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担心，这次的曝光让婚姻走到尽头。
“回去吧。”傅司臣冷冷的声音，却是对着阮母。
阮母还不愿走，傅司臣一个眼神，让身后的司机把她拽走了。热闹没了，人群也渐渐散去，独留三个人相对无语。
“晴晴，走吧。”
倪佳人支撑着身子，腿有些软，快站立不住，大部分力道都倒在了楚晴的身上。
“佳人，要不……我背你吧？”楚晴提议。
“不用了，扶我回去吧，我可以的。”
耳边传来皮鞋踏在地面的疾步声，下一秒，倪佳人的身躯腾空而起，鼻息传来熟悉的清香味，苍白的小脸瞬间张开，怔住了。
楚晴也愣在了原地。
“傅司臣……”倪佳人声音低低的，带着些不可名状的诧异。
她只是叫了一声，也没有让他放下。甚至，她很想让时间在这一刻停留，来保留这一刻难得的美好。
傅司臣没有说话，紧绷的脸，轮廓更加分明，下颚的弧度很Man，逆着微光，万分美好。
等到他走出老远，楚晴才缓过神来跟上，一路跑到他旁边，开玩笑似的地说，“傅司臣，这是我知道你以来，见你最Man的一次！哈哈哈！”
楚晴的调侃，让倪佳人原本苍白的脸色带了些红润。
傅司臣仍未开口，径直抱着她走向病房。
倪佳人一直到睡在病床上，神色都还恍惚着，总以为刚才的那一切，都是梦境，怔怔地看着傅司臣转身，一个冲动，她拽住了他。
“你去哪儿？”
她微弱的声音，让人不忍拒绝她的挽留。
楚晴默默地掩上了门，没有跟进去。
倪佳人拉着他的力道其实很小，她身子无力，小到他轻轻一动就可以扯开，却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地拽着他，让他无法迈出一步。
“叫医生。”
倪佳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在放开他的瞬间按响了床头的铃，里面立即传来护士的声音，“倪小姐，怎么了？”
“有点儿难受。”
“医生马上过来！”
然后，她听到了电话挂断的声音。
傅司臣几乎震惊地看着她的一系列动作，就像当初那个调皮的小孩儿，自己想做的事情，想尽办法做到，还总让人无可奈何。
“可以……留下来吗？”
以前的倪佳人，从未提过这样的要求。
被病痛折磨的她，心思比之前更加敏感，也更情绪化了一些，大脑根本没有去思考，她这样做会不会让傅司臣生气，只是脑海里有一个念头，她想让他留下来。
她微颤的嗓音，带着些楚楚可怜。
傅司臣斜眼瞥过，心微动，拉了把椅子坐到了床边。倪佳人立即像个乖宝宝一样，扯了扯被子盖好，露出一抹童真的微笑。
她不过25岁，如果倪父倪母还在，恐怕，她还窝在父母的怀里撒娇，就像现在这样天真，哪儿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倪佳人，在商场上也能独自远行，甚至，手上还沾染了另一个人的鲜血……
病房的静默，被医生打破。
穿着白大褂的苏泽修也赶了过来，看到傅司臣微微一怔，随即便催促着医生赶紧检查。
倪佳人因为吹了风，有些复发的现象，苏泽修一个冷目，角落的楚晴瞬间心虚了，“我……我也是看佳人在医院闷得慌嘛，而且，这……天气挺好的……”
自知理亏，她声音越来越弱。
医生迅速给她吊了点滴，倪佳人脑袋昏昏沉沉地，有些困了。
“佳人，困了就睡会儿。”苏泽修嘱咐道。
“嗯。”
她弱弱地回答，眸光却似有似无地瞥向傅司臣。
许是他的一个公主抱，让她动摇了那个要成为陌生人的决定，她隐隐觉得，傅司臣，并不是完全不在乎她的。
尽管，她的直觉已经错了许多次。
医生走了，苏泽修好像是守护神一样站在倪佳人病床边，傅司臣远远地站着，倪佳人撇着头，迷离的眸子盯着他的方向。
楚晴站在角落，看着画面有些尴尬。
这苏泽修怎么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
“苏医生啊，我脑袋有点儿疼，是不是吹了冷风的缘故啊，你快给我看看！”不由分说地，楚晴拽着苏泽修出了病房。
房门关上，病房里又只剩下了两个人，安静得不像话。
傅司臣远远地站着，没有想要靠近的意思，倪佳人就这么看着他真的没走，也安心地眨了眨眼，困意袭来，眼皮越来越重，最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见她闭上了眸子，傅司臣才凑近看了看，确定她已经进入了梦乡，这才动了动身子，坐到了病床前。
小脸苍白，像是病了许久，没有多少血色。
她瘦了。
以前的她还有些双下巴，不算胖，但很可爱，自倪父倪母去世后她就迅速的消瘦下来，脸上几乎没有肉，现在的她，下巴尖尖的，一点儿肉都没有，细胳膊细腿的感觉一阵风就能刮倒。
手抱着被子，小胳膊露在外面，只有一根骨头大小的胳膊。
傅司臣情不自禁地抬手摸了摸，果然，比起上一次他们的亲密接触，现在的她果真是一点儿肉感都没有。
