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贞蒙头睡在床上,她悄悄地把被子往下扯了扯,偷偷睁开眼睛。借着窗外的月光,见到方波正侧着脸看着自己,她赶紧又把被子拉起来把头蒙住。
“我小时候一个人睡,害怕的时候也会这样用被子蒙着头,觉得这样鬼怪就看不见我了。今天有我在,你别怕,不用蒙着头睡,会闷的。”听到方波这么说,真一把头露了出来,她翻了个身,面朝方波,闭上了眼睛,不大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么多天来,今晚是她睡得第一个安稳觉。师父走得那么突然,离开时他说的话,他的动作,他的表情,让真一感觉好像再也见不着他了。十几天了,方波每次发信息来,她都装作没事似的,说自己在忙这忙那,尽量不去聊天,因为她怕自己忍不住会说出来。也不能问观里的长辈,只能等,等师父回来,等方波来找她。白天她不敢出门,观里有几个小道士碰到就欺负她。晚上她就一个人躲在被子里,盼着手里的手机响起,默默地流泪。一天又一天,她觉得是不是全世界都抛弃了自己,自己就像黑夜里迷路的孩子,孤独而又恐惧。
方波望着进入了梦乡的真一,她嘴巴微微翘着,发出乖巧的呼吸声。从来没见过她像今天这么伤心,也不知道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受了多少委屈。都怪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找她,明天就带她回江城,今后都不会再让她受委屈,他心中许下誓言。
方波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醒来,天色已经大亮,一阵饭香从厨房飘了过来,惹得他肚子咕咕叫。他抬头看去,床上的被子已经叠的整整齐齐,真一也不知道在厨房忙活多久了。
两人简简单单吃完早饭,背上昨晚收拾好的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院子。
还没走到山门,在一个僻静的巷子,三个十几岁的小道士拦住了他们。
“我昨天说的没错吧,都留野男人过夜了!”
“她师父才走几天啊,就勾引游客!”
“真不要脸!”
“你们胡说!这是我师弟!我们什么都没做!”真一冲这三个小道士大吼,她很愤怒,实在不想再忍了。
“从没听说过,从哪蹦出来个师弟啊?”
“不守妇道,观里名声都被你败坏了!”
“不许走!跟我们去见执事!”
真一还要上前争执,方波从后面一把拉住了她,把她护在自己身后。
“昨天你说的是不是这几个?”
“嗯,就是他们。”真一说话都带上了哭腔。
“帮我拿着。”方波把背包递给了真一。然后也不打招呼,转身一拳就轰向了最中间的小道士。
“啪!”
“啊!”
鼻血和两颗门牙在空中划出几道优美的轨迹,小道士惨叫一声,仰着脸向后倒飞出去。
两边的小道士还没反应过来,方波停都不停,左脚向前又跨了一步,一拳捣在左边小道士的肚子上。这个小道士的身子像只大虾往后一弹,弓身跪在了地上,“哇!”的一声,眼泪、鼻涕连同胃里的早饭,在地上喷出了一个扇面,看起来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早餐比较单调。
右边的小道士早就没了刚才拦人的气势,转身就想跑,方波伸手拽住了他的衣领,一脚踹在他膝弯,小道士“啪叽”一声滑跪在了“扇面”上。方波把他拖到自己面前,问道:“刚才是你骂的不要脸?”
“呜呜……呜呜……不是我……不是我。”
“不要脸是吧,我让你不要脸!”方波一边骂,大耳刮子就呼了上去,“啪!啪!啪!”左一下、右一下、左一下……三个回合下来,小道士已经晕了过去,脸胖了三圈。
方波手一松,小道士就滑躺在地上,他对着另外两个躺在地上哼哼的说:“你们给我听好咯,老子是钰玄子真人的二徒弟,你们敢欺负老子师姐,老子见你们一次打一次!”
方波说完,潇洒的用大拇指蹭了下鼻子,他从真一手中拿过背包,然后拉起真一的手,大喊一声:“跑啊!”两人放肆的笑声、欢快的脚步声响彻整个巷子。一路上紧赶慢赶,直到下了缆车,方波才松了一口气,他转身朝大山高喊:“再见啦~不要脸的!”。
“别闹啦,快去火车站吧。”真一说完,还是被方波逗得忍不住哧哧笑。
武当山去江城的火车每天就那么几趟,离火车来还有段时间,现在也不是旅游旺季,候车室里稀稀拉拉没几个人。
“他们在那!”
“抓住他们!”
方波和真一正坐在候车室长椅上说话,见到从候车室大门口呼啦啦涌进来一群人,走在最前面指着他俩喊的,正是刚才被他打的“喷扇面”的小道士。小道士后面还跟着五个“生力军”,浩浩荡荡朝他俩走过来。
方波和真一交换了一下眼神,真一看起来有点慌乱,他握住了真一的手,真一紧紧地攥住他的手指不松。
“来的是他们的师父,觉明子师叔。”
“决明子?中药?”
“什么时候了,你还闹……”
“别怕,等会打起来,你躲远点。”
方波和真一站了起来,方波甚至还向前走了两步。他不退反进使对方不得不提前停下来,随后在他俩前前后后围成了一圈。
“师叔。”对方毕竟是尊长,真一先行了个礼。
“哼!师叔?我可不敢当。”觉明子一开口就呛的真一没法接话,他又把矛头指向方波:“就是你把观里的人打伤的?”觉明子为了避嫌,根本不提那三个小道士是自己徒弟。
“他们一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骂我和师姐,我就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好狠的手段啊,他们有两个被你打得现在还下不了地。既然你自称是钰玄子师兄的徒弟,那就跟我回观里,听候住持师兄发落。”
“我又不是你们观里的人,凭什么听你们发落。”方波毫不退让,谁知道被带回去是什么情况,他昨晚已经许下誓言,就不会把真一的命运交到其他人手上。
觉明子自持身份,也不愿再多啰嗦,他大袖一挥,喝到:“把这两个逆徒拿下,带回观里处置!”
话音刚落,围着方波他俩的四个道人一拥而上,就要拿人。方波早有准备,对方话音还没落,他就径直向觉明子冲了上去,他明白,不把这个带头的打倒,是逃不掉的。
觉明子虽说很恼怒方波的举动,却不屑于出手,他往后退了几步,跟在他身后的两个道人马上挤上来,一左一右,一个弓步冲拳击向方波肋下,一个侧身挥掌劈向方波颈部。围在后方的两个道人一个对付真一,剩下一个也从后面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