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婚礼第二天,阿麽又和盼盼在一起
天已经大亮了。也许是各处的人们忙着准备第二天的盛宴和唱戏,频繁走动,带出了各种声响。尽管新房关着门,侍女们都躲了出去,到处静悄悄的,阿摩还是醒了。他坐了起来,这才发现珠珠就歪在他身边,正睡得香甜。愧疚陡然涌上心头,珠珠酒醉的时候,他和盼盼起誓、幽会;他睡着了,珠珠却陪在身边。洞房花烛夜就这样过去了。再不会有了。阿摩突然觉得很伤感,差点掉下眼泪。本来他会有个最美好的洞房花烛夜,他和珠珠青梅竹马,本该如胶似漆,可他却背叛了珠珠!怎么会这样!这辈子,从一开始他就对不起珠珠了,该怎么补偿珠珠呢!他正思绪万千,忽然,一个影子映在窗上,是张德才。怕吵醒珠珠,他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慢慢关上了门。张德才身边站着郑尚宫,他们一起施礼,郑尚宫道:
“殿下,刚才没看见那个白绫,不知在哪里?”
“噢,我现在还没有。昨晚喝多了。”阿摩抱歉地说。
郑尚宫依旧躬着身,保持着恭敬的姿势,这是多年宫廷生活训练出来的,一举手、一投足都要让主人们心里舒服。
“不知殿下何时能准备好?”
“明早肯定。麻烦你再跑一趟吧。”
王尙宫施了一礼,倒退着下了台阶,走到院子中,才转身离开。
阿摩心里深感厌恶。什么狗屁规矩。张德才在一旁提醒着:
“殿下,客人们马上就到了。”
“好,我马上去。”
阿摩转身进了屋,珠珠已经醒了,正坐着发呆。阿摩心里又是一阵惭愧,新娘不该是这样。就算一般的宫女,跟他一夜之后,也是在床上醒来,享受他的爱抚。他虽然花心,但从未把女人当作泄欲的工具,他是把她们当女人来爱的,无论她们是什么身份。唯独珠珠,他的新娘,受到他这样的欺辱。他来到珠珠面前,理着她散乱的头发,
“珠珠,睡醒了?”珠珠点头。
“回床上再睡一会儿吧。”
珠珠摇头,“不睡了。今天都要做些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在房里坐着,三天。这是宫里的规矩。我得去招待客人,可能要晚点回来。”阿摩帮她理好头发,看着她,
“还是去睡一会。放心,没人打扰。”说着,一把抱起了珠珠,向内室走去。珠珠吓了一跳,赶紧搂紧他的脖子。接着,又微笑着低下了头。将珠珠轻轻放在床上,俩人不知不觉地抱在了一起。
“珠珠,好好休息,等着我。晚上我回来好好陪你。”阿摩吻着她的脸。
“阿摩哥,你早点回来。”
“我保证,乖乖的。”
已经有人来催了。阿摩放开珠珠,吻了吻她的唇,起身走了。
客人已被让到大厅落座。这些人都是京城名流。文章翘楚,辞赋大家,书坛祭酒、昆腔名票,整个翰林院几乎都来了。阿摩热情款待,特意向大家说明,皇太子殿下因为公务繁忙,不能来此会友,深表遗憾,特准备贡品徽墨,供大家赏玩。很快,客厅里就谈笑风生了。这些客人到这,当然不是为了一顿酒席。他们来的唯一目的就是:看戏。实际上,这三天的戏都是他们商量着定下的,而且,指定哪出戏、哪个角色由谁来扮演。这就等于打破了戏班间的界限,进行了一次最佳组合。所以,这次演出轰动京师,多年之后,还为人津津乐道。辰时,好戏开锣。打头阵的便是五福班的头牌须生马福奎马老板和三喜班姚盼盼合作的“马前泼水”,接着是盼盼的“长生殿-密誓”。然而,盼盼出了点状况。盼盼一出场,就发现阿摩不在座位上,顿时心情不佳。与马老板的配合便有些不顺畅。当然也只有内行才看得出来。可今天台下坐的不仅是内行,还是文人,他们懂戏,也会编戏、排戏。所以,师父很生气。
“盼盼,你过来,”盼盼中间一下场,师父便将她叫过来“知道为什么叫你吗?”
“没入戏。”
“为何没入戏?”
盼盼低头不语。
“盼盼,你不要以为这是普通的堂会。京城的名家大佬都在下面。人家看的不是你和他的关系,人家看的是你的戏,你的功夫。你也不是给他唱,你是给自己唱。你的戏才是你的依靠。”
盼盼垂泪、点头:“谢师父。”盼盼再上场,发挥的非常出色。还因为,她看到了阿摩坐在了台下。师父看着台上的爱徒,心里却忧心忡忡,为徒弟的将来担忧。他直觉这个徒弟有股自我毁灭的气质。要为情而毁灭,毁掉她的天赋,毁掉她的生活,就是换不回她想要的这个男人。
台下的阿摩也万分纠结。看着舞台上光芒四射的盼盼,想着昨夜两人的海誓山盟,想着她在耳边低语的那句话:“阿摩,我今天没吃药。我想明年的今天,我们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那个你一直梦着的地方。”他真想马上跳上舞台,回到她身边。对珠珠的愧疚终究敌不过对盼盼的渴望。他违背了对自己的承诺,在新婚的第二天,他又和盼盼在一起了。搂抱着痴迷于她身体的男人,盼盼笑了。这个男人毫无疑问是她的。不管他有多少女人,不管他结了几次婚,只要她想要他,这个男人都会不顾一切地奔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