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今天有实验,没来得及换衣服,失礼了!”“女王陛下”开了口,声音倒是非常柔和。
Jacky连忙为双方介绍:“这就是Professor Schiller的高徒Doctor Qi。齐齐,这位是XX大学的方教授、李教授,这位是XX大学的曾副教授。”
介绍到蒋彦鸿时,他特别强调:“这位蒋先生是XX市副市长,中科院在读博士,毕业于清华大学,还是你师兄呢!”
她微笑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转身带路:“请诸位随我来。”
蒋彦鸿暗自好笑,女王陛下倒是一视同仁——他们几个被忽视的很平均,果然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调调。
不过Jacky对她专业上的推崇倒是没有夸大。
同行的三位都是国内顶级高校一流通信专业的教授、副教授,她对他们的问题应对得游刃有余,不仅能对答如流,还能做到引经据典、旁征博引。
半个多小时的参观交流,三位学者对她的态度从开始礼节性的客气,逐渐热络起来,语气也越发热切,四个人讨论的十分热闹。
参观快结束时,蒋彦鸿插空问了一句:“想请教齐博士一个问题,你觉得国内科研机构想吸引留学生回国,最重要的软硬件条件是什么?”
她终于转过身来面向他:“因人而异吧,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此时,她已经把五位客人送到门口。
三位教授客气的询问是否方便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希望以后还能有机会交流。她接过他们递过来的名片,也把自己的邮箱地址写给他们,态度倒是礼貌周全的很。
蒋彦鸿也掏出名片递给她,她双手接过低头看了一眼,竟愣住了。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都有些纳闷。Jacky凑过去看了看这张名片,上面只印了名字和联系方式,什么职务名头、工作单位统统没有,实在是简单至极,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
她抬起头,一双美目认真的打量着眼前这位清俊儒雅的男子,努力的和记忆中一个已经模糊的身影比对着——清华大学的蒋彦鸿,会是他吗?
她迅速做了决定:“可以请蒋学长借一步说话吗?”
告别了同行的人,蒋彦鸿随齐继来到她的办公室,他坐在沙发里打量着这间二十多平米的办公室,她脱去了工作服在他侧面的沙发椅上坐下。
她身穿一件白色针织衫搭配着牛仔裤,看起来更像没毕业的大学生。从他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她耳垂上的珍珠耳饰折射着润泽的光芒——冰雪女王和珍珠果然相配。
对于自己突如其来的“运气”,蒋彦鸿着实有些受宠若惊——他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冰雪女王”另眼相待!看Jacky吃惊的表情,就知道这应该是极为稀罕的情况!
“女王陛下”倒是很痛快的给出了答案!
“国内有一个很红的男演员,叫蒋彦泽,您认识他吗?”她有些忐忑的问道。
蒋彦鸿非常意外!
他当然不是第一次被人调侃名字和当红小生蒋彦泽好像亲兄弟。
但这位高颜值女博士也是彦泽的粉丝着实出乎他的意料——甚至让他觉得有些好笑,说好的“冰雪女王”呢?
她和彦泽应该年龄相仿吧。
刚才Jacky说她26岁就取得了博士学位,那现在肯定超过26岁了。
仅凭一个名字就这么郑重其事的问他这个问题,应该算是铁粉还是脑残粉?
如果他同意安排彦泽和她约会,她会愿意回国为他们的实验室效力吗?
那么彦泽也算是——“为国捐躯”了吧!
他为自己闪过的念头感到好笑。
眼前这位美女博士一反方才从容淡然的清冷模样,竟显得有些局促。
他正想如以往一样搪塞过去,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些记忆的碎片——
“她是你们班最漂亮的女孩儿吗”
“她一定会成为你的师妹,清华大学稳了”
“彦泽喜欢他们班上一个叫齐齐的女孩子”……
“不会这么巧吧?”蒋彦鸿心中暗想。
不过他实在想不起十几年前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少女的样貌,只依稀记得是个高挑俊俏的短发女孩。
“你是哪里人?”他试探着问道。
“我是晟京一中毕业的。”
“我们是不是见过一面?”蒋彦鸿眯起眼睛。
齐继露出笑容:“在校门口,您开车来看他。”
蒋彦鸿现在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了:“我是蒋彦泽的堂哥,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齐继满脸的羞愧:“蒋大哥,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我开始没有认出您来,看到您的名字才想到。蒋彦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怠慢了您,实在是太失礼了!”
