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哥嫂登门
“大哥、大嫂，请坐。”裴靖轩没让芙蓉出面，他知道妻子不想见他们。
“靖轩，芙蓉怎么样了？好点吗？”大嫂做出关切的姿态。
芙蓉的大哥大嫂正好是绝配。大哥是万事不关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嫂却正相反，凡事都要争先，不让人。整天就是算计别人有什么，她没什么，别人哪样东西比她多、比她好，她便要千方百计地拿到手。是个极贪婪的个性。裴靖轩每次跟她打交道，都要有意识地提防她：
“还是那样，每天只要想起，就哭个不停。一直没好好吃饭。”
“这都两个月了。还在伤心。真是啊。娘死的那么可怜！”她话锋一转，
“靖轩，你叫她出来，我告诉她一件事，保管她立刻精神起来，马上下地吃饭。”
“是吗，有什么好事？”
“是喜事。爹要娶亲了。”
裴靖轩毫不意外。他一直都跟老师有联系。不过，他没告诉妻子，怕她接受不了。
“大哥大嫂接到请帖了？”
“我们没有。他哪里好意思让儿女知道！是从一个亲戚那知道的。发给他们了。”
“那大嫂的意思是？”
“我们的意思是，”她还不忘拉上丈夫。那个大少爷只管坐着，一言不发。
“你叫芙蓉出来，这是他们兄妹的事，让他们商量。”
“芙蓉刚刚哭了一阵，才睡了。大嫂有事跟我说，我转告她，也一样的。”
大嫂正犹豫着，她看看丈夫，他只管两眼看着天花板，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正在这时，丫鬟进来，在裴靖轩耳边说了一句。裴靖轩站起来，
“大哥大嫂先坐着，我去去就来。”
不多时，裴靖轩和芙蓉一起出来了。芙蓉梳洗一番，换了件衣服，看着还正常，只是两眼红肿。一开口，声音嘶哑。丫鬟搀着，向兄嫂施礼。大少爷看见妹妹这样，也不禁动容：
“芙蓉啊，你要多保重。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是得顾活着的人。”
一句话又把芙蓉说伤心了。大嫂赶紧说：
“芙蓉，别伤心。你大哥不会说话，不过他是好意。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就不伤心了。”
“是爹要娶妻的事吗？”芙蓉有气无力地问。
“是啊！”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不会去的！”
“是这样，芙蓉。”大嫂急切地说，“爹的那个宅院你们都见过了。是个三进的大院子。娘之前说过，爹卖了一处房子和一块田。这房子肯定是那笔钱买的。”
“你想怎样，大嫂？”
“我们得找爹说说。那房子是家里钱买的。你们兄妹都有份。你现在要是不说，等将来，那房子还不是便宜了那个戏子。要是再生下一男半女的。那肯定就是他们的了。再要就难了。”
芙蓉的脸沉了下来。娘尸骨未寒。哥嫂就已经半点悲伤都没有了。爹把一座大宅子留给了他们，娘把所有的财产都分给了他们。他们居然还不满足，连爹的那点钱还惦记着！但她性格沉稳，没说什么。裴靖轩了解妻子，赶紧打圆场，他笑道：
“大嫂，你想的也太远了。老师都六十多岁了，不会有后代的。”
“那可难说。哎，你们知道皇上的事吗？”大嫂八卦劲儿上来了。
“皇上有什么事？”
“我说了，你可别说出去。”
“大嫂要是不想说，就算了。”裴靖轩欲擒故纵。
“这可是秘密，你们千万不要说出去。”大嫂不等人问，就自己说了：
“皇上不是一直住在庙里吗？原来他是跟一个小尼姑在一起。刚刚传出消息，那小尼姑怀孕了。”
几个人，连芙蓉都吃惊了。大嫂一看，得意了：
“皇上自从被救了回来，就迷上念经了。开始是在宫里，之后又搬到西苑，最后索性住到庙里了。还以为皇上真信佛了，没想到是因为这个。你们知道吗？这小尼姑比皇上整整小了五十岁。”
“难怪，这几天我在内阁值班，看见皇太子整天阴沉着脸。老子出了这样的事，叫儿子怎么说。”大哥也参与进来了。
“所以，靖轩，你说的不对。要是爹和皇上一样呢？”
不等丈夫开口，芙蓉斩钉截铁地说道：
“要去你们去，我不去。我娘都没了，要那点钱有什么用！能把娘换回来吗？”芙蓉说着，又哭了。
大家都不知说什么好了。过了一会，芙蓉说道：
“大哥、大嫂，我劝你们也不要去了。娘为什么会去砸场子，不就是因为那座房子和那块地吗？没有这事，爹会离开家吗？娘会想不开吗？我们这个家会散吗？爹娘的事还没让你们醒悟吗？我话只能说到这了。以后崔家的事不要再找我了。”
芙蓉一口气说完。大哥、大嫂干在了那里。
裴靖轩赶紧打圆场：“大哥，大嫂，别生气，芙蓉心情还没恢复过来。你们都知道，她平时不是这样的。”
夫妻俩尴尬地点点头。裴靖轩接着说道：
“正好，哥嫂都在。我有几句肺腑之言，不知是否得当，如果不当，还请二位见谅。”他看了妻子一眼：
“崔家如今不比往日了。皇太子殿下恐怕不会再启用老师了。老师当年掌管户部，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大势已去，只怕有人会打击报复。所以，我们都要低调一些。”
崔大公子率先点头：“不错，靖轩。我报了丁忧。打算回老家呆上个三年。靖轩，你怎么打算？
“我还没跟芙蓉商量。不过，我也打算离京，外放到湘省，最好离家近一些。这样，我就可以将家母接来同住。我母亲不习惯京城。”
大嫂无语，半天，咬着牙说：“都怪那个戏子，勾引父亲。”
“他们作戏子的就这样。要怪就怪娘，堂堂一品诰命夫人，何必跟个戏子过不去！”崔大公子不以为然。
“你什么意思！”大嫂冷笑道：“家都被她害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替她说话！你不就是······”
不等她说完，芙蓉忍不住断喝一声：
“够了！”她看着大哥：“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娘！你想想，从小到大，娘最疼谁？我不用说了，连二弟都比不上你。现在娘尸骨未寒，你居然这样说！你还有良心吗？”说完，芙蓉起身便走。
夫妻俩一看，也呆不下去了。只好告辞。
芙蓉坐在床上，又生气又伤心。见丈夫进来，她长叹一声：
“靖轩，看来我们崔家真的是败了。”
裴靖轩拍拍妻子的手，以示安慰。
“你刚才对大哥说的那番话，可是真的？”
“是的。对不起，没来及跟你商量。”
“商量什么。你的打算是对的。我也不想留在京里了。这一年，像做梦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