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回忆，舞会（3）
“以感觉来跟我，不需要看的。”醇厚低沉却又是温柔的嗓音于耳畔鼓励地道。
“啊？”
“还是我不可信，连舞步都带不好？”如愿地见螓首摇动否认，俊颜满意地露出春暖花开般的粲然一笑，“来，不过是听着音乐散步而已。”
小脑袋轻点，深呼吸后，在轻扶后腰的健臂带领下专注音乐，不时偷眼瞥向足尖的视线抬起，对上那双光华内蕴的黑色眸子，于唇角绽开两朵笑靥，两人四足步调逐渐一致，舞出一段圆满的曲线。盔甲轻微响动声伴随男性气息无声息却又是霸气地笼罩而来，恍然间，对方的呼吸萦绕自己身旁，清晰得仿佛自己的呼吸。屏息间，水眸低垂，腰间大掌的热度轻易令红晕浓墨重彩地渲染上粉颊。
俏颜颊生芙蓉，面泛桃花，长裙随舞步轻扬而起，丝缎、纱质间的摩擦声及未经烫染造型的微鬈长发带起洗发水似有若无的薄荷清香悄无声息地跳跃至高挺鼻前，在顽劣夜风的协作下，如同圆舞曲般优雅地转一个圈又绕回至鼻尖，玫瑰色的莹润唇瓣不觉上翘成陶醉的弧度，动情处，轻扶后腰的大掌缓缓地滑向腰侧，欲改变两人间不曾近，也不曾远的距离。
她蓦地抬眼看向他，提议：“我们去下面的草地赤脚跳好不好！”
敛收神色间的失意，欣然点头，牵着柔荑朝夜色下的绿茵而去。
一辆普通的银色轿车停在休闲体育园路旁，拿出望远镜观察前方秦观宇兰博基尼座驾内，然后拿起手机按下快捷拨号键。“是我，我已经根据交通摄像监控系统跟到了他……是……一定。”
一曲轻快的莫扎特小步舞曲的最后一个音符扩散至夜色中至无踪影，孟子谣朝仍牵着自己手的秦观宇笑着摆摆手，径自坐于绿茵上，用小手充当扇子于颈项处不停扇动，“好累！虽然我以前看《茜茜公主》时就一直在想象自己和意中人整晚都沉浸于浪漫舞会之中，但现实是——我只跳三支曲子就累了。真不知道那时候的宫廷贵妇人们哪里来的这么多精力？她们不是还穿三角胸衣，不时因窒息而晕倒吗？”说话间，舒展双臂整个人倒睡于碧绿上，仰望天际。
无需言语，园内附近的灯火全部如愿地熄灭，只余远处用作照明的路灯偶尔静静地守候，逐渐适应昏暗环境的眸子清晰地捕捉到夜空中的几点星子。“秦观，看，有星星呢！”
随她一同躺于碧绿上的他顺着葱指所指，望向星空，不一会便扭头端详身旁兴致盎然辨认星座的俏脸，以及菱唇左侧两个满溢欢乐的酒靥。
轻易地从高贵矜持的贵妇人优雅转身为清新可人的邻家女孩；既欣赏古典音乐的高雅也喜欢流行音乐的通俗；沉浸于自己的幻想世界中时恬静而专注，投身于运动时又是如此敏捷矫健。儿歌啊儿歌，你究竟还有多少令人着迷的一面没有展示出来？
“秦观。”
“嗯？”
“其实当你看到夜空中不停闪烁的飞机信号灯时，会不会认为你其实看到的是UFO？”
“不会。”
“你的想象力都被研究和办公室给消耗光了吧？” 扭头朝他吐吐舌头，笑靥涟漪随即悄然平复，“我突然很想听Matthew Lien的《Bluelights》，前奏的飞机引擎声还有飞行员通过无线电的通话总让我想起那一次我去大连找他时的情景。” 短暂停顿后，语气幽怨地接道：“那天清晨，飞机起飞离地，身体随机体向后倾倒向天空飞去的瞬间，我觉得自己好像拥有了翅膀，就这么恣意地纵容自己的心挣脱一切束缚、抛弃所有牵绊，不顾一切飞向我所想要的目标。”
“在那里，我用相机拍了很多照片，和他走过的山东路、他家的阳台、星海广场，然而回来后看那些照片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当我在机场等候登机回来时，怀抱着那个从老虎滩带回的代表他的海豚绒毛玩偶轻轻抚摸，我知道我奇怪的举动让旁人投以好奇不解的目光，但我不理会，因为那是我待在大连的最后时刻，算是我拥抱他的最后一刻。”
