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你还是停下的好。”送饭的军士幽幽开口道。
没等景言回答,他便继续说道:“你将这盆饭打翻,也不会有人给你送第二盆,打翻了他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损失,但是,对你,对地上躺着的那个,却代表着你们今天没有饭吃,你们会饿着肚子,看你们两个,一个身子瘦弱衣衫薄弱,一个身受重伤,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不吃饭,只会让你们更难受。这么大个人了,这点都不懂吗”?
景言停下手中的动作,望着那军士声音冰冷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和说这些,我越凄惨,你们不就是越开心吗”?
“还真是个孩子啊”那军士摇了摇头道。
“我已经成年了。”
“那也只是年龄上成年了,像你们这些自幼含着金汤匙,长在温室里的花朵,没有经历过磨难,人心的洗礼,哪怕年龄已经成年,可心智还是不够啊”。
“你是什么人,你想怎么样”?
“我?我只是一个南离普普通通的士卒,只不过见多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比你们这些贵族多吃了点苦而已,至于我想怎么样?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来履行我的职责,给你们送饭而已”。说完这士卒便出去了。
景言望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端起地上的饭盆,扶起躺着的墨羽,一口一口的喂他吃饭。
墨羽望着景言,目光中流露着关切。墨羽自幼吃多了苦,吃剩饭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件小事,可是他却担心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景言能不能吃得下。
景言看着墨羽的眼光。轻声说道:“放心吧,那士卒说的对,不吃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对我们来说却是必须之物,一个士卒都能明白的道理,我又岂会刚愎自用”。
墨羽闻言放下心来。主仆二人端着饭盆,一口一口的吃着盆中剩饭,每吃一口,心中的仇恨就多一分。
南离都城大明城,大明城与天首城构造基本相同,此刻南离皇城议事殿内南离文武分立两旁,中间立着杨佑和景言二人。杨佑在向南离皇帝叙述完边关之事后也归列队伍。大殿之中也只有景言二人。
南离皇帝看着殿中二人,景言一身朴素的粗布衣衫,一支木簪随意的将他的长发束缚,额前散落着缕缕发丝,但这都难掩他身上自然流露的一种贵气。旁边墨羽也是一身普通粗布衫,面色苍白,透漏着深深的疲惫,虽竭力挺直腰杆,却无可奈何的还是显露出一丝佝偻。南离皇帝盯着他们的眼睛,似乎想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不过二人皆是眼神收敛,从他们眼中看不到一丝波澜,更看不出仇恨。
南离皇帝开口道:“你便是北盛三皇子,景言?”
“正是在下”。
“不错,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您谬赞了。”
“哈哈哈。年轻人太谦虚了可不好啊。你看我这长子,轻易的打了场胜仗,将你们北盛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他可是一点也不谦虚自己的功劳。”
景言猛的抬头,眼神凶厉,朗声道:“南离陛下,你是一国之君我给了你足够的尊重,我,作为敌对国的皇子,现在虽为质子,可我也有我的家国情怀,我容不得别人轻贱我的国家,哪怕你是一国之君。”
“大胆,一个小小的质子,敢顶撞陛下,当真该死”。一种南离文武大臣纷纷开口谴责景言。甚至有人叫嚣着要要将景言当场处死。
这是武官前列一个年轻人出列朗声道:“父皇”。
南离百官看到出列的年轻人纷纷闭口不言。
南离皇帝看着出列的年轻人,饶有兴趣的问道:“哦?卓儿有什么要说的。”
那名被称为卓儿的年轻男子正是南离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南离五皇子杨卓。看到杨卓出列,杨佑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不过闪烁的很快几乎没有人能看到,除了一直关注着杨佑的墨羽。
杨卓长相清秀比杨佑俊朗许多,身材匀称,举止优雅,气质浑然天成,属于放在人堆里就是鹤立鸡群的那种人。
此刻的他便淡然的向南离皇帝进言道:“父皇,儿臣是为这北盛三皇子说情的。”
“哦?为何?”
“北盛三皇子虽言辞上有些冲撞父皇。不过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北盛此次惨败,他又来我南离为质,心中必有愤恨,他能当众将自己心中的不满表露出来,说明这人也是心系国家之人,也是个坦诚的人,再说他虽在南离为质,不过仍是一国皇子,若就这样杀了他,北盛那边也不会善罢甘休,儿臣以为小为惩戒一番便可。”
“哈哈哈,好。我儿仁德,也罢我便依你,不过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样吧,把原本为他准备的大宅换为小院,每月的供银减半”。
“陛下仁德,五皇子仁德”众臣又纷纷山呼。杨佑心中暗恨。又让这杨卓出了个风头。不过他也没有出言反对。一者这景言是他抓回来的,二者杨卓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皇帝也都赞同,他若出声反对岂不是自找不自在。
宣布完对景言的处理后,便有人带景言二人去偏殿等候安排。
墨羽找到机会向景言问道:“殿下,刚刚在大殿为何冲动,我们受了这么多羞辱,也不怕这点,何苦为了出这口气差点丢了性命”。
“墨羽,你错了,若我不冲动,我们怕就是一定要丢了性命”。景言舒了一口气道。
“哦?为什么这样说?”墨羽不解。
“我们是北盛质子,注定对他们心怀仇恨,不管我们怎么掩饰,这都是人人皆知的事实,刚刚在大殿,我若忍气吞声,他们会觉得我心机深沉,如此羞辱家国之话都能忍受,能忍常人之不能忍,这样的人很可怕,随时会在暗地里给你一刀,他们会想法设法除掉我们,而我在大殿表露出自己的愤怒,他们会觉得我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这样的人有勇无谋,喜怒形于色,比较好控制,就算他们不会一槌定音,也会再找机会试探观察我们是否是这样没有心机城府的人,而这样就会有更多时间让我们去伪装,逐渐让他们放松警惕,直到有机会一击致命。所以以后的日子我们一定要小心,时刻注意伪装自己。”
“是,属下知道了”。墨羽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胸口,眼中闪过一丝精芒道。自幼接受皇室培训的他自然也不是蠢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