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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三·四章 意外

到家之后瓦尔娜阿姨已经回来了,看到杜瓦非常高兴,就问杜瓦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杜瓦随意的说起了在林中碰到的刺杀,又小心翼翼的提了提出去旅行的事。

瓦尔娜阿姨对出去旅行的事不置可否,只是详细询问了杜瓦途中遇到的几个刺客装扮,听到蛇眼的刺客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禁沉默了一会,看起来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开口。

瓦尔娜阿姨叮嘱杜瓦要好好的给安妮一家回礼,留下了一个饰品,就匆匆的离开了家。可以略微增加风之魔力的饰品,正好适合精灵佩戴,杜瓦忍不住想马上送给安妮,安妮一定会喜欢这个礼物的。拿着饰品,杜瓦兴冲冲的也离开了家门。

森林的崎岖难行,并不能阻挡杜瓦轻快的脚步,虽然很远,也很难寻,杜瓦依然没花多少时间就来到了安妮家附近。

突然,杜瓦身上的寒毛都立了起来,瞬间冷汗打湿了后背,手足都感到发麻,大脑开始缺氧,连气都喘不过来。他闻到了血腥味,而这味道,并不是什么野兽散发出来的。

杜瓦开始直线冲刺,拦路的小树被直接撞断,浓密的草丛在他手臂上划出一道道伤痕,但他毫不理会,十几里路,只用了三两分钟,他就来到了安妮家门前。

血腥味更浓了,浓的呛鼻,杜瓦的手都在颤抖,他不敢推开虚掩的屋门,希望一切都只是在杞人忧天。

屋内,到处都是血迹,屋角,躺着两具尸体。

能看出搏斗的痕迹,但是并不激烈,动手的时间很短,看起来是一方用致命的偷袭决定了战果,后来的抵抗,都是徒劳的。

杜瓦的血都凉了,甚至不用去分析,杜瓦就知道是昨天逃跑的两个刺客干的。杜瓦甚至开始讨厌自己。如果来安妮家的路上警觉些,如果今天走的时候侦查一下附近,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杜瓦的心中充满了内疚,后悔,无助,心痛。

“呯”的一声,杜瓦的右拳狠狠的砸在了小屋的墙上,鲜血顿时流了出来。杜瓦弯着腰,低着头,一动不动的沉默着。毫不在意右手的鲜血,屋子里静静的,只有鲜血“滴答滴答”慢慢滴下来的声音。过了有一分钟,杜瓦慢慢的抬起了左手,弯成了拱形,接住了右手的鲜血,一滴两滴。。。慢慢的,鲜血盖住了左手的手心,杜瓦小心翼翼的用左手盛着接来的鲜血,慢慢的直起了腰走出了小屋,走到了屋子旁边的湖边。对着湖面,杜瓦伸出还在滴着血的右手食指,蘸了蘸左手小心翼翼捧着的鲜血,仔细的,慢慢的,从右眼眉毛的上方往下涂抹,顺着脸颊,一直到下巴的位置,涂完右边,杜瓦蘸了三次鲜血,对着湖面仔细的看了看,杜瓦又开始慢慢的涂抹左边。这个妆纹的名字叫血之瞳,又常被人叫做复仇鬼,只有用仇敌的鲜血染红眼中所能看到的一切,复仇才算结束,从知道这个状纹寓意的那天,杜瓦从来没有想过会蘸着自己的鲜血,把这个状纹涂在脸上。

杜瓦侦查了屋内,只发现了安妮双亲的尸体,抱着一丝侥幸,他开始追踪敌人留下的痕迹,他只能这样来掩盖自己心中不断翻腾的情绪,是杀意,是后悔,是痛苦还是什么的,他分不清。杜瓦只明白,如果自己停下来思考,会把自己吊死在门前的那颗大树上。

尽管是两个老手,精于掩盖自己的行踪,但在森林里,没人能逃过杜瓦的追踪。杜瓦希望能马上追到刺客,干掉他们。又希望自己永远追不上他们,这样,他还能对安妮的存活,留下一些希望。

