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由芷兰开窗勘察情况,如果有府里的人看见,她就借口为了通风,如果外面情况如她们一开始预料的一样,那她们就开始实施计划。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都看不惯那要上线的婆婆,还是怜惜宋思雨这可怜的娃,总之今天外面的状况比她们预想的还要好。
小道上的人几乎都聚集到了巷子口小贩那里,底下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在,她手脚要是够麻利的话,在小贩离开之前,她就能跟着一起离开。
确定好环境,两人赶紧把绳子拿出来绑好,这是昨天晚上芷兰连夜拆了带来的被套做好的,上好的布料就被两人撕成了条接在一起,这要让一般的老百姓看了只会说这俩人就是败家娘们,不过这时候也管不得败家不败家了,反正佟苍擎有钱,他也不会在乎这点的。
拽了拽绳子,确定已经稳妥,两人相视了一眼,宋思雨深吸口气,拽着绳子,翻身就出了窗户。
有了上次爬窗的经历,这次她预先在手上绑了厚厚的布条,避免了上次的伤痛,经过上次,她也习惯了这高度,胆子也大了很多。
“我走了。”
她一手拽着绳子,一脚登在墙壁上和芷兰做着最后的告别,这是她从上次的失败里琢磨出来的方法,当然也是来自于她看过的那些电视剧。
“在外小心,别担心我。”
芷兰忍着心底的万般不舍,笑着跟她道别,她知道自己或许会是她离开道路上的阻碍,她不允许自己成为那样的拖累。
“你也一样。”
宋思雨最后叮嘱到,看见芷兰冲着自己郑重的点了点头,她又低头看了看底下的距离,终于顺着绳子开始慢慢的往下爬。
这二楼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那也是不短的,更何况一墙之隔的客栈里面,她还能听见明显的人走动的声音,这短短的几米距离爬得她背后汗水直流,当脚彻底的踩在了坚硬的土地上的时候,她这才稍稍的松了口气,接着抬起头给芷兰比划了一个成功的手势。
看见她安全着地,芷兰的心头也轻松不少,当下低头把绳子解开,连忙顺着窗户扔了出去,还在底下等候的宋思雨捡起绳子,最后依依不舍的看了芷兰一眼,冲她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向了路口的摊位。
孩子们还在闹着要多买点小食,一名妇女拎起了孩子的耳朵正准备教训,孩子一挣脱撞在了正从小道里出来的宋思雨身上,宋思雨连忙伸手拖住了孩子的背部,防止他摔倒,然后把孩子轻轻的往妇女的面前一推,顺势把孩子推到了她的怀里,抱着孩子,妇女赶紧道歉。
“不好意思,撞到小兄弟你了。”
宋思雨听见这称呼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她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没事儿,别伤着孩子就好。”
她本就生得白净清秀,出来前芷兰又特意帮她把眉毛修剪得更坚毅一些,一头发丝用身上同色的布条高高的束起,露出她娇小的脸盘子来,别说还真有些少年郎的气质。
看见这样清秀的小生冲着自己微笑,妇女忍不住的红了脸,和家里那只会大吼的男人比起来,眼前的小小少年不知道好上千百倍,光是那谦和的态度都是家里那位杀猪匠比不了的。
“死孩子,还不赶紧道歉。”
找不到话题的妇女拎着孩子的耳朵厉声道,被牢牢揪住耳朵的孩子因为疼痛和母亲凶狠的态度一下子咧开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妇女赶紧让他闭嘴,谁知道孩子越哭越厉害,宋思雨一向不会对付小孩子,只能赶紧拱手作揖,迅速离开了现场。
离开客栈以后,她就赶紧往城门口走去。
离着城门不远处,有个小小的院子,门口拴着一匹高头大马和一只小毛驴。
芷兰说过,下个大点的城镇离这里颇有些距离,虽然有着官道,但要是想赶到下个城镇的话怎么着也得有个三四天的脚程,以她现在的需求,如果是脚程的几乎是肯定会被抓回来的,所以只能另想办法,而眼前的院子正是芷兰为她想好的办法。
小院子不大,门口立着根木杆子,一名壮年男子正拿着刷子在梳理着毛驴身上的灰尘。
看到宋思雨过来,男子放下手中的刷子,在地上的水桶里涮了涮手,把水反手擦在了后腰处。
“客官,您是要看看马匹还是要看看毛驴?”
说话间,男子打量了下她的身形,也不等她开口就让了让身体,拍着身边毛驴的后臀。
“客官,我看您这身形骑毛驴不错,您看看我这毛驴,性格平和,不毛躁,也不会在半路上跟您惹麻烦,脚程虽然赶不上马匹,但是胜在一个稳当,您要是不急着赶路,就骑这小毛驴,看看路边的风景,赏赏这附近的庙宇,还是很实用的。”
宋思雨倒也没说什么,只是上前摸了摸毛驴的脑袋,毛驴倒是很乖巧,只是动了动鼻翼并没有闪躲,乖乖的任她抚摸。
对于她现在的身形而言,毛驴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在现代她有机会骑过几次马,但是经验并不是太足,加上对这身体没什么信心,她也觉得毛驴是个不错的选择。
“老板,这多少钱?”
