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女孩都曾经是天使,她们为了某一个人,折断了翅膀掉落凡尘。而我却在凡尘之中错失了你,从那一刻,我已入魔——只要能回到你身边,哪怕将灵魂献给撒旦!
洛杉矶XX滨海酒店。
抵达酒店,已经晚上11点多。齐继推着旅行箱走进大堂,发现这里竟然还很热闹——十几个人在宾客休憩区忙碌着,好像都是华人,从布置的各种道具、设备和摄影机看,应该是在拍电影之类的。
她被门口右侧的巨幅海报吸引来到近前,抬头仰望海报里那个眉目如画、皮肤白皙的男子。他微微仰着头,一双标致的丹凤眼看向镜头,一股潇洒不羁的帅气几乎冲破海报扑面而来——直冲进她心里。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掀起心中的惊涛骇浪——教室里认真听课的他,篮球场上青春飞扬的他,舞台上抱着吉他弹唱的他,雪地里追逐自己的他,总是惹她生气的他,总能哄她开心的他,仿佛盼着又仿佛担心她长高的他……无限的怅惘,无尽的怀念,无望的思恋。
她不知道自己驻足了多久,又凝望了多久,回过神才发现身边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离她大概两臂的距离——也在看海报。
她微微转头,他穿了一身黑色运动装,质地考究,剪裁流畅,愈发显出他身材挺拔,肤白如玉。狭长的丹凤眼,眼角微微上翘,长眉如墨染,侧颜棱角分明——她脑中一片空白!
仿佛察觉到她的视线,他忽然转过头来,目光好似落在她身上,她紧张到几乎窒息……他勾起嘴角礼貌的点点头,然后欠了欠身,转身大步走向大堂的另一边。
她不由自主的追了两步:“蒋——”复又止住了脚步和声音。
他根本没有认出自己,现在追上去只会被当成粉丝被工作人员拦住。而且就算告诉他自己是谁又能怎样呢?十年了,他们早已不是当年的彼此——而即使是当年,他也并不属于自己,还是她亲手把他推开的。
再见已是陌路!路人就是不相干的人,可以礼貌的问候,却没有了拥抱的理由;可以客气的寒暄,却不会为对方停驻。就像方向不同的两条直线,在短暂的相交后又奔向不同的方向,不会为对方停留,更不会是对方的终点。
心口酸痛,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追上去的冲动——能再次见到他,隔着这样的距离看他,已是难得。
她目送着他的背影,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紧紧攥着、颤抖着,掌心被指甲深深的刺痛,视线渐渐模糊,两行泪珠滚落下来。
蒋彦泽已经穿过大堂,身后的人并没有喊着自己的名字追过来确实让他有些意外——能盯着他的海报看那么久的,应该是自家粉丝吧。
回想刚才从眼前掠过的棒球帽下的小脸,莫名的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齐继的情景。他的脚步慢了下来,运动装、棒球帽——方才那匆匆一瞥竟然和多年前初见齐继时的情景重叠起来。
他停下脚步,蓦的回身——四目相对,两个人的心跳几乎同时停止了。
蒋彦泽终于看清楚了海报前的人,那张相隔十年仍不会错认的脸孔——不是齐继还能是谁!
黑色棒球帽,黑色卫衣,白皙清秀的面庞,黑白分明、清澈明润的眼瞳,红润的双唇——28岁的她仍然保留着12岁时那个雌雄难辨的初中生的特质,和高中时的样子就更接近了。
她立在那里,眸光闪动,目中似有万语千言。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与她重逢的场景,或是平静,或是激荡,或是失望,又或是惊喜。但当这一刻猝不及防的到来,心中的百转千回却无法用言语形容。他曾演绎过多少痴男怨女的爱恨嗔痴、生离死别,都不及此刻心中的悸动。
此时此刻,他眼中只看得到她的身影,耳畔只听得到自己鼓动的心跳,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人,时间空间似乎也逆转了——十年的分离、半个地球的距离,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如此真实而强烈的存在着,让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想要靠近!她就这样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依然能牢牢抓住他的目光,紧紧牵动他的心!
初恋光环也好,求而不得也罢,蒋彦泽不得不承认,十年后,齐继依然做到了!
他在一个星期的拍摄结束后,安排了半个月的空档,只是他一直没有拿定主意——要不要去波士顿见她。没想到上天竟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飞机落地不到6个小时,藏在心底多年的人就这样出现在眼前,他想他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眯起眼睛看看她身边的旅行箱,这是刚刚到还是要溜走?他毫不迟疑的大步走向她。
齐继的大脑终于从当机状态恢复,重新运转起来。
此行是仓促决定的,只订到晚班航班。为了安全方便,她就随手套了一件肥肥大大的卫衣,别说腰身,连前后都分不清,一条破旧的牛仔裤,分分钟就能让人联想到它的起源——西部淘金工人,脚上踩着脏兮兮的球鞋,还素着一张脸——等一下,今天早上有没有洗脸?连续泡了一个星期实验室,一定是面如菜色啊!
在脑海中勾勒了一下自己的“尊容”,她恨不得把头扎进地缝里!
