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快死了,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风铃看着自家舅舅,心理一阵难过,落恒是有些本事的,他说的话,到目前为止,都没大错,可是这个。
什么意思?我舅舅怎么了?刚想问这个,就听见他说有办法。
一把跑过来,拉着衣襟,奈何落恒衣服有些滑溜,风铃必须用着大力气。
落恒看着她那气势,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做什么?风姑娘。”
“怎么救?”
风铃黑着脸问着,她的脑子里满是失去亲人的悲怆,也没发现如此这般行为不是很妥当,最起码,在两个小的眼里,两人似乎靠得太近了些。
落恒不好明说,微微移开身子。
灵盖间的黑气也称为魔障,生物临死前都会有,主要是在死后能把灵魂引入混沌。
所以对落恒来说,一个上了年纪的人灵盖有魔障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过他也没忘记和魔障有些相似的表现形式的另一个东西,之前在学堂里被临河敲了数十下脑袋的那个东西,他看看管家的,微妙啊。
他招招手,于梦瑶小跑两步过来,看着苏庭遥望还是呆呆的,顺便一把抓了过来。
“给你们两一个任务。”
“师父请说。”
“虽说你们管家的灵台有魔障,但是也不代表他今日就会死了,你们最近就暗中跟着他,帮他避免一下。”
“诶?这样可以吗?”
“可以,死是命数,有人帮忙也是命数。”
于梦瑶立刻就懂了,“师父的意思是徐爷爷的死是可以躲开的。”
“嗯,管家大限未至,身体康健,这恐怕多为人为,你们多注意,就可以避免。”
“这样。那师父,怎么区分是大限到了,还是没到啊。”
看着于梦瑶晶莹的眼睛,这孩子自打听了管家要死了的消息震惊了一下,便没什么情绪了,现在还能问问题,真是厉害的娃娃。
“大限到了,就不是几丝黑气了,而是黑中带红,如火一般,预示着最后的燃烧。”
“哦。”
“去吧。”
说完于梦瑶就拉着半呆着,哭着喊徐爷爷的娃子出去了,又没有到最后关头,哭什么哭。
落恒看着孩子们走远,跟苏庭昊文点点头,苏庭昊文了然,跟了出来,“刚刚那样真成?”
“能成,管家的黑丝不多,虽不是有福之人,但也不是短命之相。”
“嗯,那就好,别孩子刚刚看的见一些东西,就见证了亲人的离别。”
落恒不解。
“每个事情都有代价,他们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也更纯净,这个,你应该一早就知道的。”
苏庭昊文了然,“嗯。是我糊涂了。”
然后看着胸前的风铃,她这样趴着已经挺久了,“姑娘,你可有什么不适?”
风铃从刚开始的腿软,到现在,气氛微妙的产生变化,拉着衣襟,也不知怎么的,一直没放。
她不好意思的放开,羞红了脸,自己刚刚是不是又没听完就行事,太冲动了。
看着风铃羞红的脸,落恒不解,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虽然皱了些,但不碍事,只是风姑娘明明刚刚担心着的,怎么突然脸红了呢?
难不成病了。下意识的就要抬手量一下温度,风铃一把退开,小跑走了。
落恒看着自己无处安放的手,真是尴尬。
一边,得到师父命令的于梦瑶叫来了护卫,让他们查查最近管家的交往状况。
她站在树上,看着屋里的两人,气闷得很。
从刚刚到现在,风姐姐就已经哭了一个时辰,徐爷爷一直在安慰。
这是什么状况,到底是谁快死了。
风铃小跑回来之后看见舅舅开始后怕,就止不住的哭了,她平时不这样,但是,舅舅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长辈了,越想越怕。
可是,最让她难过的事,这件事上,她完全没有插手的余地,若是落恒他们不在的话,那她是不是连舅舅会死也不知道啊。
生命无常,风铃想起苦命的阿娘,若是早些遇到落恒,自家阿娘是不是可以有机会活着。
苏庭遥望从远处跑过来,满头大汗。于梦瑶下树,苏庭遥望正好站定。
“阿瑶,听说前两天有人找我们家麻烦,徐爷爷动手了,打了那人两巴掌,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沉思一番,叫了自家护卫守着,两人就出去了。
落恒躺在屋顶,看着雪花飘落,想起风铃哭的那种神情,他觉得自己和他们一比,缺失了什么,是时间吗?