追踪并不麻烦,只用了一个多小时,杜瓦就追上了两个刺客,为了安全,他们走的并不快。

仔细的辨别了行进痕迹,杜瓦惊喜的发现了三个人的足迹,怀着忐忑的心情,杜瓦拨开了眼前的草丛,面前一片小小的空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安妮看起来很憔悴,但并没有受多少伤,只是双手被牢牢的捆绑着,为了行进方便,他们并没有做太多的限制。

只看到了一个刺客在休息,另一个可能是在附近警戒,不过森林太大太浓密了,一个人警戒,并不能发现杜瓦的行踪。

杜瓦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却没有什么新发现,杜瓦恨不得马上冲出去去救安妮,但他知道,如果不能把另一个刺客找出来干掉,最终也只会被一起捉走。

杜瓦猫着腰,后退了几步,慢慢来到了一颗大树旁,噌噌几下就爬到了大树的顶上,借着茂密树叶的掩护,杜瓦极目四望,却依然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杜瓦慢慢闭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极力倾听。正午的树林没有什么特别的响动,只有微风轻轻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几公里外的远处,有野兽奔跑的声音,依然没有什么异常。

忽然,杜瓦听到了一声悠长的呼吸声,若有若无,他侧耳倾听,却又完全消失了,就像一个错觉。杜瓦对自己的听力非常自信,另一个刺客,就在附近埋伏。

呼吸声是从安妮的附近发出来的,但绝不是安妮。杜瓦紧紧的盯着安妮,迫切的心情让他忍不住就要出手了,杜瓦紧紧的攥起拳头,又缓缓的松开。还不到时候,杜瓦心如刀绞,看他们一时半会并不会离开,杜瓦就躲在树上,静静的看着,像一具雕塑,一动不动,既然对手像毒蛇一样狡捷,他就会是最好的猎手。

安妮旁边地上的树叶突然动了动,就像被清风吹了一下。说时迟那是快,杜瓦一瞬间就射出了三支箭,并没有瞄准安妮旁边的敌人,而是冲着那片树叶而去,地下突然窜出一个黑影,就是之前指挥围攻王国子爵的那个刺客,刺客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但他从没有想过会被发现,有些措手不及,而杜瓦的三支箭角度非常刁钻,封死了他躲闪的空间,他顺手一拉,旁边的安妮就被拉在他的身前。

猛然被拉动的安妮先是一脸惊慌,又变的满足与安详。第一支箭擦过安妮的左肩,划出一道血花,第二支箭飞过安妮的头顶,带出一道疾风,第三支箭。。。直接穿过安妮的胸口,力透未消,把安妮背后的刺客钉在了树上。

“不!!”杜瓦的喊声刚起,向前冲刺的脚步只跑了两步,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

杜瓦扔掉了弓箭,眼前只有一具缓缓倒落的身躯,顾不上周围的一切,只想立刻冲到安妮的旁边。

“敌袭!”旁边的刺客刚发出一个音,就像被戳破了皮球一样,发出嗤的一声,脖子上的动脉喷出了大量的鲜血,力气迅速离他而去,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瓦尔娜从刺客背后的阴影中慢慢浮现了出来。

杜瓦根本没有在意旁人的死活,直接冲到了安妮的身旁,尽管倒在地上,一身鲜血,安妮仍然纯洁的像个天使,杜瓦缓缓的跪在地上,慢慢的把安妮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用手努力的按着安妮的伤口,鲜血仍然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

“咳咳”安妮发出两声咳嗽,“你来了,杜瓦”安妮轻轻的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怎么会伤到你,我不是故意的,一定能治好你的,你别害怕”杜瓦语无伦次

安妮轻轻的摆了摆手,“听我说,杜瓦”

“见到你来我很高兴”安妮喘了口气继续说道

“其实父母死的时候,我就应该结束自己的生命的,但我没有勇气,而且我想再见你一面”

“他们对我用了诅咒术,我这辈子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某个权贵的收藏品了,所以我打算在离开森林的时候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我还想见你一次,看来,神听到了我的祈祷!”