挺拔身影缓缓起身，俯视绿茵上那个视线仍旧停留于星空的娇小，见眼帘阖而又启，眼眶处闪烁的星星点点光芒，由眼角滑落，闪入鬓脚。他抿直唇线，欲言又止，而后起身走开几步，掏出手机开机拨通一个电话后回她身旁蹲下，挑眉微笑提议：“现在想去飞吗？”
“现在？” 疑惑且惊异地看向俯视自己的他，顺着那线条优雅的下巴所指的方向望去，竟见一个七彩色的巨大物体正徐徐下降于体育园内不远处。一骨碌起身跑近几步，及时停下预备揉向眼睛的手，用力眨眨眼帘，惊呼而出：“热气球？！”并回首看向他求证。
温润浅笑间大掌伸出，磁性嗓音询问：“要实现你今晚的第三个愿望吗？”
小脑袋用力点点，伸出润滑的小手坚定地放于大掌之中。
“哇~！我们飞起来了！” 愉悦的声音如同羽毛般轻盈地飘落于地。
“怕吗？”另一个同样开心的醇厚嗓音关切地问。
“有你在，当然不怕！” 眼见距离地面越来越远，抓着热气球吊篮篮筐边缘探头的孟子谣欢呼雀跃，兴奋地不停换着位置俯瞰地面上的一切，却漏看一个匆匆赶往起飞点的身影。
眼见赶上无望，私家侦探忙掏出一个跟踪仪器举枪准确打在吊篮筐底。
双臂撑于吊篮边缘，将对方举动一览无余的秦观宇，唇角噙着似笑非笑的弧，掏出手机重新开机后，简单地按动几下键盘，吊篮筐底的跟踪仪器的状态灯紧接着便无力地闪烁几下，而后黯然熄灭。
草地上，私家侦探拿出跟踪仪器，得意地关注着屏幕上代表秦观宇他们所乘坐热气球的红点移动。然而没到半分钟，红点骤然消失。仰头再望向夜空中，热气球信号灯越来越小，最后被黑暗吞噬，不由得愤怒地将跟踪器摔在草地上，踩踏成碎片忿忿离去。
热气球上，满意地勾起唇角的笑涡的秦观宇编辑发送一条短信后随即关上手机，看向仍兴奋不已的她，从吊篮的角落拿起一个竹编野餐篮。“饿了吧？我们吃晚餐吧！”
“好耶！我要抢你的那份！”身着裙子却毫无淑女自觉的孟子谣用力鼓掌并蹦跳上前双手探向餐篮的提手。
“不给！”大掌迅速将餐篮藏于身后，“每种食物我只让人备了一份。”
“我偏要抢，每种食物我都咬一口，看你还吃？！”
“看我先下口为强！”
“啊~！留点给我嘛，秦观！”
宴会上，查看完短信的向心，抬眼看向女友，薄唇带起一抹轻蔑的冷笑。
“嗯？”谷寻伊略微歪着头，盈盈水眸传递着疑问。
“女王总是不厌其烦地一再玩那套老把戏，结果——还是再次被王子识破。”
“可是你不觉得他们是一个愿玩，另一个则愿陪吗？只要不破坏平衡，就不会有大问题。”
“确实，他们总是相互挑战对方的忍耐极限，”大掌将自己的手机屏幕朝向女友，展示好友发来的短信。
“看来王子今晚很开心。”
收回手机，他忽而微微眯着细长的黑眸，犹如先知般神秘莫测地笑道：“但是不会太久，这个平衡就会被破坏。”
谷寻伊又是疑惑地偏头注视着男友眼中的肯定，正待启唇问话，眼角却瞥见一个翡翠绿色的身影正朝这边而来，于是凑近他耳畔低语：“在那之前，女王的怒气很可能先会发泄在你身上。”
“是吗？”接到女友的眼神和言语暗示，薄唇翘起甜蜜的弧度，移步娇躯身后轻抚玉臂，于香肩落下一吻。“可我觉得我的女王今晚心情特别愉快，不像是要向微臣我发怒的样子。”
“油嘴滑舌，”嗔骂着轻抚意中人脸庞，劝道：“没必要和她正面冲突，你先离开一下，这有我。”
“那我去拿饮料。”大掌执起柔荑轻吻，“香槟，好吗？”
“我正想喝这个。”随着男友依依不舍缓缓松开的大掌旋身，谷寻伊佯装随意看向宴会其他宾客，因走到近前的刘簪玉与秦昭程先是意外，随即盈盈一笑，招呼：“秦先生，秦夫人。”
“寻伊，什么时候来的？”
“我们来了好一会了，见两位正和贺先生谈话，所以没敢打扰。”
看向不远处的挺拔背影，刘簪玉将审视的视线重新落回到她清澈的眸子上。“向心怎么看见我们一来就走了？”
