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终章
夜色如水，骤雨初歇。
灯花辉煌，烛影摇曳，而沁园里，似乎还有客人在访。
“莫初寒，你为何擅自做主去我家提亲！”
“难道除了我，你还想着嫁给别人么？”
顷瑶咬着嘴唇，仍旧是一副不肯降服的模样：“那日……我……”
想起在昭陵郡三皇子王府内的那一晚，顷瑶不由得面红耳赤。
“你等着看，除了你，我是不是能嫁给别人。”
他微微眯起双眼：“我倒要看看，这世间还有哪个男子敢娶你为妻。”
“初寒公子，话可不要说得太满。”
女子捧起玲珑瓷杯，小啜一口杯中茶水。
果然好茶，这厮真是不会亏待了自己一丝一毫。
窗边的蜡烛忽而“吧嗒”垂下一滴泪。
“哦？如若这次你输了，那怎么办？”
女子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开玩笑，我怎会输得？”
男子似是若有所思地样子点点头：“是啊，自从相识，便是我一路输到现在呢。”
看到他狡黠地眯起双眼，她便知道，他又开始算计她了。
名义上，她是一路获胜的，可实际……
她有些担忧，但却一丝不愿表露在他面前。
轻咳几声，她缓缓道：“那你还要跟我赌？”
“既然如此，那我可要孤注一掷了。”
良久的沉默。
“顷瑶，你若是这次输了，便要，嫁我为妻。”
女子顿时拍案而起：“你说什么！”
“一生一世，不得反悔。”
男子补充道。
看着她忽明忽暗的眼神，他决定再下一剂猛药。
凑近她的耳朵：“怎么，你也有怕的时候？”
生平最不愿被人小瞧，特别是眼前这个笑的像个狐狸似的男子。
“谁怕。”
她停顿稍许，对上他的双眸：“只是，为何要拿婚姻大事做赌注？”
男子笑着往屋外走去。
“因为我发现，日日听你唤我夫君，也是一桩美事。”
“莫初寒，你这个无耻小人！”
顷瑶端起手中的瓷杯，就朝门外扔去。
噼里啪啦，杯子碎了一地。
莫初寒鼓掌：“好，岁岁平安是吉兆，顷瑶不妨多砸几个。”
“你——”
顷瑶指着他，忽然心生一计，前些日子从昭陵回来的时候，似乎听平南将军说，马上就要开战了，不如……
“莫初寒，不如我们换一个赌约？”
男子挑眉：“哦？你怕输了么？”
“哼——”顷瑶看着他：“我是怕赢得不光彩，你觉得我会真的嫁不出去吗？”
莫初寒忖思片刻，似乎是在思考。
“怎么样，反正不会让你吃亏的！”
深深叹了一口气：“好吧！”
哼，狐狸再狡猾，那又如何，还是不是照样落进圈套，顷瑶无不得意地想着。
“那你说，要换什么赌约？”
反正不管是什么，他都一路奉陪到底，这只迷糊的兔子，不想嫁他，还想嫁给别人不成！莫初寒心底暗暗算计着。
人都是我的了，看你还能怎么耍花样。
“不如，我们就看看，这漠北和长安国，能否化敌为友？”
“你……”
莫初寒惊叫地指着她：“顷瑶，你未免太耍赖！”
顷瑶得意地笑着，谁都知道，漠北和长安国的战事在即。
“怎么，你不是有通天的本事么？若是你能够让两国避免干戈，也算是为百姓做了件好事，那么，我倒是会考虑心甘情愿的嫁给你。”
莫初寒皱着眉：“顷瑶，你真的要跟我赌这个？”
“自然！”诚心的为难，看他这次还能想出什么办法！
莫初寒摇着头：“哎呀，看来这次真的是输定了呢。”
说着，重新走进屋里寻找着什么似的。
“喂，莫初寒，你在翻什么？”
顷瑶朝内室看去，只见他忙忙碌碌不知道在寻着什么东西。
“啊！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
顷瑶心下好奇，便凑上去看。
莫初寒神秘兮兮地说道：“修竹近日就要回来了，看样子他能够赶得上我们的婚礼。”
什么？婚礼！
顷瑶睁大双眼，提醒莫初寒：“喂喂喂，你根本就没有赢我，谁要跟你举办婚礼。”
莫初寒依旧笑得像只狐狸，眉眼弯弯。
“那么，顷瑶，你就等着看吧。”
“真是没有想到，此次不用劳民伤财，就能够换的两国百姓平安，初寒，此次你应该记大功！”
皇上由衷地赞叹道。
莫初寒不卑不亢：“初寒已位及相位，这些本是该做的，能够为君分忧，为国做事，是臣子的责任，皇上切莫再提什么赏赐了。”
皇帝笑得有些诡异：“哦？是吗？你当真不要赏赐？”
“回皇上，这是初寒分内的事，并不需要额外的封赏。”
皇帝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朕可就要为顷瑶郡主另寻一门亲事了——”、
“皇上……”
莫初寒有些哭笑不得……
“爱卿，你还要不要这个赏赐？”
皇帝再次问道。
看来比起皇上，自己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呢！
莫初寒有些无奈地跪下，但心里仍是欣喜万分。
“谢皇上赐婚。”
沐府
“圣旨到，顷瑶郡主接旨，顷瑶郡主，贤良淑德，妇德昭彰，已到适婚年纪，赐婚于左丞相莫初寒，于下月十八完婚，钦此。”
什么？赐婚的圣旨这么快就下了？
沐御风谢过管事的公公，转过头对顷瑶说：“丫头，你总算是要出嫁了！”
“不对不对……”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她忙问道：“我们和漠北，不打仗了吗？”
沐御风点头：“是啊，真是多亏了初寒，他协助三皇子登上了皇位，三皇子许诺，若是他在位一日，便和长安国永结邦交，所以，自然不会再打仗了。”
为什么！
那个龙炎……
原来，她有一次被戏耍了，想到莫初寒那一日直念叨着输定了输定了，原来竟是说的她输定了！这个家伙，只怕是听到她要和他赌这个，心里早就笑了她一万遍吧。
父亲仍在喋喋不休：“顷瑶，初寒这个孩子为父也着实喜欢，难得他与你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