蒋彦鸿笑着摇头,一副邻家兄长的姿态:
“怎么会,我不也没认出你来吗?他的同学里,我只见过你和徐开,印象都挺深的。不过女大十八变,我还真不敢认了。你和彦泽最近有联系吗?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齐继的眼神黯淡下来,表情有点不自然:“好久没联系了,我来美国前见了一面,后来就没机会再见了。”
她的表情有点难以描述,似期待,似怀念,又有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乡愁。
蒋彦鸿于是换了个话题,和她聊起她在美国求学的经历,她果然放松下来讲了许多她求学期间的趣事。
“咖啡可以吗?我刚拿到很不错的咖啡豆。”齐继才想起招待客人的必要礼节。
“如果不麻烦的话。”
“不麻烦的,我每天都喝。”
“是为了提神还是喜欢?我好像听说过MIT学生咖啡的摄入量远高于美国平均水平。”
蒋彦鸿看着她拿出的咖啡杯,咖啡壶和研磨器,自己找到了答案:“看来是喜欢!”
“对。我母亲非常喜欢咖啡,我们家的器具更全,连咖啡壶都有好几种,咖啡杯就更多了。后来我也喜欢上了牛奶加咖啡的味道,就变成生活必须品了。不过我这里只有牛奶没有糖,需要我去茶水间拿一些糖吗?”她的语速不疾不缓。
“不必,黑咖啡我也能喝!”蒋彦鸿很随意。
闲谈间,齐继已经磨好了咖啡粉,煮好咖啡,房间里飘着浓郁的咖啡香。
蒋彦鸿从她手里接过咖啡闻了闻:“好香,刚刚你磨豆时就有很浓的香味,这是哪种咖啡豆?”
齐继端起自己的咖啡娓娓道来:“是我一个朋友上个星期刚从牙买加背回来的。据说是纯正的蓝山咖啡,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弄到。这么好的豆子,当然只能手磨,您尝尝看。”
他喝了一口,味道非常惊艳,赞许的点头:“果然浓郁香醇,唇齿留香!”
他放下咖啡:“听Jacky说你是Schiller教授唯一一位女学生,非常了不起!”
齐继有点腼腆:“没有了不起,就是我最执着,脸皮又厚,教授没办法,只能收下了。”
“26岁就拿到MIT的博士学位,已经是世人眼中的天才了。”
齐继笑着摇头。虽然她一直都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但是从未像来到美国后体会得这么深。MIT,云集了世界各地的天才,其中不乏少年天才。
她诚恳的说:“学校里天才太多了,光我们实验室不到二十岁获得博士学位的人就有两个,还有一位拥有两个博士学位的师兄。其实一开始我之所以被推选出来接待到访的客人,是因为师兄们觉得我和客人们‘智商相近、比较容易沟通’”
蒋彦鸿被她自嘲的表情和语气逗得笑了出来,心中暗想:“原来冰雪女王也可以很有趣!”
“实验室里的科学家会难相处吗?”
提起自己的同学同事她眼睛里满是笑意:“那倒不会,只要熟悉了他们的思维方式,其实和他们相处起来非常简单,没有那些弯弯绕绕,时间久了还能体会到他们的可爱之处!”
“据说你是最好相处的一位,这点Jacky不说我也能想到。如果性格不好,怎么会和彦泽成为好朋友?我们家二少爷可从来都不是好脾气的人!”蒋彦鸿黑起来堂弟毫不手软。
“他……他脾气挺好的,就是时而骄傲,时而傲骄,再不就是日常的自恋。”说到这里,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总体来说他是一个特别好特别暖的人。”
她的目光落在蒋彦鸿身上——他们堂兄弟除了一样的身材高大、肩宽腿长,其实长相并不相像。
蒋彦鸿是典型的东方美男——剑眉星目,鼻若悬胆,标准的双眼皮大眼睛,很符合传统审美,而蒋彦泽却长了一双精致的丹凤眼。不过兄弟俩矜贵的气质和良好的教养却是如出一辙。
蒋彦鸿是这些年来她见到的唯一一个和他有关的人,她觉得自己仿佛又和他有了关联,这个认知让她难以平静。
“我和彦泽长得并不像。”蒋彦鸿看穿了她心中所想。
齐继没想到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脸颊有点发热,自嘲的笑了笑:“经过鉴定,雍容贵重的气质应该系出同门。”
“多谢夸奖!你上一次回国是什么时候?下一次有计划吗?”他虽然不能完全读懂她的神色,但已经能够确定眼前这位女子对彦泽一定还有感情。
“六年前,回去参加毕业典礼,下一次还没想过。”她答道。
她提出请蒋彦鸿共进晚餐,被婉拒了。
离开前,蒋彦鸿叮嘱道:“如果回国一定告诉我,我和彦泽做东,带你好好感受一下这些年祖国的变化!”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有什么话要我转达给他吗?”
齐继又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低头想了想,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能说什么呢?是一寸相思一寸灰,还是入骨相思知不知!
蒋彦鸿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女孩子最让人心疼的表情并非流泪,而是——明明泪光荧荧却努力想要微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