也不是所有你现在得不到的东西将来也可以得到,你要学会的是放弃。”
“我不管!”廖思棋不想听见余茴的这些道理,更不想听见她要将他彻底地排斥,“我告诉你,我要的东西我就必须要得到,并且我也告诉你,如果你劝我放弃你,那就毫比我劝你放弃你的学习。”
“你说你能放弃得了你的学习吗?”廖思棋轻蔑地问,尽是不屑的神态,他在等着余茴的回复,但等来的是长久的缄默。他自知他已经得到了答案,于是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都做不到的话,那凭什么要我放弃你?”
“……”
余茴看着他,胸口的火星点点闪亮。头一回遇到这种毫无道理可言的人,有点气。
廖思棋应该说是厚颜无耻,还是恬不知耻呢?
余茴对他这样不可理喻的行为,无论千万回,永远都学不会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