那也要建立在他不总是欺负她的基础上吧？
就这样，就要嫁人了么？
顷瑶有些失神……
娘亲，莫初寒，真的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吗？
“顷瑶，这个，是初寒前些日子来提亲时交给我的。”
沐御风将金簪放入顷瑶的手里。
她有些错愕，这跟簪子，并不是她给他的那一根。
“良田万顷应不许，瑶池王母头上簪。”
沐御风细细念着：“这两句诗，原是当年你娘亲同我成婚时，要我许下的诺言，我原以为，这份承诺终究是空话，不过，能够在你的身上实现，我和你娘，都会觉得欣慰的。”
原来，这两句诗是——
顷瑶的眼眶有些氤氲：“爹，我想……娘亲是没有怪你的。”
“是啊，蝶舞不会怪我。”沐御风抚着女儿的发丝，似是在同她说话，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地轻语：“蝶舞，我们的顷瑶，总算是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男儿了，你在天之灵，也算是能够安息了吧。”
回到房内，心儿说：“小姐啊，刚才你和老爷在前厅说话的时候，有位小姐从后门来，让我交给你一封信呢！”
“小姐？哪位小姐？”
心儿摇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心儿问了她，可是她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呢。”
顷瑶疑惑地打开信封。
原来，是梅雪儿的。
“顷瑶姐姐，虽然皇上为雪儿和楚域赐婚，可是楚域的心仍然不在雪儿这里，我便求皇上允诺晚些日子再成婚，虽然楚域再三说明，他并非雪儿的良人，可是雪儿亦是同他一样，认定了一件事情就不会改变，他自愿请命去昭陵郡，那雪儿便是千里迢迢也要追着夫君前去的，听闻姐姐千里寻夫，雪儿只怕是赶不上参加姐姐的婚礼了，愿姐姐同左丞相永结百年之好。”
一封短信，顷瑶却是感慨万分。
雪儿虽外表柔弱，却是个坚毅的女子，只希望，楚域能够早日发现她的好！
“表姐，一路平安，要记得时常书信回来。”
顷瑶握着天姿的手，久久不愿意松开。
想了又想，再次补充道：“龙炎是个好人，你一定会幸福的！”
龙炎新即位，便派了臣子来长安国，要求与长安国缔结姻亲，皇上欣然允诺，当即就把天姿公主许配给了龙炎。
“父皇向来是最疼爱我，我相信他。”
天姿公主的眼眸里，却是无限的落寞。
谁愿意，去国离乡，远嫁他方呢？
“表姐，龙炎若是欺负你，定要告诉我，我定会为你出气，收拾他。”
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顷瑶依旧护着她，不允许别人欺负了她。
想起儿时的事，天姿点点顷瑶的鼻子：“竟说胡话，他是国君，你如何去收拾他。”
“这个嘛，表姐就不用担心了，顷瑶既然敢说，你断然能够为你办到。”
想到那日离开时，龙炎为自己的行为向她道歉，并许诺将来如若她有任何要求，他叮当在所不辞，顷瑶便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顷瑶，表姐是赶不上你和初寒的婚礼了，愿你们恩爱不离。”
“表姐……”
“我们大概，以后能见的机会也很少了吧……顷瑶，你可要照顾好自己。”
本来离别就是这样伤感的事，她偏偏还要说这样伤感的话。
又不是生离死别了，不用交代地这样清楚吧。
“启程——”
一声呐喊，顷瑶松开天姿的手。
“表姐，一路平安啊……”
马车吱悠悠地开始前行，浩荡的队伍，就这样离开了京城。
只希望，表姐能够幸福吧！
顷瑶看着远处，久久不愿转身。
正胡思乱想着，耳边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在想什么？”
她撇着嘴：“你怎么也来了。”
而他却是答非所问。
“这次，你可心甘情愿？”
迎上他深沉的眼眸，这样美好的男子，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可是……倘若就这么便宜了他，似乎心有不甘。
女子含笑的眼眸闪过一丝狡黠的神情，果然是跟莫初寒在一起待久了，她竟然也变得有些喜欢算计人了呢，不过，显然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还有些距离。
“虽然这次是我输了……可是，我并不准备愿赌服输。”
“你……耍赖！”
显然料到了她不会乖乖答应，莫初寒只是象征性地配合着她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
“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所以，我可以耍赖。”
莫初寒叹道：“真是难得赢一次，还遇上了耍赖的，我可真是命苦啊。”
顷瑶笑着环上他的脖子，这个举动然莫初寒惊喜不已。
“不过呢，虽然我不准备愿赌服输，可是，我还是愿意依照承诺。”
莫初寒挑眉：“此话怎讲？”
顷瑶蛮不讲理地继续耍赖：“以后每一次，不管赌什么，你都不能够赢我，这辈子，你就注定要输给我，你可愿意？”
“我有的选择吗？”
莫初寒无奈地拥着她，脸上却是宠溺的笑容。
“初寒，我爱你。”
“顷瑶，我也爱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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