“向心？他去拿饮料给我了。秦夫人找他？”
四目相视间，刘簪玉略昂昂下巴，淡淡一笑，道了句：“失陪。”便在秦昭程携伴下款步离开。
黑天鹅绒般夜空中，七彩色热气球下方吊篮内，孟子谣一手扶着吊篮边缘探头俯瞰，另一手将一块糕点送近樱唇大口嚼咬。
“冷吗？”随身后醇厚嗓音关切而来的，是一张柔软温暖的羊毛毯。
回眸朝身旁健壮身影投以感谢的微笑，“这样就更不冷了。”回答间，葱指被送进菱唇里****了一下，而后才发现那双目若点漆的黑眸一直在盯着自己瞧，非但没有轻蔑之意，唇角反而噙着爱怜和感兴趣的笑。于是只能咧嘴回以一个傻笑而后四处找寻可以擦手的东西。
大掌递上一张纸巾，而后强忍着笑意双手搭放在吊篮边缘俯视下方，这才终于粲然一笑。
将完成使命的餐纸揉成团，走到他身旁，拍向健壮身影的后背，嘟着菱唇嗔道：“哼！嘲笑我！”
“没……没有啊。”玫瑰色唇瓣间笑露的两排皓齿却出卖他，成为“呈堂证供”。
“哼，不理你！看我的夜景去！”朝他扮一个鬼脸后，俏脸随即俯视下方。“我在网上看过一些高空俯瞰世界各大城市夜景的图片，辉煌灯火描绘出人类的活动轨迹以及都市的繁华。没想到南宁的夜空也毫不逊色。”素手拢于唇边朝夜空扬声喊道：“哇噢~！实在太美了！就算拿全世界的珠宝、皇冠来和我换，我都不答应~！”
俊颜视线集中于眼前迷醉璀璨灯火奢华迷离都市的俏颜神情中，不禁有些惋惜：“我没有做长期或者更高空飞行的准备，它也不能载我们飞得更高了，改天我开小型机带你飞到云层之上，看日出怎么样？”
“好啊！”如花笑靥回首朝他伸出手掌。“一言为定喔！”
大掌轻轻拍向软滑小手，颌首承诺：“一言为定！”
“对了，刚才看你操纵热气球升空，研究那一堆大表时很熟练专业的样子，你该不是连这个都有执照吧？”
“我在美国读书时，曾在飞行培训中心打工，顺便就考了热气球、小型机和直升机的飞行执照。”
撇唇皱鼻，却以崇拜钦佩的眼神瞥向身旁的俊逸身影，“顺便？！你也太顺便了吧。”
将她的多样神情看在眼里，上扬起唇角，形成一道优雅完美的玫瑰色上弦月。“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可以先来点更刺激。”
小脑袋立即扭头注视他，扬起柳眉，瞪大单眼帘的星眸跃跃欲试地问：“比如？”
微笑间，转身从篮筐一角拿出那个她曾经好奇过的小包，扬扬浓眉，“滑翔伞。”
宴会厅，聚集于弗兰克？韦斯顿？本森《Eleanor and Benny》画前的名流间，刘簪玉于品饮手中香槟时瞥见前方人群前一个身影于侧身间短暂看向自己后径直离开，左碧眸微眯，扭头对身旁秦昭程浅浅一笑，“昭，我去一下化妆间。”
“我陪你。”闻言，他旋即笑着回应。
“不用了。”玉掌覆于大掌上轻轻拍了拍，浅笑道：“我更想你帮我看着这幅画。”
“那好。”
通往化妆间通道上，迎面而来一个颀长身影于擦肩而过时似自言自语地道：“之前的协议，还有效吗？”
款步朝相反方向而去的刘簪玉微眯左碧眸，启唇应道：“当然。”
薄唇勾起一抹莫测地微笑，从礼服口袋里掏出打火机，于长指中玩转出“翻转”的花式，长腿迈步间，消失于通道转角。
“Wow~！我会飞啦~~~！哈哈哈哈！我一定能实现我的梦想~！”
“你会的。”
夜空中，七彩色滑翔伞下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于夜风之中自由翱翔，于身后洒落串串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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