他的大掌握住她的手，肩胛处传来隐涩的痛，似乎是从她身体里传来的，将两人的痛楚连接在一起。
治疗的医生告诉他，“傅先生，这伤口砍到了骨头上，治疗是没有问题，但是……恐怕会留下隐疾，时常会作痛，特别是阴冷潮湿的天气。”
今天的天气除了几丝秋风有些凉了，其他并无大碍，不知为何又疼了。
许是知道她也疼了吧。
苏泽修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那副画面很美好，就像是倪佳人一直追求的。
楚晴斜靠在墙上，嘴角一抹愉悦的弧度，不去看里面的场景，似乎与她无关。
“别看了，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都不是你的，劝别人早点儿放下，你自己还不是放不下。”
“我放下了。”苏泽修淡淡地说。
这么告诉楚晴，也是这么告诉自己。
倪佳人，怕是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傅司臣，即便傅司臣伤了她千万遍，他还是她的初恋，值得她费尽全力去追逐。
“撒谎！”楚晴无情地拆穿，撇了撇嘴，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眸光望向了别处。
苏泽修收回目光，眉峰微扬，“你是吃醋？”
楚晴，“……”
她到底哪里表现得像是吃醋了？
这明明是鄙视好吗？
倪佳人醒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傅司臣的影子，片刻的温柔，还有指尖的余温都像是一场梦，梦醒了，她该回到现实了。
许是那片刻的温柔治愈了她，倪佳人在修养了一天之后完全稳定了。
第二天，她恢复如初便回了倪氏。
一段时间没有处理工作，文件已经堆积如山了。中午草草吃过饭又忙活了一下午，她一直在等祁闻的电话，酒店的图纸虽然改了一些，但是，没有实地考察过还是不能完全确保可实施。
但祁闻好像知道她最近状态不好，故意没有找她，倪佳人很感动的同时也很内疚。
晚上，楚晴不放心倪佳人一个人回家，说要跟倪佳人一起回去，倪佳人也没拒绝，反正她长期都是一个人。
走到门口，看见了一个许久未见的人。
“佳人，那不是……”
“薛楷瑞？”
倪佳人微微诧异，他不是应该在等候调查吗？录音曝光之后，薛楷瑞就有指使人杀人未遂的嫌疑，应该在警察局待一段日子才对。
“哦，对了。我也是才听说，薛总花了大价钱，把他保释了。”
“他在倪氏做什么？”
倪佳人话音未落，就看见一个女子从公司一路奔跑着出来，她看上去就像一个刚投入热恋的女人，幸福溢于言表，一路小跑着扑进薛楷瑞的怀里。
薛楷瑞没开他那辆骚包的红色跑车了，换了一辆低调的大众，但他脸上的笑容，感觉比之前倪佳人所见的任何一次都要真诚。
“我去，不会吧？出来了还正儿八经谈起恋爱来了？”
“不知道，走吧，怎么也不关我们的事。”
“可是还是很奇怪啊，薛楷瑞不像是那种人……”楚晴歪着脑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转而想到什么，突然问，“不对，佳人，你不介入一下吗？他那么对你，现在还逍遥法外，你就不管啦？”
倪佳人上了车，淡淡地看着大众开出自己的视线，“随他去吧，只要别再害人。”
如果一个人真的找到了自己很爱很爱的人，不会再舍得下手去伤害别人，因为，心中已经被爱填满了，哪里还有精力去想着伤害。
“但愿吧。”
“对了，你跟泽修哥最近……怎么回事？”
“我跟他？”楚晴惊呼，倏尔淡定，“我跟他能有什么事。”
“晴晴，你有事瞒着我。”
“我……没有啊。”楚晴眸光有些闪躲。
“你们俩最近很奇怪……”
“我跟他一直不和，很奇怪很正常。”
“不对……”
两句逼问，楚晴就要投降了，“姑奶奶，你身子才刚好，公司的事情够你忙了，还有时间八卦啊？”
“我这是关心你。”
“好吧。”楚晴妥协了。
她们两人之间，不曾有过秘密，既然问起，她也不介意，只是还是想问一句，“佳人，你认真的回答我，如果没有傅司臣，你会接受他吗？”
倪佳人很认真地摇头。
“为什么？”
“我只会跟我爱的人在一起。”哪怕会遍体鳞伤。
楚晴默了，良久才故作深沉地说，“其实我很好奇，你小时候的日子到底是怎样的，为什么会和傅司臣和苏泽修这样的怪胎成为好朋友……”
“傅司臣以前不是这样的。”倪佳人缥缈的语气，似乎陷入了回忆里，“以前的他，其实也只是个一般大男孩的性子，挺爱玩儿的，嘴巴特别毒！但是责任心也很强，而且很会保护人……”
说着说着，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美好的总是曾经，当她陷入了回忆，清醒的头脑又将她撤回来，倪佳人笑着转移了话题，“泽修哥呢，从小到大都一样，虽然话不多，但很会照顾人，很体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