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察觉到风铃状态不好的是两个小娃娃,自从师父家里人来了之后他们就没有很多机会接触,每次过去都有探究的眼神。
师父也是疲于应付,没有太关注他们。
虽说也就是两天,但是似乎度日如年。
于梦瑶看着风铃冷淡的样子,微微叹叹气,风姐姐的想法,她其实也有一点,但是她更理智一些。
“风姐姐,你怎么了?”
“小瑶,小蛇都晕倒了。”
“嗯,但是小蛇他们可以不守着的,他们也没说现在就杀了他。”
“可是小蛇多无辜。”
于梦瑶皱着眉头,她似乎发现了一个问题,风铃的想法和她到底是不一样的。
她也知道小蛇挺可怜,但是她并没有觉得他们被欺负了。
“风姐姐,你觉得师父他们错了吗?”
“他们那么厉害,救救他们不好?”
“那风姐姐觉得应该怎么才算救?”
“就是好好呵护他们,不都是受害者吗?
那群下人也是,为什么放过他们?
还有那个女的,为什么放过她?她害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不杀了她?
那些被害死的人何其无辜,他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替他们报仇?”
“风姐姐,你冷静一下,你这样双标了你知道吗?”
“我冷静不了,那是不是以后,我被人害死了。他也会轻描淡写的放过他们,好像我的命不值钱一样。”
“风姐姐。”
越扯越远。
于梦瑶看着陷入自己思维的风铃,摇摇头,起身去找苏庭遥望了。
“我们就这么卑贱吗?因为弱小所以被杀了也就被杀了,那些杀人的反而被饶恕了,你们凭什么饶恕,凭什么饶恕?”
风铃双眼瞪得极大,这么多天,她虽然有疑问,但是她就是一个做饭的,有什么想法都尽量放在了心里。
但是该看见的她都看见了,一路以来,那丁亮,不是还在动吗?
为什么不彻底废了他!
那女人,为什么放了她?
那群杀了很多人的下人,为什么放了他们?
就他这样的,那些死掉的人不是很可怜吗?
苏庭遥望被拉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满脸悲怆的风铃,他皱着眉头,连尝试都没尝试,直接说道
“我去找师父。”
“她是怎么了?”
“应该是想不开了。”
苏庭遥望谈谈的说了一句,拔腿就跑了,他们一行人,他和小瑶是学习的人。
只有风姐姐,一直都是旁观者,或许到现在那些悲惨的经历一下子爆发了,心理崩溃了。
落恒无奈被他阿娘压着梳头发的时候,苏庭遥望就跑了进来。
他一听,从阿娘手里拯救出自己可怜的头发,把小辫子给拆了,去了后屋。
于梦瑶在门口着急的四处转圈,落恒心一沉,走进房间。
风铃一看见他进来,就跑向前一把拉住他的前襟。
“你说,你觉得我是什么?是一个死了也没关系的可怜人对不对?就和那些死了的人一样对不对?”
落恒皱着眉,抓住她颤抖的手,她满脸悲伤,眉眼都是痛苦。
灵海紊乱,不似之前的平静,难道是阿香对她做了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我知道了,如果我不是遇到你们,那么我死在路边你们其实也没什么想法对不对?
不就是一天卑微的人类的命吗?
你们是强大的妖嘛!就算不吃我们,但是也必要管我们的死活。
啊,对,说不定还是要管着一些的,要不然我们这群蝼蚁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呵呵。”
“风姑娘!”
落恒加大声音,似乎想让她清醒过来。
风铃被喊的身体一震,哭着靠在落恒胸前。
“落恒,你救救我们好不好,不要让我们这么简单的就死了,落恒,你救救我们这些可怜人好不好?”
落恒抓住她的两只手,沉声道,“那风姑娘觉得落恒应该怎么做?”
风铃停下哭泣,眼神呆滞,“落恒,把蛇妖放了。”
“风姑娘,那蛇妖杀的人数不少,放了你就可以认同了吗?”
“他们都是坏人,才要杀掉,你也是坏蛋,你一开始就是坏蛋,说一些道貌岸然的话,最后还不是弱肉强食,坏人的话就纯粹一点,不要假惺惺。”
说着风铃就挣脱开来,拔下头上的发簪往落恒胸口刺去。
可就是临前一秒,风铃晕倒了。
落恒呼出一口气,把人横着抱进屋里。
摸摸她的头,似乎想让她冷静,就像是自家二哥常常对自己做的那样。
于梦瑶刚刚吓得半死,白着小脸,“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而这一觉显得有点长,晚上接近半夜,落恒才把于梦瑶和苏庭遥望抱上外面的床榻,走了出去。
他走进那个刚搭的草棚,司马淑媛已经晕倒了,兔子们给她弄了一个窝,小蛇窝在她的胸口,闭着眼睛。
“玩得挺开心?”