她真的好崩溃,为什么让她这个鬼样子遇到蒋彦泽!她不指望自己能以光鲜亮丽、逼格满满的方式出场,至少让她把脸洗干净、画个淡妆吧!至少要让他知道当年的假小子已经变成女孩子了吧!老天为什么是这样的安排!
她已经分不清现在是希望他认出自己,还是不希望。她忍不住低下头,让帽檐遮住脸,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暗暗祈祷他无视的走过。
蒋彦泽见她低头藏住了脸,心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也更加确信这个鸵鸟加缩头乌龟确是齐继无疑了。
上天好像没有听到她的祈祷——一双黑白两色的运动鞋停在她面前,因为帽檐的遮挡她只能看到一双长腿和插在裤袋里的手的位置。
“我可不可以转身就跑呢?会不会被当成小偷?怎么办、怎么办?”
正在脑中激烈斗争,忽然感觉头上一轻,帽子被人摘掉,长发披泄下来。她震惊的抬头,恰好对上他凝视的双眸,她只能借由整理头发的动作掩饰自己的慌乱!
蒋彦泽贪婪的看着眼前的姑娘,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睛明亮异常,双目灼灼盯着她不说话——大概家猫发现了最最鲜活稚嫩又圆润可爱的小白鼠,就该是这副表情吧……
她的样貌变化不大,个子明显长高了。高中毕业后他长了差不多4公分,现在他还是以差不多的角度俯视她。褪去了少女的稚气,她的五官更加精致了,面部轮廓更分明了些,皮肤也更白了——不知道是不是总泡在图书馆和实验室里不出门的缘故。她留长发原来真的很漂亮,刚才看她戴帽子的样子,他还以为她仍然蓄着当初小男孩似的短发。
齐继被他盯的心虚,却也不想输了气势,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和他大眼瞪小眼。当然她是大眼,蒋某人是小眼。不过她发现这个时候眼睛大并没有什么优势可言,和他对“瞪”起来深感自己眼大无神,缺少了点气势。
反而是眼前这个家伙,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时撩人,冷酷桀骜时冻人,就连像现在这样面无表情,眼中也似有火焰明灭——她觉得自己在气势上已经完败!
“泽哥,是不是遇到粉丝了?”两个人的迷之对峙被一个清脆的男声打断。
她打心眼儿里感谢来人的“打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清秀少年来到蒋彦泽身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正好奇的打量着自己。
蒋彦泽这次是随剧组来洛杉矶拍摄电视剧的外景。上午在北京参加了粉丝见面会,切了蛋糕——算是过了自己28岁生日,然后就匆匆赶往机场。大家在飞机上还开玩笑说,下了飞机依然是10月10日,他今年可以过两个生日!
抵达洛杉矶,剧组一行来到预订好的五星级滨海酒店,也是此次外景拍摄的主要取景地之一。下飞机不过几个小时,大家就在酒店大堂开了工。设备调试的间隙,蒋彦泽过来看看海报——也是为剧情需要准备的道具——摆放的位置,好方便待会儿拍摄时走位。
剧组的工作人员早就发现有人在蒋彦泽的海报前站成了“望夫石”,以为是他的粉丝,也没太在意。直到他掀起了对方的帽子,导演才让自己的外甥,也是剧组里年龄最小的演员——木木过去看看他是不是遇到什么情况了。
“不是,是一位故人。”他慢悠悠的回答木木的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他说“故人”的语气有点意味深长,听的她心虚又心动。
他的声音变化有点明显,比当初浑厚了许多,她感觉自己耳朵要怀孕了——可能肩宽胸厚的男生声音都有点厚重的感觉,就是和他那张奶白的脸蛋反差有点大。
“你先过去等我,我随后就来。”他对木木说。
齐继这才注意到大堂的另一边,摄影机正对着他们的方向,原本在忙碌的一群人好奇的朝他们这边张望。
木木看了齐继好几眼,才不太甘心的走开——不能继续围观八卦不开心,这个小姐姐明显是个“八卦”。
“长高了。”蒋彦泽先开了口。
知道他认出自己了,她有点不知所措,只能点头:“长了3公分!”
被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她心乱如麻,只能硬着头皮找话说:“你——也长高了。”
“嗯,4公分。”
很简单也很自然的回答,就是他的表情看得她牙根痒痒——很明显他觉得自己又赢了!
她抑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努力的压了压自己的声调:“来洛杉矶拍戏吗?”
果然见他点头:“过来拍外景,你来这里做什么?你不是应该在波士顿吗?”
“我来开会——替我的教授开会,他临时有事来不了了。”他竟然还知道自己的动向,虽然可能是无意间听别人说的,不过她还是小小的开心了一下。
“刚到?”蒋彦泽想确认一下。
“对啊,中午才通知我。”齐继又看了一眼他们剧组的人。
他好像也感应到背后火辣辣的目光,掏出手机:“加我微信。”
祈使句!不过她此刻面对他战斗意志明显不足,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遁。于是乖乖加了微信,又应蒋公子的要求把自己的手机号发给他后,赶紧说自己要去check in,请他先忙云云。
他点头,留下一句令人遐想的“一会儿把房间号发给我”才转身离开,留下被雷的外焦里嫩的某人。他走到一半还回头朝她坏笑,仿佛对自己的恶作剧很得意,对她呆若木鸡的样子倒是丝毫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