“哪有什么神啊,如果有神,那我就诅咒他”杜瓦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吼。

“对不起,一起旅行的约定没有办法完成了。”安妮轻轻的握了握杜瓦的手,“别难过,如果有机会,就替我去看看这个世界吧”

“虽然人生很短,但我已经满足了,不要怨恨,要好好的活下去啊,杜瓦”

安妮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杜瓦只是一个劲的呼喊安妮的名字,声音嘶哑。

一只手搭在了杜瓦的肩上,杜瓦回头,看到了瓦尔娜阿姨。“抱歉,我来的太晚了”瓦尔娜轻轻的说道,“听完你的叙述,我就一直在追寻这两个刺客的踪迹,但是森林太大了。”

“我们可以救活她的,对么。”杜瓦抓住瓦尔娜的手,苦苦的哀求着,“我们总有办法的,我们不是有很多草药么,我们还能去城里面找大神官,他们什么样的伤都可以治疗的,是么。”

“她走了,杜瓦”瓦尔娜抚摸着杜瓦的头顶,“想哭的话也是可以的”

两滴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滑过血之瞳,变成了血泪,杜瓦终于明白了复仇鬼这个别称的含义。

“瓦尔娜阿姨,教我暗杀术吧,以前我总是嫌弃暗杀术,没什么用,现在不同了。。”

“我想我以后拿不起弓箭了。”

春去春又来,转眼之间,两年已经过去。

“停停停停停!”瓦尔娜捂着脸大喊到,对练中的杜瓦有点惊愕的停了下来。“怎么了,阿姨,是我做的还不够么?”

“如果你不改掉近战后马上向后跳开,然后试图射出匕首的念头,我想我们的训练再有二十年也完结不了。”瓦尔娜一脸的绝望,“我真傻,真的。为什么我会凭你善于隐藏自己就觉得你适合刺客呢。”

“。。。。。。”

“告诉我,怎样才算是一个优秀的刺客。”瓦尔娜严肃的问道。

“我想是能悄无声息的接近对手,迅速解决他然后离开吧”

“不!那是杀手才干的活儿。而刺客,是一个伟大的职业,他最大的能力不是战斗力,而是获取情报的能力。”瓦尔娜停顿了一下,“如果一个人每天睡觉喜欢用什么姿势你都能知道,那要他的命很难么。刺客不一定隐于暗处,他可能是你路上偶然遇到的行人,也可能是你住宿时攀谈的店员,或者是上一刻还在对你微笑的美丽姑娘。他们精于伪装,善于交际,能从各个角落里找到需要的信息。”

说完这一切,瓦尔娜沉默了。

“杜瓦,你马上就要十八岁了吧。”

“嗯,我比前两年长高了好几寸呢。”杜瓦显得很高兴,“这样,我就是一个标准的帅哥了,哈哈”

瓦尔娜并没有理会杜瓦的插科打诨,扭头向小屋走去,挥了挥手,示意杜瓦跟上。

来到屋里,瓦尔娜让杜瓦等在外屋,自己走进了里屋,似乎在翻找东西。

过了一会,瓦尔娜拿着一个精美的盒子走了出来,盒子上散发着淡淡的魔力。

“杜瓦,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告诉我。”

杜瓦显得有些局促,并没有立刻回答。

“你是不是打算过了十八岁就独自出去旅行了。”虽然是个疑问句,瓦尔娜确实非常肯定的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是不会忘记两年前的事情的,我也不想阻止你。”瓦尔娜看起来有些伤感,“我只是会担心你,你对世间的险恶了解的太少了。可是,我不会阻止你。雄鹰,总要翱翔于蓝天的。”

杜瓦沉默着,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紧紧攥着的拳头,显示出他的心情并不平静。复仇鬼,这个词一旦在心中念出来,在敌人的鲜血染红眼帘之前,就再也不会忘记。他只是,把这一切深埋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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