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无奈，就好比程路皓作为一个警察，自然要维护正义，让每个罪人得到属于他的惩罚。
但是如果受害人选择保持沉默，包庇罪恶，他都没有办法将罪人送进牢狱。
“抱歉。”莫清琳为对面的程路皓递上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让你难做了。”
“不用道歉。”程路皓回答。
在目送走莫玉林以后，莫清琳邀请了程路皓来医院的休闲区体会一下属于医生的休闲时光。
华宁之所以能成为江城顶尖的私人医院，不仅和他拥有高级的医生资源、给予病人们高质量的住院体验有关，还和他给予医生的薪酬福利相关。
例如现在莫清琳和程路皓所在的地方，就是医院专门为了医生建设的休息之地，平日里面没有手术安排或者其他工作的医生就可以上来喝杯咖啡、玩些游戏或者和其他人一起聊聊天之类的。
“他刚刚真的想杀了你。”程路皓玩弄自己面前的咖啡杯，并不打算喝。
“我知道。”
因为现在仍是工作时间，所以休息区并没有太多的人。
“没有想到你之后的生活是这样的。”程路皓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莫清琳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真的忘记我了？”程路皓看见莫清琳这一副满脸困惑的表情，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们？”莫清琳用手指了指自己和对面的男人，“之前认识？”
莫清琳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到程路皓的时候，这个男人还特意打量了自己许久，彼时她以为是程路皓将自己列为了重点嫌疑人之一，现在想想，大抵是因为别的事情。
“我记得刚见你的时候你还小小个的，大概就这么高。”程路皓比对了一下他们所在的桌子的高度。
莫清琳按照他说的高度回想了一下，大概就是六七岁时候的身高。
那时候的她并不在江城生活，她是后来被陈敏带到江城这座城市安家的。
“你那时候还不叫这个名字。”莫清琳在程路皓说话的过程中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他说出这句话，才猛地将视线投向他。
眼睛里面带着惊讶。
“叫云琳，对么？”程路皓在唤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嘴角因为思及过去的回忆而微微勾起。
莫清琳瞬间低下头，试图遮挡自己所有外泄的情绪。
在很久以前，她确实不叫莫清琳，而是叫李云琳。
“对不起，我不记得了。”稍稍沉默了片刻，莫清琳出声，抬起的眼眸里面是和以往一样的清冷。
莫清琳的真实身份并不像表面一样光鲜，她曾是一个孤儿，没有过去的孤儿。就在某天早上被人随意仍在孤儿院的门前，已经记事的五六岁女孩却因为脑部受到重创而忘记了所有，唯独记得的只有李云娜这个名姓。
也因为失忆，她在孤儿院里面并没有什么朋友，自己一身的清冷也是从那个时候练成的。
“你那时候被人收养的时候还特意写了一封信给我，可惜我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你。”程路皓并不介意帮莫清琳回忆她的过去，他托腮望着窗外，目光因为回忆而有些飘忽。
话说到这里，莫清琳倒也记得，在她仍在孤儿院的时候，有一个比自己大上四岁的哥哥会经常和自己的母亲过来孤儿院做义工。
因为自己在那时候刚到孤儿院，不太爱说话，那个哥哥总是会格外照顾自己。故而在之后自己被陈敏收养的时候，她留下了一封信和这个哥哥道别。
信的内容她其实记不太清了，只知道当初在写的时候心里格外的不舍。
“那真是好久不见了。”莫清琳轻轻举起已经有些凉的咖啡，以杯代酒对着程路皓，唇角微微勾起。
没想到程路皓“啧啧”了一声：“我那时候还特意去领养你的那家人找过你呢。可惜没有找到。”
“他们领养了我以后，就把我带来了江城。”莫清琳抿了一口微苦的咖啡。
领养的生活并不比在孤儿院的生活好上多少。
莫清琳也是在被接进莫家以后才发现，莫玉林答应陈敏领养自己是因为莫清琳当初长得水灵，好好和别人谈一下一定能够卖一个好的价格。
只是后来陈敏死活不肯把莫清琳卖去那些肮脏的地方以后，莫玉林才勉强罢了这个念头。
“赔钱货”这个称号也因此安在了莫清琳的身上。
看着莫清琳相较于年幼时候已经长开了的模样，程路皓心中闪过一些感叹——那时候在孤儿院见到这个水灵的丫头的时候，他就生了说服父母领养莫清琳的想法，只是还没等他有所实施，就有人捷足先登了。
“莫玉林这样的人，还是远离一点比较好。”程路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把视线从窗外挪回，放在莫清琳的身上。
“他是我的养父。”法律层面的。
“细说一下，他犯了不少的罪。”程路皓想要劝服莫清琳将那个社会的败类送进牢狱吃吃牢饭，“你完全有权利保卫自己的安全。”
听此，莫清琳选择了沉默。
亮光从透明玻璃照进，女人白皙的脖子上多了两道青色的勒痕。
“抱歉。”终于，莫清琳重复了开口时候说的话。
她的内心巴不得莫玉林去坐牢，但很明显，她的母亲陈敏并不愿意，否则也不会忍受他这么多年还不肯与他离婚。
就在这个时候，莫清琳的手机铃声响起，是一个座机号码。
低头看见手机屏幕闪烁的号码的时候，莫清琳的眉头大力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头升起。
那是明华医院的座机号码。
行动先于理智，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程路皓看见女人在一瞬间变色的面容，拉扯住她的手臂，阻止她的离开。
果不其然看见莫清琳不满的瞪了自己一眼。
“要离开医院吗？”他问。
得到莫清琳的点头以后，才继续补充：“我送你过去吧，刚好我开车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