拍了拍毛驴的脑袋,毛驴抬起头甩了下耳朵,一双大眼直不楞登的盯着她。
看来它也很喜欢她。
“价钱好说,咱进屋谈吧。”
男子看生意有门,连忙脸上堆了笑把她直往屋里让,她看了看毛驴,确认了下,也不客气,跟着就进了小院。
价钱算起来还是比较合适的,但是为了自己的以后考虑宋思雨还是习惯性的压了压价,男子有些为难,但是几番议价下来,男子还是妥协了。
跟男子约定好一会儿来取毛驴,宋思雨在附近找了个卖干粮的,买了些干粮,这才回到小院,远远的她就看见自己那匹毛驴已经刷洗干净,屁股上还搭着个布袋子。
“这是一些胡萝卜,路上的时候可以用来喂毛驴。”
男子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把缰绳递到她手中,她掏出一早说好的银子递了过去,道了声谢谢,就往城门走。
检查,出城,问话。
说辞是一早想好的,去临城走亲戚,守卫倒是没疑心,只是提醒了下要走官道,免得遇上打劫的,就把她放了过去。
嘴里喏喏的应着,接过检查完的包袱,牵着毛驴跟着人流往前走了一段路,宋思雨这才找了块块大石头踩着上了毛驴。
毛驴打了个响鼻,甩了甩头,倒也不反抗,往前溜达着。
官道不用刻意去找,顺着出城的人流,看那夯实过的黄土,就知道哪里是官道。
她骑着毛驴,为了不显得突兀,她一直走得缓慢,跟周围步行却忙着赶路的人比起来,她的速度反而还要慢些,直到周围的人都前行得差不多了,她这才赶紧催马从小道往下一个城镇赶。
古代的风景胜在一个天然,都是些花花草草,小树林子,虽然不起眼,但是也因着没有现代的大工厂,空气很是新鲜。
天很蓝,她记得只在电视里看见那些西藏高原地带有这样湛蓝的天空。
她走的小道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一路上倒也顺利,这还没到天黑她就已经赶到了下个城镇,用着芷兰帮忙造假的身份文牒,宋思雨混进了城。
事实证明,这社会不管到哪个时代都是不好混的,牵着她那可爱的小毛驴,宋思雨在城里转了半天,也没找到个招工的店铺,好不容易碰上招长工的嘛,人家一看她那小身板,直接摇头把她支走了。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老子也没地方投八路啊。
欲哭无泪的宋思雨在城里找了个小当铺,在跟当铺的伙计讨价还价半天以后,宋思雨拿着一袋银子出了门,钱已经不少了,可是她还是直觉有点亏。以她这几日的生活经验,她觉得那些饰物肯定不止这个价钱,可是她毕竟不是干这行的,能在当铺给出的钱上往上又要高了那么多,她也觉得自己够本事了,所以抱着这一袋子银子,她还是比较满意的,在把多余的银子都存在最近的钱庄以后,她添置了一些路上需要的吃食,就又向下一个城镇进发了。
“如果我有仙女棒,变大变小变漂亮,还要变个都是漫画巧克力和玩具的家,如果我有机器猫,我要叫他小叮当,竹蜻蜓和时光隧道能去任何的地方……”
哼着歌儿,宋思雨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摇动着路上折来的柳条,完全没有注意到路边的树丛中有人。
“老大,是肥羊。”
李三看着宋思雨,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就是一绝对上乘的待宰肥羊,看他的装扮,再看看他的年纪,十成十是个离家出走的公子小哥,就算身上没什么钱,绑了人跟他家里要挟一下,应该也是有不少银子可拿的,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废话,我没瞎。”
方少泽白了手下一眼,他也知道那就是一肥羊,但是最近这条路上好些个同行据说都打劫不成反被揍,每次都是碰上看起来资质不错的待宰肥羊,可是等到真的出手的时候,都被修理得很惨的给扔了回来,搞得他现在看见这种好下手的货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再观察观察。”
小心总没错。
他这边决定观察观察,那边有一帮人已经按捺不住,准备磨刀霍霍了,可就在那帮人刚一露头的时候,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帮人赶紧蹲下又隐蔽起来。
宋思雨也听见了马蹄声,想着自己本来就不急,一拉手中缰绳,把毛驴往路边带了带,让出了中间的道,顺便回头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马蹄声渐进,宋思雨看清马上的人,不觉有些心旷神怡。
好帅!