至少管家要死了,他并不难过。只是觉得命数而已,有什么好难受的。
摸了摸自己的心脏,难不成真缺了什么,三哥也说过自己没心没肺,可是,他自认为还是正常的。
掀开衣服,看着手腕,一颗绿色的玉石嵌在皮肉中,但是却极其和谐,罢了罢了,他们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若是真如自己所想,不是自然魔障的话,那么必然有生祭,管家的黑带偏小,不至于大凶,在他看来,应该有人想要折磨他。
他是苏府的管家,一切都和苏府挂着,恐怕那人的最后目标还是苏府,只是不知道,小娃子们能遇到什么了。
三日,也就是短短三日,落恒正无聊的看着两只燕子吵架,回想起小时候被燕子啄的种种,正是暗火焚烧,捡了两石子准备迁怒的时候。
于梦瑶和苏庭遥望脏着一张笑脸,笑嘻嘻的过来了,落恒听见脚步声,站起。
“师父,我们成功了。”自觉的把一个瓶子给落恒,两人笑着。
落恒拿着那瓶子,无奈的笑了。
这也是命数吧,他拿起自己写的一张纸,上面有他默默写下的收徒标准。
「事出非常必有猫腻,媒介若是生灵,不救,不收;媒介若是死物,不埋,不收;媒介若是已化魔,杀,不收,不杀,则收。」
对妖怪有着怜悯之心,这是做他这个妖怪的徒弟的最基本条件。
到了堂前,管家也在,他一看,果然黑丝已经不见了。
笑着看向两个乐呵呵的孩子,“你们做了什么?”
大家一头雾水,但是看着三人笑了,就觉得有什么好事情。
“徐叔这是好了吗?”
苏庭昊文看着,确实没了,难道这两娃子真做了什么。
“好了。”落恒给出回答,然后就坐下了,喝着茶,难得心理很平静,毕竟到了他最喜欢的时间了。
“来,说故事给我听听。”
故事那肯定是有的,这事还得从几年前开始,三年前,苏庭昊文成了活死人,日子久了,宗族的人就开始怀疑苏庭昊文死了,但是苏家却一直没有发丧。
他们拜访了那些大夫,得到了人已死的事实,便开始蠢蠢欲动了,联合宗族,让管家把苏庭昊文好好埋葬,那当然是不可能的,这样他们就提出不能让财产掌握在一个下人手里,便要收回。
苏庭遥望又小,管家是一个下人,断不可能拒绝交出财产,但是管家也留了一个心眼,和他们立下了字据,字据内容则是在苏庭遥望十三岁之时需要把财产交回。
宗族的人可能认为这事好商量,便答应了,可是最近苏庭昊文竟然又出来了,就跟活着一样,这样财产就要交回去,那当然不行,所以便动起念头。
先找人找管家麻烦,让人以为管家和谁结仇,再伺机杀死他,这样就算日后要追回这些财产,他们也好耍些手段。
毕竟活死人这个事情太大,又没有了管家,苏庭昊文是一个武人,从小到大就是打到大的,又有重大把柄在他们手上,不能公开于大众,答应他们要求的可能性很大。
“你们怎么处理了?”
“能怎么处理,这是苏家的家事,我觉得还是要苏伯伯自己解决吧!”
被点名的苏庭昊文深吸一口气,也是,他只顾着活了之后好好陪孩子了,有些事还真的忽略了。
“徐叔,走,咱们去拿回来,顺便算算你的这笔账。”
徐浩恩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危机被解决了,可是,他看向自家主子,小眼睛眨巴眨巴的,糯糯的说道,“那你婶婶们你能应付?”
“怎么不能?不就是倚老卖老,撒泼么?谁撒我砍了谁。”
徐浩恩点点头,利索的站好,精神头极好。
“你等等我先拿一下账本,最近几年他们拿了不少东西…”
步伐如风,完全不像一个面临生死关头的人。
这边,落恒摇摇头,虽然不理解管家的心理,但是自己记下的规矩,该答应的还是要答应的。
拿出两枚玉佩,一人给一个。
“好了,现在你们是我真正的徒弟了。”
两人发懵,他们都忘记这个事了,但是,什么时候考试了吗?
“师父,真的吗?”
落恒点点头,心想,算了,离家出走的目的就是感受不一般的情绪变化,他觉得在长干的自己已经活成了雕塑,无论阿哥们说什么,他都不清楚。
即使被人说没心没肺,他也完全不知道,人说的是对的,还是错的。或许阿娘有一句话说对了,他越来越冷漠了。
他看向两个孩子,估计也没多长时间,人和妖的时间是不一样的,即使这样,也还是让他带他们一程吧!
临河曾经说过,要学感情,那就和人在一起,生命越短,感情就越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