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决定暂且再观察一阵,于是便坐在桌前,悄悄打量着店内情况和老板的动作......
时间过了许久,天色已然昏黄,店内人已仅剩二三。店家正提着柄高粱扫帚,在店铺附近一圈,“哗啦哗啦”地扫着地。
不多时,店里刚才仅剩的那两三人,也起身离桌,走出了店里。店家或许是觉得时间已有些晚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扫把搁在一旁的墙上,慢慢走到苏明的身旁,低声说道:“客官,你看这天色......”
苏明刚才观察了这么久,自然是觉得这家店没什么问题。他此时正装作默不在意地盯着桌子,听到这话,转过头来,看着店老板,笑了笑,说道“老板,我知道有些晚了。留在这儿,是有个事儿想和你商量呢。”
“额,客官想商量什么?”店老板眨了眨眼,问道。
“我看你这边一个人挺忙的,我又恰巧要在这座城待一阵子,想在你这儿打几天工。”
“这......”
苏明见对方面色迟疑,猜测或许是心里不太愿意,至于理由,多半是自己是个生面孔,而且多请个人就得多花份钱。他便开口说道:“我可以不要工钱的,只要晚上有地方能睡觉,包三餐。”
店老板听到这话,稍稍愣了一下,说道:“你真不要工钱?”
“真的!如果有的话,也.......”
“行,那你便留下吧。”
苏明被打断了想说的话,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自然是知道,对方这是想占自己便宜,但也只好无奈答应了下来。他点说道:“好,那怎么称呼?”
“我姓刘,你别叫我老板,叫我老刘就好了。等下你先和我一起收拾一下店里,今天这碗面我就不收你钱了。然后我再给你找个地方睡觉。”老刘语气随意地说道。
“嗯,我叫小苏。”
“行,我知道了。”
随后,老刘便带着苏明将店内的椅子都放到了桌上,将店里的地面拿扫把扫了一边,接着便带着他去了睡觉的屋子。
此刻,苏明听着老刘说着明天的安排,心思却没在这上面,因为他背后就是今天晚上睡觉的地方——杂物房了。前面他就打开门,朝里面瞅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满是灰尘,堆满了破旧桌椅与碗筷的屋子,而后老板也告诉了他,暂且没有被褥,这几天先将就一下。
不多时,老刘说完了要嘱咐的话,也不管苏明有没有听明白,便转头走了。他刚走两步,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扭过头说道:“小苏,明早千万记得,早些起来!”
“哦,好的。”
苏明点了点头。老刘见此,神色满意的扭过头,走了。
“这老板,真特么的小气.......”
在见到老刘走了之后,苏明才敢小声地叨叨一下。他心里自然是不满的,但事已至此,也是自己选的,既然之,便只好则安之了。
他的身体素质不错,这家餐馆的面积也不大,所以活儿并不多,刚才那一通事情,并没有让他感到多累。但见天色已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什么事情做。想了一下后,觉得再去打扰老刘,询问水源在哪儿好去洗漱,又有些好,便走进柴房,准备就此歇下了。
他心里对这饭馆的待遇,是有些不满,但也庆幸自己成功留了下来。
不过,他并不知道,这位自称老刘的店家,其实在早些时候,便已有再招个伙计的念头了,只是苦于抠......囊中羞涩,才暂且搁置了。这时候,他这么个不要钱,只求包食宿的青年小伙过来,被老刘立马接受,也不是什么怪事了。
......
木门的缝隙里,透出些许苍白色的光。
苏明打着哈欠,揉着眼睛,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爬起了身。他这一晚睡得并不好,没有被褥,只好直接躺在硬邦邦的木头地板上。这个世界似乎正处夏季,哪怕是晚上依然非常的闷热,让作为一个习惯于享受现代文明结晶——空调的他,有些难以忍受。
半夜,他实在谁不太着,便起来开门透透气,想让自己凉快凉快,但一开门,凉快是凉快点儿了,蚊子也钻进来一大堆。关上门,屋里又没灯,乌漆嘛黑的,只能听到嗡嗡嗡的响声,却没办法去打蚊子。
最终,他也只好往地上一躺,安慰自己道:只要屋子里这批蚊子吃饱了,今晚就安稳了。
“人家穿越都顺风顺水,为什么轮到我就成了这样?”
