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荡的雾霭,像香炉飘出的烟氤,袅袅升起,苍穹仿佛被厚厚的白纱包裹着,三丈意外的视线模糊不清,依稀可见枝叶繁茂桃树的轮廓,若隐若现,若即若离。
白雾越来越浓,越来越厚,茫茫雾气如波涛巨浪,浩荡似水,瞬间将周围一切遮盖的严严实实。
天际远处,一道亮光闪过,穿梭于层层浓雾之间,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龙煜抬眼望去,狐疑的深眸闪过一弄惊愕,好强的灵力!
“那是什么?”凤臻手腕的翾凤铃在亮光出现时强烈振动,似乎感应到隐藏的危险,白色的恐怖。
“前方的气息很诡异,恐怕不好对付。”龙煜平静的外表下思绪万千,他最先想到的是凤臻的安全,心中下定决心,若是遇到危险,要为她创造逃跑的机会。
“小金铃,前方是何妖邪?”凤臻手搭在翾凤铃上,心中默念。
几息后,凤臻一头雾水,“十恶阵?”
翾凤铃语气意味不明,“彼三业,能成十恶。恶者乖理之行,谓众生触境颠倒,纵此感情于身口意,动与理乖,成此十恶也:杀、盗、淫、妄语、绮语、恶口、两舌、悭贪、嗔恚、邪见。
但凡犯此十恶者,入十恶阵中便会看见心中业障,此乃心魔,被心魔控制会失去理智,作出癫狂之举,只要战胜心魔,便可无忧。”
凤臻心悸不已,迅速把自己对号入座,所幸竟无一条符合自己,心中暗暗松口气。
“龙四,你杀过生吗?”凤臻声音很低,软软糯糯,底气不足。
龙煜闻言顿住,幽深的眸子似剑锋般锐利。
凤臻侧目偷偷看了一眼龙煜,他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如松柏一般挺得笔直,看不清他脸色的表情,只能看到坚毅的下巴以及抿紧的唇。
薄唇轻启,声音清冷,“自我出生之日起便身中奇毒,毫无灵力,身体赢弱,仙药不断。一百年生辰那日,许是高兴,忽觉身子轻盈许多,母亲以为我病情好转,欣喜不已,大摆宴席庆贺。而我从来没有如此畅快过,多贪了一杯,醉的不省人事。”
凤臻心中不解,“然后呢?”
“然后半醉半醒之间,感受到有人脱我的衣服,挣扎着睁开眼睛,竟看到父亲的侍妾衣衫不整趴在我身上,好巧不巧,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父亲和二哥的声音,我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拔掉她头顶的发簪,刺穿她的脖颈。”龙煜目光阴冷,带着冰冻一切的凛意。
凤臻心中一紧,更多的是心疼,一下一下轻轻拍他的肩膀,如水一般澄澈温柔的眸光爱怜的看着他,“人死了便死无对证,她想诬陷你已是不能,你做的很对。”
龙煜刚升起的戾气被她的善解人意和毫无条件的信任打的烟消云散,继续低语,“刺死她后,我将发簪刺入腹中,彻底昏迷。”
凤臻紧紧握住他指尖,心脏的抽痛连绵不绝,“你为何那般傻,你是龙族嫡子,你父亲还能为一个侍妾为难于你?”
龙煜低沉沙哑的声音充满讽刺,“以后你就知道了。”
凤臻沉浸在龙煜的悲惨遭遇中为他心痛不已,并未理解他最后一句话。
忽然狂风大作,浓雾被卷起,如惊涛拍岸,向龙煜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心中一惊,举起手臂抵挡。
只须臾的功夫,天昏地暗,斗转星移,譬如三千大千世界所有草木丛林、稻麻竹苇、山石微尘,一物一数,作一恒河。一恒河沙,一沙一界;一界之内、一尘一劫,一劫之内,所积尘数,尽充为劫。
再次睁眼,已回到飞龙山的竹林小筑,看着清雅的熟悉摆设,满心疑惑。
一张面目狰狞陌生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脖颈上一个血淋淋的大洞,鲜红的血液从血洞中汩汩流出。
“四公子,你为何这般狠心,那日并非我本意,我被人下了药,你为何不肯给我一个活的机会?”腥红的双眼充满仇恨,留下两行血泪。
龙煜怔住,喉头像吞下一块烧的深红的火炭,发不出丝毫声音。
“每当夜深人静,午夜梦回时,四公子是否会因曾经伤害一条无辜的人名而心生悔意?想必你从来都不曾有过,你甚至都不记得我长的什么样子,哼!”冷笑一声,手执一支银簪,目光阴骘,缓缓朝龙煜靠近。
龙煜慌乱的眸子目光闪烁,划过一丝惊恐,不仅发不出声音,身体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闪着寒光锋利的发簪尖端没入皮肤。
“龙四!你醒醒!快醒醒!不要吓我!”凤臻不断摇晃雕塑一般的龙煜,奈何他目光呆滞,黑洞洞的眸子死气沉沉,无一丝生气。
见他不为所动,毫无意识,凤臻心惊胆颤,泪水夺眶而出。
“小金铃,龙四他怎么了?你快帮忙看看。”声音焦急带着浓浓的哭腔。
“看样子他已入自己的业障。”
“这可如何是好?他会不会有危险?”
“今生种种皆是前生因果。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他注定有此一劫,你也无需担心,只要他意志坚定,定能冲破心魔。”
“倘若他无法冲破呢?”
翾凤铃沉默片刻,幽幽开口,“若是如此,他便会陷入业障之中,沉睡不醒。”
凤臻闻言如遭雷击,“小金铃,能否把我送入他的业障之内,我要去救他。”
“不要冲动,若是你救不了他,你们可能困于其中,不断重复轮回。”翾凤铃语气不悦。
“即使如此我也不怕,快把我送进去!我一定要把他救回来!”凤臻带着不容拒绝的霸气沉声命令。
翾凤铃无奈,只得亮出一道金光,凤臻顿时呆若木鸡,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