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何小乐带去外面遛了一圈，让她在不少人面前混了一个眼熟以后，时间也来到了该熄灯进入睡眠的钟点了。
在将腿脚不便利的小姑娘扶上床并且为她盖好被单以后，莫清琳就准备转身离开。
却被何小乐扯住了自己的衣角。
“怎么了？”莫清琳轻声询问。
此刻床头灯散发了温暖的橘色，将何小乐的脸庞衬得柔和了几分，也为整个人添上了一些属于孩童的天真。
“黄煜以前是我的朋友。”何小乐稍稍犹豫以后，还是小心的开口。
“嗯。”莫清琳轻轻将贴在何小乐脸颊处的发丝拢至她的耳后，“我知道。”
稍微犹豫了一下以后，何小乐才重新开口：“我和你说过在被那个坏人绑架的时候，还有一个女孩子。”
莫清琳轻轻点头，她还记得何小乐说过那个女孩子已经被那个流浪汉残忍的杀害了。
“黄煜是那个女孩子的哥哥。”
说完一句话以后，何小乐沉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像是终于将自己心中的郁结给说出来了一般。
没有料想到黄煜竟然有这样的身份的莫清琳有些意外的挑高了眉头。
难怪他会说何小乐是扫把星会害死靠近她的所有人，也难怪他会仇视着朝着何小乐扔小石头——哪怕何小乐在当时也是一个受害者。
莫清琳轻柔的揉了揉何小乐的脑袋，并没有说出其他的安慰的话。
她其实知道，活下来的人需要承受的压力比死去的人还要大上很多，所以何小乐只是变成现在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没有颓废到放弃生命已经很是不容易了。
“在那件事情发生以后。”何小乐带着一些童音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响起来，配合着夜晚，倒添上了一些悲伤的感觉，“我妈妈承受不住，直接就病倒了。”
何小乐说的是在自己被从一个破烂的下水道救出来以后，她的母亲一时间承受不住自己的女儿发生的事情，就病倒了。
莫清琳在何小乐说话的时候，就坐在了床边，手掌覆上何小乐外露在被子以外的手背——小姑娘的手背微凉。
“在妈妈去世了以后，我的爸爸也因为车祸出事了。”何小乐的声音带着些失落。
本来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就因为一个没有人性的流浪汉的插足而遭受了灭顶之灾。
莫清琳的心中在一瞬间就像是被针扎过了一样。
“你很棒。”她突然开口说道。
何小乐听见这句话只是轻轻的摇摇头，她声音带着些遗憾：“我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妈妈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都要和我说让我好好活下去。”
在莫清琳的掌下，何小乐的手已经在不知觉中握成了一个拳头状。
“真的很不公平啊，凭什么要我这样活着呢。”何小乐轻轻的笑了一下。
在这个时候，莫清琳看见了从何小乐小小的身躯里面散发出来的极致的悲伤。
透过何小乐，莫清琳仿佛看见了过去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面默默哭泣的自己。
彼时她刚从冷漠的孤儿院逃离出来，就经历了莫玉林的暴力对待，几乎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揍，那时候的她也是在问自己为什么要活着。
“然后我想明白了。”何小乐的声音突然坚定了起来，她声音里面的自信唤回了莫清琳的思考，“如果我死掉了，很多人都会难过的。”
小姑娘的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就好像是黄煜啊。你看他找不到我还会特意来这里看我。”
与其说黄煜是恨着何小乐自己的，更不如说何小乐是他的寄托，看着何小乐他就能够看见他那位已经去了天堂的妹妹一般。
故而，看透了这一层的何小乐对于黄煜总是找自己麻烦的行为处以包容的态度。
“他还会过来找你的。”莫清琳知道此刻何小乐心中所想，只是用手将小姑娘握紧的拳头给包裹住，无形中给予她力量。
“会的。”此刻的何小乐想到那个黄煜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副气冲冲的模样，浑身都充满着活力，就觉得很好笑。
与此同时，她也觉得这样的黄煜才是最初还没有遭遇那种事情时候的他。
在还没有遇上那个流浪汉的时候，她和黄煜还有他的妹妹黄媚就相当于形影不离的三剑客，就连两家的大人都说三个人上辈子怕是积了很多的福分，才能够玩耍的这么好。
只是可惜了在后来，遭遇了那样的灭顶之灾。
“我该睡了。”在将自己心有的部分阴郁说出来以后，何小乐明显感受到自己轻松上了许多。
此刻主动的将自己的手收回进被单里面，一副准备入睡的模样。
莫清琳并不是一个太会与孩子相处的人，哪怕自己眼前的何小乐很多时候就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她还是不知道应该用怎么样的方式去抚平这个孩子心中的创伤。
毕竟就连她自己，也是像一个独兽一样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
深夜在莫清琳将床头柜上面的小灯给熄灭以后将所有的黑暗包裹住一大一小的两个姑娘。
隔天早晨，是七点钟的手机闹钟将莫清琳从深睡中唤醒。
很意外在厨房看见了对着和自己脑袋齐平的柜子发呆的何小乐。
“醒来了？”在几天的相处中，莫清琳知道自己带回来的这个小姑娘的作息十分的规律。
几乎在每天晚上十点钟就会乖巧的躺在床上，并且在隔天的六七点的时候就会自动自觉从床上爬起来，自律到让人以为这个姑娘并不会有赖床这样的动作。
“是啊。”何小乐的声音里面难得带了些苦恼，“本来想要做顿早餐的，不过身高限制了我的行为。”
略带调侃的语调略带调侃的语调让让这个女孩子添加了一些真实感。
在说话的时候，何小乐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腿部。
那里曾经自己引以为傲的修长的小腿已经变成了废品不知道被人丢到哪里去了。
莫清琳很细心的注意到小姑娘的这一个动作，但是她并没有多说话，只是转开了自己的视线看向别处。
窗外，有阳光轻轻照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