苏明一脸困倦,语气蛋疼地抱怨着。
“哆哆哆。”
敲门声响起,他下意识地想到了,昨天老板和自己所说的话,心底又是一阵抽搐。
“喂,小苏,该起来干活了!”
刘老板那中气不足的说话声,隔着门板,传到了他的耳中。
“罢了......暂且忍忍吧。”
苏明低头喃喃自语道,接着缓缓推开门,走到了杂物房外。
此刻,刘老板正站在屋外,他看见苏明出来了,便神色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交待起今天上午要做的一些事情。
天蒙蒙亮,苏明开始将椅子都放下、摆好,然后用抹布将桌子一张张擦干净。
随后,客人开始陆陆续续地进店了,他又开始给这些人下、送菜,收拾碗筷,忙个不停。
苏明曾在餐馆打过工,这店面积不大,哪怕客满也坐不了几个人,他还算忙得过来,一个上午过去,并没有出什么差错,但同时,也没来得及打听‘飞龙’的消息。
他只来得及稍稍观察了一下这些客人,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这些人大多打扮古怪破烂,面目邋遢凶恶,身上还都带着刀剑兵器,且语气不怎么客气地说着今天又砍了什么人,抢了些什么货之类的话。
他一开始听到的时候,还有些发愣。倒是老刘在一旁拍了他一下,提醒他别走神,也别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后,就去和当时说这些话的那几个人收账了。
说实话,苏明当时真的有点怕,老刘被那几个人当场砍了......但事实是,当老刘用他那中气不足的声音,说完了价格后,对方颇为爽快的丢下几个铜板,和同伴一起离开了。
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了......
不过他稍稍想了一下,便觉得这其中或许有自己不太理解的原因,但既然没什么问题,那就暂且让他去吧。
时间缓缓过去,太阳渐渐高升,此刻已悬于天空中央。
店里,客人在不久前便渐渐少了起来。
“小苏,现在客人少,你先休息会儿吧。”
苏明刚擦完一张桌子,看了看四周,发现没啥事,一听到这话,自觉也有些累了,自然没有客气,点头应了下来。
“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老刘此时的心情似乎不错,笑眯眯地走到了苏明面前,问道。
“额......我想吃青菜面,最好能加个蛋......”
“行,今天算是你第一天干活,干的不错,下午继续努力啊!”
“好的......”
苏明颇有些有气无力地回应道。
他这一上午虽说不上很忙,但忙了这么久,还是有些累的,见老刘转身去煮面了,便找了张空桌坐下,趴着小歇起来。
“哇,啊,诶!”
不多时,他突然听到,在附近街道的嘈杂声中,隐隐透出了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我去,什么情况?”
苏明有些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听得这个女人的尖叫声仍断断续续地响起,心中有些奇怪。他耐着刚醒来的些许倦意,离开椅子,走到饭馆的屋檐下,张望起来,便发觉是一名被几个身着灰黑色破烂衣物,头戴斗笠的男人不断拉扯着衣物的女子,正不断跑动、尖叫着。
“光天化日,竟然还有这种事......”
他眼见着那名女子不断逃跑,又被那几个男人再次追上,且再次发出尖叫,心中不断积累着厌恶感......
他心中犹豫了一下,便按捺下了立马去就这女子的念头,深深呼出一口气,开始观察周围,便见那几个男人所在的附近,还有不少同样打扮,手持大刀、长叉的男人们在,其中有几人正围在一家肉铺前,余下的都在一旁,怪笑着指指点点,口出污秽之言。
“这怎么办......我一个人动手,肯定干不过这么多人的。”
周围人大多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原先在做什么,便继续做什么,而小部分人甚至还露出了颇有兴趣的神色,在街道一旁看起戏来。
“这、这群家伙.......”
苏明喃喃自语着,对这一幕感到异常气愤。这时,出生于现代社会的他,算是实实在在地领略到了不同世界的差异,明白了原始、艰苦、野蛮,这些或许才是这个世界的常态......
他双拳紧握,咬紧了牙,身体紧绷地看着这一幕,也想上前帮忙,但心里却知道,在这群混蛋有这么多人的情况下,他一个人上去,是没用的......
