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碧痕捧着那个铃铛怔怔地发呆,天色渐渐昏暗,夜幕降临,天气变得有点冷。
她凑近了火堆,披着绢布搓着双手烤火。
过了这一晚,她该去哪里呢?身无分文,衣服也没了,总不能披着绢布到处走吧?
愁眉不展了许久,肚子也跟着起哄,咕咕叫了起来。
唉,好饿……她蜷缩成一团,抱紧了膝盖,回想着这几天来的遭遇,真是像做梦一样。风行云,花流冰,花飞雪,风行云的师傅冰夜叉,还有那个不知道姓名的铜面人……这些人突然出现在她的世界里,然后又突然消失了。
在这个寒冷的夜里,她想起了一个最不该想起的人。
凌易寒。
他是她的夫君,他们曾经同床共枕,曾经同仇敌忾,却彼此厌恶,甚至唇枪舌剑针锋相对。可是这一刻,她脑海中呈现的,尽是他的音容笑貌,一举手一投足,甚至那坏笑的模样都清晰地涌现出来。
她摇了摇头,既然都出来了,还想他做什么?她现在应该赶快找到龙骨手镯,再追查咒术的根源,然后干脆没有任何牵挂地回到现代去!
可是龙骨手镯在风行云那里,而风行云的师父,那个可怕的冰夜叉还在虎视眈眈地要吃她的心。她就算找到了风行云,也未必能安全地拿到龙骨手镯。
而眼下还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让她头疼万分,就是她脖子上这个象征着屈辱的银项圈。
那个花飞雪真是变态,居然还在这个项圈上安了把锁,搞得她想拆都拆不下来。戴了个这东西在脖子上,好像宠物狗一样,太丢脸了!说什么也得想办法把它拿下来才行!
她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于是拿起刚刚那铜面人留下的尖刀,脱下自己身上的绢布,开始一点点裁剪。
她是学服装设计的,本来裁一件衣服对她而言易如反掌,可是现在她没有剪刀没有尺子没有笔,只有一把小刀,太复杂的东西做不来,所以只将就着弄了一件抹胸和一件披肩。
大功告成,刚要穿在身上,忽然一阵风吹过,抬头一看,那铜面人居然又回来了。
她慌忙将衣物掩在胸前,呆呆望着他,只见他提着一只山鸡,站在门口,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进来。
“你……你先转过身去!”她叫道,见他呆呆站在那儿发愣,这才想起他是聋子,听不见自己说话。于是用手比划着让他转过去。
他愣了一下,好像看懂了她的意思,顺从地转了过去。
她松了口气,手脚麻利地穿好衣服,这才说道:“好了,你进来吧!”
他转回身,看了她一眼,走到火堆边,将那只倒霉的山鸡用树枝穿起来放在火上烤。
她看着他,忽然想起,既然他是聋的,那么刚刚他背转过身的时候,看不到她的手势,又怎么知道她让他进来了?
“你到底是不是聋子?”
“……”
“好吧既然你喜欢装聋,那你就一直装下去吧。”她黑着脸说道。
过了半晌,又忍不住道:“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你给我这个铃铛是什么意思?不是留给我做纪念的吗?……难道你去而复返是因为我没有给你纪念品?可是我身无长物,没什么可以给你……”
她正自言自语地说着,忽然他伸手到她面前,手里还抓着半只烤鸡,飘着诱人的肉香。
“啊?给我的?”她一愣,透过那面具上两个圆孔看到他那双漆黑的眼眸,心中一阵温暖。
捧住烧鸡,咬了一口,没有佐料的鸡肉并不好吃,可是对于已经饿得头晕眼花的苏碧痕来说已经是人间美味了。
两人将一整只鸡吃得连根骨头也不剩,铜面人拾了些草铺在地上给她睡,然后脱下自己外套放在她怀中。他自己则在墙角坐下,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便一动也不动,仿佛睡着了。
苏碧痕站起身,蹑手蹑脚走到他身边,蹲下身来看着他。
他到底是什么人呢?为什么救了她,又照顾她?在这个冰冷的铜质面具下面,究竟是怎样一张面孔呢?
她很想取下面具一看究竟,但转念一想,他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一定是有他的原因。也许他面貌丑陋,如果真的揭开他的面具,说不定对他是一种伤害。
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决定放弃自己的小小好奇心,回到他给自己铺的草甸子上。
唉,他真是个细心的人呢……抱着他的袍子,忽然觉得这袍子上面有种自己熟悉的味道,那种说不清道不明,很温暖很安全的味道……
这一夜苏碧痕睡得很安稳,直到次日日上三竿才醒来。刚一睁开眼便闻到一股香喷喷的气味儿,抬头一看,原来是他在火上烤青蛙。
大清早的就弄东西吃,真是个馋鬼呢!
她暗笑道,将自己身上的袍子拿下来递给他:“还给你,谢谢!”
他接过来,继续不声不响地烤青蛙。
青蛙烤起来味道比野鸡香多了,她吸了吸鼻子,赞道:“手艺不错嘛……可是青蛙是益虫哎,我们怎么能吃益虫呢?”
他抬起头来看她,她忙又道:“呵呵,实在饿得慌那也没办法,反正它们是益虫,不管怎么都是为人类做贡献,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