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期间,为了不让李妈看出端倪,苏婼并没有对方沂希表现得太过冷淡。
融洽的吃完饭后,李妈提议苏婼带方沂希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苏婼不想去,被李妈推出了门。
“我们小姐什么都好,就是不爱运动。方先生帮我带小姐出去到四周转转。”
“好。”
苏婼看着挡在门前不让她进去的李妈,气呼呼出了门。
晚上八点左右,天将黑要黑,苏婼跟方沂希一前一后在小路上走着。
农历十四的天上,月亮已经很圆了。
苏婼抬头望天,想起跟李正华分手的那个晚上,月亮也很圆。她突然有些茫然,不知道对李正华见死不救,到底是对还是错。
她想,或许她真的应该帮帮他。
毕竟,他是怎么也拿不出那两百万的。
也许,帮了他这一次,他能够清楚的认识到错误,迷途知返,她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在想什么?”方沂希不知何时已来到了她身侧。
苏婼摇头,“没什么。”
他们顺着马路走了很久,一直到天完全黑了,路上散步的人都没有了,才回去。
“苏婼。”
快要到家门口的时候,方沂希停了下来,拉住了苏婼的手。
她回头看他,不知道他要跟她说什么。
“我承认一开始是有目的的接近你,但是当我知道你就是小时候那个让我帮忙取风筝的小女孩儿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再相信我一次,好吗?”他看着她的眼睛,深情的说。
他的好看的眼睛漆黑深邃,像是一汪深潭,让人不忍心拒绝。
“你之前不知道,爷爷跟方爷爷认识吗?”
她想,要不要再相信他一次?
“不知道。”
如果苏祈山不说,苏婼也不知道她从小就认识的方爷爷还有个侄子叫方沂希。
“那除了这件事,你还骗了我什么?”苏婼问。
方沂希鲜少看到苏婼这般严肃冷淡的模样,沉默了两秒,摇头道:“没有了。”
“哦。”她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苏婼转身继续往前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停下脚步问他:“以后还骗我吗?”
方沂希:“......”
见他没说话,苏婼抬步往院子里走。
“如果是善意的谎言呢?”
“天黑,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苏婼开门进了屋,方沂希站在院子里没进去,过了一会儿,他看到二楼她的房间亮起了灯。
他在院子里抽了一地的烟头,一直到苏婼屋里灯灭了,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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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婼记得方琪平住的大院里有一排洋槐树,家门口还种了一棵夜来香。
每到夏天开花的季节,院子里就出奇的香。
5岁那年的夏天,苏祈山带她出差,顺便到方琪平家做客。
当时方沂希也在,不过那时的她并不知道他的书名。大人们让她叫叔叔,她却一直叫他哥哥。
白衬衫,黑色牛仔裤,少年时期的方沂希不似现在这般内敛沉默,看上去要阳光开朗得多。苏婼去的时候,他刚放暑假。
大院儿里的孩子很多,方沂希是院子里的孩子王,不论男孩子女孩子都爱跟在他屁|股后面。
苏婼到的时候正是正午,方沂希跟苏婼第一次见她时一样,悠闲的坐在院子里的洋槐树上。他翘着二郎腿,背靠在主树干上看书,嘴里还叼了串儿槐树花。
惬意悠闲。
家里来了客人,方琪平喊他下来吃午饭,跟苏祈山打招呼。
方沂希显然爬树的功夫已经相当熟练了,熟练如猴子般从树上跳了下来。
他递给苏婼一串花儿,“尝尝。”
“嗯?”苏婼拿着花,以为他在故意捉弄她。
方沂希见她没行动,直接摘了两朵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它塞进了她嘴里。
苏婼:“......”
她皱着眉,瞪着双黑眼睛看着他,不明白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面前这位大哥哥。
“不许吐。”他拿手指着她,严肃的说。
苏婼只能把花含在嘴里。
方沂希也摘了两朵花扔进自己嘴里,他掰开花瓣跟她说:“这花里面是甜的。”
苏婼学着方沂希的样子,抿了抿嘴里的花;微甜,留香,她喜欢这个味道。
苏祈山下午有事要忙,把苏婼丢在了方琪平家里。
苏祈山走后没多久,方琪平接了个电话也走了,苏婼只能跟在方沂希身边。
方沂希要出去玩儿,苏婼就跟在他身后。他总是走得很快,一个转眼就不知道溜进哪位小朋友家,她也不急也不哭,就默默跟在他身后。有时候实在找不到他了,她就喊,若是喊了半天还没人应,她就蹲在地上等他。
方沂希笑她是最不专业的跟屁虫。
晚上,方琪平加班,苏祈山忙工作没回来,外面打雷下雨得厉害,苏婼一个人睡害怕。
“大哥哥,我能跟你一起睡吗?”