女子在街上乱跑,不时地去抓街道旁围观的男子,似乎是希望对方能帮她解围,但都被立马推开。身后两个男子,一人抓着她的衣摆,另一人拉扯着她的衣袖,很快,在这一番拉扯下,她的衣服被向下拉了一截,肩膀裸露在外。
正当此时,离这女子不远处,忽然传出了“啊”的一声大吼。
接着,一名身着彩衣,体型壮硕的光头汉子步伐迅猛地从街尾蹿出,只一拳一脚,便将两个刚才仍纠缠着女子,且不断淫笑、乱叫的男人,砰砰打翻在地。
“我去,猛男啊!”
苏明心中稍定,嘴里喃喃自语,走出了店,向那彩衣男子附近走去,准备在必要时候,帮上一把。
那两个被揍趴下的男人抱着伤处,躺在地上,哀嚎着。附近那些衣着相似的同伙们看到这一幕,先是有些发楞,面面相视,随后神色狰狞起来,三三两两的将光头大汉围住,嘴里不住地辱骂起来。
“王八蛋,竟然敢出头!”
“这个光头猪,胆子真特么的大!”
“干死他!”
光头大汉站在原地,面露不屑,双手握拳,沉默以待。
“啊!”
伴随着一声杀猪般的惨叫,站在光头大汉背后的一人,一脚踢了过去。
“嘭!”
光头大汉似未卜先知般,转身一拳打在这人脸上。这人的脖子向后一仰,身子向后退了两步,扑通一声躺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周围其余同伙,嘴里发着怪叫,向光头大汉冲去。
光头大汉或是闪躲,或是以背部硬抗,在此期间,不断出拳,出腿,将这群穿着灰色衣物的男人们,一一打翻。他身形壮硕,动作并不算快,但每一次出拳或出腿,都实实在在地打到了人,也没有一次被人打倒要害部位。
苏明在一旁看着,原想上前帮忙的,但看到这里,还是觉得不要上去添乱较好。
那些被打翻在地的人们,有些当场失去了意识,再也没能爬起来。有一些伤的则不重,爬起身来,从其余同伙那儿接过大刀、叉子,围住了光头大汉。接着,其中一人持刀向他冲了过去,抬手举刀,大声喊道:“砍死光头猪!”
光头大汉向左侧闪去,躲过了这一刀。
其余人等,也纷纷持刀,持叉,攻击光头大汉。
光头大汉临危不乱,一边闪避着这些兵器攻击,一边向着街旁跑去。接着,他于情况紧迫中,在街道一旁随手捡了根粗木杆子起来,双手抱着一头,抬手一抡,便将其“嘭”的一声,砸在了背后一人的脑袋上。
苏明听到这声音,都觉得下手很重。
那被砸中脑袋的家伙,自然是当场倒下,再没能爬起来。
一个人倒下了,自然还会有一群人跟上来。此时,其余穿着灰衣的男人们,并没就此罢手,继续不断劈砍,突刺着光头大汉。
光头大汉抓着木杆子,大幅挥舞着,迫开众人,随后快步冲向一人,对着脑袋便是“嘭”的一下,被打中的人当即倒下后,他便再去追另一人。
随后,能站着的人越来越少。这些人或许也开始慌了,都在街道中,混入人群四散奔逃,或是踩着楼梯,跑到了街道旁建筑的楼上。光头大汉跟着追上了楼顶,不多时,便有人惨叫着从楼上翻身摔了下来。
待他从楼梯走下后,街上那伙骚扰女人的男人们,已经逃得逃,倒得倒,一个站着的都不剩了。
“我去,好厉害......”
苏明看着这一幕,愣愣地喃喃自语道。原还想着,或许有要他帮忙的机会,但双方的动手过程,发展的极为迅速,根本插不上手。
光头大汉环顾了一下四周,冷哼一声,将手中木杆“哐当”一声丢在了地上,转身向街尾走去。
苏明见他似乎要走,便准备先追上去,聊上几句。他觉得这或许是一个结识新朋友的机会。如果能和这种强悍,又敢对恶事出头的好人交个朋友,绝不会是什么坏事。一个人本事大,知道的东西总会多些,他还有可能在对方口中,打探到任务中提到的那个‘飞龙’的消息。
他迈步向前跑去,越过熙攘的人群,便见光头大汉单手提起个草编背囊,背在背上,在街边半蹲了下来,面朝一张桌子地下,脸上掰出了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他心中好奇,往前走了两步,便见桌子底下正有个拿着竹球的小女孩,眼神怯怯地蹲在那儿。
很快,光头大汉转过身,表情恢复如常,向着街道的另一头走去。
苏明见此,便向他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