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看不出来吗?”林宗奎将鱼竿轻轻放好,拿起一旁的一个酒葫芦喝了一口,“我见过的人不少,这个问题我问过很多人,可惜答对的人却寥寥无几,难道这个问题真的很难?”
韩阳摇摇头:“不难,难在前辈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如果非要说特别,我可以说这根鱼竿没有哪一个地方不特别的,六百年的时间,我们可以坐在这里,从头到尾没有那一个地方时一样的,至于鱼竿……”韩阳伸手在鱼竿上抚过,然后道:“前辈,这根鱼竿难道是姜太公的那一把?”
嗯?
原本有些失望的林宗奎稍微有些诧异,“你如何断定这是姜太公的那根鱼竿?”
“昔年,姜太公钓鱼,鱼竿无钩,后有周王负姜公八百步,有了周朝800年国运,只是这把鱼竿自此便再无踪迹。
世人只道姜太公所用鱼竿平平无奇,殊不知,古书有言,姜尚因命守时,立钩钓渭水之鱼,不用香饵之食,离水面三尺,尚自言曰:‘负命者上钩来!
这鱼竿当是留在了渭水吧?
“何以见得?”林宗奎有些好奇,历史只讲成败,却不问根由,毕竟书写历史的史官也不可能知晓细节,一个后世之人为什么有比见地?
姜太公的钓鱼竿虽在历史上无名,但不可能一般。
“猜的,也只有这样的鱼竿才能配得上林前辈。”
韩阳道。
林宗奎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连那酒葫芦泼洒了都浑不在意。
“哈哈,哈哈,猜的,配的上我林某人的身份,这真是我听到过最好的马屁,虽然有些粗鄙,甚至毛糙,但是我爱听,很爱听,哈哈……”林宗奎笑到极颠之处,蓦然泪如雨下,一口浊酒扔入这滔滔河水当中。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古老,凄凉,那犹如远古洪音,翻山越岭,腾寰宇,渡江河,声声慢!
婉转天籁居然与这片天地有了一片轰鸣。
韩阳置身其中,韵律抑扬顿挫,每每到刚便转而柔,遇柔即为刚!
宛阴阳交错,刚柔并济。
共鸣!
这是韩阳唯一的感受,天地的音律居然跟林宗奎的哼唱彻底融为一体。
那歌声中,无限的悲凉化作满腔的愤怒冲散了云霄……
咕咚!
河水中一个巨大的水花溅起,一条鲤鱼居然将之前那个酒葫芦给抛了上来,落在小舟上。
酒香四溢,沁人芬芳!
“喝上这一壶忘情酒,可敢?”
林宗奎目光灼灼,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眸能够忘穿一切。
韩阳拿起酒壶一饮而尽。
滋味甘冽,百转千回,这就是忘情酒?
“你不怕忘情?”
“怕,怕的要命!”
“那你还喝?”
“喝了,怕忘,不喝,怕对不起!”
原来是这样?
林宗奎起身,看着茫茫赤色天空道:“人终其一生能够唯一挚爱,那已经是上天福泽,我等蜉蝣又怎么耿耿于怀?
你可知林某人方才吟唱是哪首?”
“上邪!古之名曲,经久不衰!”韩阳道。
《上邪》是产生于汉代的一首乐府民歌。这是一首情歌,是女主人公忠贞爱情的自誓之词。此诗自“山无陵”一句以下连用五件不可能的事情来表明自己生死不渝的爱情,充满了磐石般坚定的信念和火焰般炽热的激情,以热恋中人特有的绝对化心理,新颖泼辣,深情奇想,气势豪放,感人肺腑,被誉为“短章中神品”。
虽然学习的是建筑系,但对于文学韩阳同样专注,这是国之精粹,传承不能断!“嗯,是啊,上邪!
我观你天灵,有星力充盈,丝毫不端,即便是在这罗刹塔内也未曾断绝,你修炼的是何种炼气术?”
林宗奎问道。
“前辈是什么意思?”
林宗奎将鱼竿提起,也不见他又什么动作,便是那轻轻一提,龙玉便噗通一声跌落小舟。“你的御将对我可是一直虎视眈眈呢,貌似她知道我的来历?可是我为什么未曾对她有印象?”
龙玉气呼呼的拍掉那杵在自己身上的钓鱼竿,“我很不喜欢你,你已经是一个死人,既然是死人你为什么还要出现?”
死人?
韩阳并灭有觉得有不妥,林宗奎有着和常人一样的呼吸和体温,这怎么能说是死人?但是又看到龙玉那异常严肃的表情,他知道龙玉也不会说谎。
“死人?是啊,谁又能活六百多年呢?能留下的只不过都是一些执念而已,这是我精神残像,枯坐了几百年。”林宗奎道。
精神残像!
拥有这样大毅力的人,怎么会在历史中籍籍无名呢?可是,在浩瀚的历史书中,确实没有一个叫林宗奎的人。
“我们要过河,希望你不要阻拦!”龙玉说道。
“无妨,无妨,只是寂寞的紧,难得遇到一个投缘之人,尘归尘,土归土,如果不是你出言惊醒,只怕林某人要沉迷于自己的幻想之中罢了!”
林宗奎带着歉意,将酒葫芦用双手递于韩阳身前:“带出去吧,好多年没有沾沾酒气了!”
“前辈......”
“莫要叫前辈,林某也无需知道你姓甚名谁,哪一天你明白了什么是‘蜉蝣’,你就会知道我的真正身份!
另外,这是林某毕生的心血,虽然不知你修行哪种炼气术,但殊途同归,你我心有感应,我修的是七煞星力,这手上邪剑诀算是给小友的一份见面礼,莫要辜负啊!”
万鲤沸腾,化作一座鱼桥连接彼岸,林宗奎笑着指了指韩阳手中的酒葫芦,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走吧,前面的路只怕没那么好走!”
轰隆!
韩阳落地,而转身时,林宗奎与那一叶扁舟倏然远离,江河辽阔,草帽蓑衣,手中那姜太公曾经用过的鱼竿那么轻轻的一抖,江河两段,潮水彭拜,一条巨大的,不知道什么时候隐藏在江水之下的火蚯被高高的甩出水面!
嗷!
震撼之余,韩阳看到,那巨大的火蚯身体瞬间四分五裂。
好强!这真的只是一个精神残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