小蛇睁开眼睛,眼睛通红,“怎么知道是我?”
“风姑娘这一天除了你们,谁也没有理由利用她?”
“我还以为她能让你心痛一下,伤不了你,气一下你也好啊!”
“那还多谢你了。”
“不谢,不过是怕了你罢了,怕你真得恼怒了,一把杀了我阿爹和阿娘。”
落恒看着小蛇那血红的双眼,眯着眼睛。
“我们已经决定带你们去落家了,至于你阿爹的罪到底怎么解决,还需要商议。”
“可笑!”小蛇激昂,“你们凭什么来断定我阿爹的罪,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做主。”
“尘世已经不适合生存,要继续活下去就要接受长干的管辖,相信我,长干不会让你失望。”
“相信你,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当年我也是相信了我的一个好友,才被骗走,害得阿爹后来一千多年的监禁。”
小蛇陷入了回忆
“就算我死了都没有结束的长长的,痛苦的监禁,阿爹的每片鳞片被挖走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实话告诉你,你们要怎么是你们的事,我没想法去配合你们那什么长干的规则。
只要我在世一天,我都要杀光当年灭我族人的那群人,无论他们现在活着也好,死了也好,只要他们的血脉还在延续,我就有杀的理由。”
小蛇闭上眼睛。
“不过,若是你们要杀了我们,我们也没办法,毕竟力量微弱,不足以抵抗。”
小蛇还有些话要说,但是落恒已经明白了,他脱口而出一个名字,打断了他的话语。
“卫兰。”
小蛇呆了一下,“你说什么?”
“卫兰,我说卫兰。你应该有印象吧?”
小蛇何止有印象,那是他唯一的…
“按照你的感觉来看,她是你姐姐吧,而卫澈水就是当年去救他儿子的族长。”
“你怎么知道她。”
小蛇想起了之前那张明媚的小脸,霎时口气有些不稳。
“她已经死了,不过。”
落恒很快的接口,“她的孩子卫城,如今正在长干,怎么样,有想法去陪着他长大吗?”
小蛇看了看落恒,“你莫不是开玩笑,兰姐姐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有孩子?”
“她的确已经死了,但是不是那日被杀死的,她被黄金蟒蛇族救了。
那日你们族人越过黄金蟒蛇的领地,本来他们是想要找你们算账的,可是却慢了一步,你们族人掉入当时除妖人设的陷阱,悉数被杀,除了当时抱着一条小蛇的卫兰正在逃命。
她们当时正在一个角落,没有掉下陷阱,而本来去算账的黄金蟒蛇救了卫兰和那条小蛇,并对除妖人做了驱赶。
而他们也很明智的开始闭山,设了不少禁制,并没有对除妖人大肆杀伐。
然后黄金蟒蛇的族长儿子娶了卫兰,生下一个孩子卫城。
还有那只小蛇,也被黄金蟒蛇收养,虽然他不是紫金蛇族,但是我相信你也会开心他也活着。”
“卫善。”
“对,他如今是长干的东和守护者,伏凌。”
也就是傅家那只给自己每个鳞甲加防御炼器的小蛇。
“守护者?那兰姐姐为什么会死?”
“卫兰是为了卫城挡劫,除妖师确实杀了你大部分族人,但是他们死得更多。
有些混沌无法调和,便聚集成一股力量,在卫城出生的那日,正好血气正浓的时候,冲出混沌禁制,攻击了他。”
“兰姐姐替他死了。”
“嗯。”
“兰姐姐应该没有难过的死去吧,我能想象,她觉得紫金没有断在自己手里的那种欣喜。”
“那我就无从得知了。”
两人静默,小蛇的红眼尽退。
“等你阿爹清醒了一起去落家吧。”
“我能问一下,卫城现在在哪里?”
看着小蛇平静的脸色,落恒知道他的筹码奏效了,有了牵挂,仇恨什么的就显得不重要了。
微微呼出一口气,说出一个名字,一个可以让自家阿爹皮痛的名字。
“舒子昂,长干之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