苏婼抱着枕头,光着脚丫,楚楚可怜的站在方沂希房间门口。
方沂希的窗帘没关,一道闪电划过,吓得她脖子直缩。
“进来吧。”
少年往床里挪了挪,给她腾了块位置出来,还贴心的拉上了窗帘。
那天晚上的雷声闪电不断,风雨交加,苏婼虽然挨在方沂希身边,身子也依然在发抖。
“不怕。”方沂希轻怕她的背,温柔的安抚她,一直到她沉沉睡去。
第二天方沂希感冒了,因为苏婼半夜总是抢他的被子。
中午,苏祈山派人来接苏婼。
走的时候,方沂希送了她一个用洋槐树花编的花环。
之后,两人再也没见过面。
苏婼坐在床脚的地毯上,趴在床上发呆。
方沂希说没认出她,她又何尝认出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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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这天,学校有个著名刑法学老师的讲座,时间是晚上7点到9点,两个小时。
苏婼跟最后一堂课的老师交流了些学习上遇到的问题后,去得有点晚。开讲座的老师太受欢迎,去晚了的苏婼只能在角落里听他的讲座。
讲座结束后,苏婼又排队跟老师问了些问题,两人做了些简单的交流。
出体育馆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半将近十点了。
有一个女同学找到她跟她说,母嫣在找她,让她去她宿舍一趟。
学校的教职工宿舍在学生寝室的正对面,两个不同的方向,中间隔了好几栋教学大楼。教职工宿舍后面是一片以前的老房子,很早以前就圈起来准备重新修建,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迟迟没有动工。老房子附近很荒凉,虽然也在学校里面,但基本上很少会有人到那儿去。
苏婼刚走到教职工宿舍楼下,李正华就冒了出来。
“苏婼。”
“你怎么在这?”苏婼意外。
“你看到我们寝室的阿坤了吗?”李正华面露忧色。
“没有。”
“半小时前,阿坤跟她女朋友分手了,他一气之下跑了出来,打电话关机;我们担心他做傻事,出来找他,可我都找了一圈了都没看到他人。”
阿坤这个名字曾在苏婼大二那年响彻整个南大。传言说当时他异地恋女友跟他提了分手,他一时间难以接受,坐到了七教教学楼楼顶。老师同学、消防轮番劝他,都没把他劝下来,最后还是他女朋友在电话里同意不分手了,他才从天台上下来。
“那你跟辅导员说了吗?”
“没敢说,万一他只是出来买个东西或者做点其他的事情,不是反而害了他吗?”
苏婼点头。说的也是。
“你能跟帮我一起找找吗?”
“......”苏婼看了眼就在眼前的职工宿舍楼,有些为难,“可,母老师让我去找她。”
“我刚从那边过来,她房间灯都没开,估计已经睡了吧。要真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她会给你打电话的。”
李正华又说:“再不久就要熄灯了,我们没多少时间找他了。这人真是,不就是分手了吗?至于这么想不开吗?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苏婼也担心阿坤会做傻事,“那我陪你找找吧......”
“谢谢。”
苏婼淡淡的笑,跟着他往前走。
教职工宿舍楼往前不远有一条河,每到夏天雨水充沛的时候就会涨水,李正华提议苏婼沿着河边找找。
天上银盘高挂,月色洒在地上,到处披上了银装,偶尔吹过一阵风,河岸两边枝繁叶茂的桉树叶飒飒作响。苏婼紧紧的跟在李正华的身后,虽然害怕,也还是壮着胆子借着月色环顾着四周,寻找着阿坤的身影。
他们沿着河道走了大概5分钟,李正华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苏婼问,循着他的视线往前看,以为他发现了什么。
李正华转过身,诡异一笑。
这一笑,笑得苏婼头皮直发麻,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阿坤!”
李正华看着苏婼身后喊到。
苏婼条件反射的回头,身后的河道上空无一人。
下一秒,李正华的胳膊就勾住了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往她嘴里塞了块布。
“唔——”
苏婼拼命地挣扎着,用脚后踢没踢到李正华,用胳膊肘撞他的肚子只挨到了他的衣服,她不断的用手打着他的手,他却像不知道痛似的无动于衷。
她用手指甲掐他的手腕儿,用力得指甲全都陷进了肉里,并试图抱着他的胳膊把他翻过来,还没使力,就被他从背后拖着往一边的桉树林里走了。
“唔——”
苏婼不断的用手打着李正华的胳膊。
“苏婼。不要怪我,这都是你自找的。”李正华拖着苏婼喘着粗气,大步往树林深处走。
“你说你那么有钱,两百万对你来说不过九牛一毛的事情,我们好歹也认识了这么久,还当了半年的男女朋友,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扣。冯诗晴羞辱我就算了,你也侮辱我。装得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你他妈凭什么教育我?你们这些从来没过过穷日子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了解我们有多苦!”他越说越激动,扣着苏婼脖子的胳膊肘也用来越用力,压的她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