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易城解释着，眉心微微皱起，“其实，我自己也不懂，本来一切顺利的，怎么突然心跳就停了，我们第一次抢救明显是有成效的，但没过多久，又出现第二次险情……”
韦乐不明白专业的医术问题，只是随口道：“或许，是那个老人家自己不想活了吧，他如果没有求生意识，你们医生再努力也没用啊。”
季易城没说话，不知心里作何感想。
“总之，以后你接收病人也还是注意些吧，如果有的家属看着就不像好人，你就要掂量掂量了，不然费力不讨好。”
韦乐只是有感而发，嘀嘀咕咕说了这话，谁知季易城一听，温润的脸色登时严肃了好多，回头看了她一眼，像是有点不相信一般。
“你怎么会这么以为？如果每个医者都这么想，对那些病人来说又何其无辜？”
韦乐听他语气，心里暗暗紧张，明白他好像误会了，连忙又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也得稍稍为自己考虑一下啊！内地的医疗环境，远比你这次遇到的还要恶劣，这次他们只是动手打人，万一你以后遇到那种拿匕首的——”
“乐乐！”季易城突然喝住她，语调没有很高，但其中不赞同的意味却扑面而来。
韦乐没说完的话戛然而止，想到昨晚他那一句“多此一举”，心里顿时蹦跳起来。
突然之间，她意识到两人的分歧好像越来越多了，对许多问题的看法都不一致。
“对不起……”她习惯性地道歉，眼眶猝然一痛，只好转过头去。
正好，也快到公司了，她连忙故作镇定地说：“就在这里停吧，我穿过马路就好了，你掉头很麻烦。”
季易城没说话，也没采纳她的意见，还是在前方掉头的地方掉了头，一直把她送到公司楼下。
“那我先上班去了，你照顾好自己。”车子停稳，韦乐鼓足勇气又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
季易城沉默的这会儿功夫，也意识到刚才的态度不好，放着以往，以他的性子肯定会道歉，再安慰对方的。
可今天不知为何，这句道歉却说不出口。
两人的价值观发生重大偏差！
他觉得医生救人乃天经地义，应该尽一切努力挽救病患的生命。
可她的意思，却要他选择性救人，权衡利弊，先保护好自己。
其实，不能说她的想法不对，但的确与他的初心相悖。
他没说话，乐乐推门下去了，径直入了公司。
*
进了电梯，韦乐的眼泪便忍不住了。
自从谈恋爱之后，她的眼泪变得特别廉价。成长在单身家庭里，这二十多年她受的委屈少吗？一点都不少，可她极少落泪。被人欺负了就狠狠还回去，被打落牙还要和血吞，那时候的她像极了女霸王，加上个子高，很多男生都不敢惹她。
可现在，她变得柔软怯懦，不堪一击了，一个男人稍微提高音量的一句话，就足以让她落泪。
她恨现在的自己。
电梯里人越来越多，她只好暗暗深呼吸，悄然抹了泪，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继续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