宽大的国字脸,泛青的唇边,一身衣服被肌肉撑起绷得紧紧的,一看就是练家子,腰上一柄大刀,怎么看怎么有安全感。
其实她的审美一向都是异于常人的,现代很多小姑娘喜欢那种有点儿女气的男人,比如那种一脸女相的,她就很呲之以鼻,反而对于这种大男人风范的面向她很是喜欢。
其实凌玉风现在的心情并不美好,他本来是有事要赶去去王城的,可该死的佟苍擎居然火急火燎的放了飞鸽传书让他帮着找他那翘家的媳妇儿。
拜托,他又不是奶娘,才对那离家出走的小娃没兴趣,但是好朋友的忙又不得不帮,出于人道主义,他决定去各个州府打个招呼,留个画像什么的,把这任务就算是交托了下去。
还好,还好,他对于佟苍擎那才过门不久的媳妇儿只是匆匆一面,还有点儿印象,几个州府跑下来,画像也是越画越像了,这不,上个州府的画师功底不错,他直接让他画了几幅成品,这样自己就可以在每个州府少逗留些时间,好早些赶回王城。
勒马疾驰,在路过宋思雨的时候,凌大老爷本来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或许是她的眼神有点太热切了,凌玉风挪了挪眼,瞥了眼她,仅仅就是这一瞥,他手下一紧,往回一勒马缰,本来还在狂奔的马匹顺势停了下来,但因为停得有些急促,马匹的前腿高高的扬起,直在半空踢腾了半天,这才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落地后,马匹很不耐烦的原地打着圈的跺脚,扬起阵阵尘土。
看着本来忙着赶路的凌玉风突然停下了,宋思雨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就见他催着马已经停在了自己的跟前。
左看看,没人。
右看看,还是没人。
那眼前的大个儿肯定只能是找自己的了。
毛驴看见比自己身形大了不少的马匹,也停下了本来就慢悠悠的脚步,好奇的打望着眼前的黑大个儿。
人对人的眼儿,马跟驴打对眼,看了半天,宋思雨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她咳嗽了一声,抬头看着他拱了拱手。
“兄台找我有事儿?”
她相信除了佟家的人以外,应该是没有人认识她的,最起码也不应该认识现在已经变装过的她,除非她那么倒霉,碰上个劫道的。
上下又细细打量了下宋思雨,凌玉风确定自己没看错,虽然她现在身着男装,但是脸蛋样貌倒是跟自己记忆中的相差无几,本来他还在烦躁要跑那么多州府去应对人情往来,这下可好,她自己出现了,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去哪儿?”
几乎是带着命令的问题,让宋思雨觉得有些不快,但是心里权衡了一下,不快就不快吧,她又打不过他,还是老实点的好,她只能乖乖回答,打算打发掉这个横生出来的麻烦。
“去前面的镇子。”
又是一通打量,宋思雨心里开始有些发毛,就在她决定要不要大叫的时候,他开口了。
“我捎你一段。”
“诶?”
这是什么神转折?宋思雨刚要开口,凌玉风倒是先开口了,但是却不是对她,而是对一边的树林。
“方少泽,我看见你了。”
宋思雨顺着他的眼神一看,树丛里突然就蹿出一人,她一惊,险些摔下毛驴,那毛驴倒是比她镇定,只是扬了扬头,喷了喷鼻子,扯了路边的草对着大马嚼得嚣张。
看着凌玉风,方少泽就觉得自己早上出门肯定没有烧高香,看好黄历,要不怎么就好死不死的碰上这个瘟神。
他们俩认识不是一两天了,但是关系还真是算不上融洽,没办法,谁让他们一个是官,一个是匪,天生的相克命,错,单克命,凌玉风克他。
“看见怎么了,不带让人蹲这拉屎是怎么的啊!”
被他碰上了,今天的打食儿计划看来是要落空了,转身他就打算招呼手下的弟兄回寨子。
“慢着。”
转头,几乎是满脸怨恨的,方少泽瞪着这个死男人。
“怎么着,你还要检查一下我拉完有没有擦屁股啊!”
宋思雨撇头,笑意就在嗓子眼儿里,她真的不想说,这家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她憋得难受,但是又不敢让一旁的人看见自己满脸掩不住的笑意。
凌玉风看着她抖动的肩膀就知道她在忍着笑,当下额上青筋一跳,现在他很想把他拖出来就这么摁在地上痛扁一顿,但是正事儿要紧,什么时候收拾他不是收拾。
“你,带她去下个镇子!”
“呃?”
“诶!”
宋思雨看着草丛里蹦出来的这人,发现他也满脸诧异的看着自己。
“凭什么!”
方少泽挥舞着手中的短刀,从树丛里一下子蹿到了官道上,刀尖在宋思雨的鼻尖前直打晃。
“凭什么我要带上这么个小白脸!我不该他的又不欠他的,再说了,老子是打劫的!打劫的懂不懂!不是奶妈!”
看着眼前乱舞的刀尖,宋思雨没怎么慌神,胯下的毛驴倒是不干了,抬着蹄子就奔他腿儿去了,方少泽赶紧跳到一边,毛驴胜利的咧着嘴喷着鼻,旁边的黑马也呲了呲牙,宋思雨俯身拍了拍毛驴的脖子,它这才没追上来再踩几脚。
“连驴子都打不过,你打个屁的劫。”
宋思雨看着方少泽,嘴里少不了调笑,这么秀气的打劫的,倒还真的是出乎她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